我從山裏來

第一章 旅歐散記

　　沒出外見過大世麵，頭次出國的確是大開“洋葷”。有幸去歐洲走了一遭後，竟按捺不住地也想寫點什麽。隻可歎實無能耐再去道人之所道，隻能聊以散記湊趣。

　　崇尚勞動

　　我們出國的第一站是芬蘭。芬蘭地處北歐，是一個美麗的“千湖之國”，也是一個經濟發展較快的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是在這樣一個地道的資本主義國家首都——赫爾辛基的鬧市區，竟赫然聳立著一尊展示打鐵勞動場景的三人青銅像：師傅一手掄著小錘，一手夾著鍛件在鐵砧上翻動，一邊一個徒兒，一個已大錘高高掄起欲砸向鍛件，一個正在揮臂掄錘。這小時就曾在國內親眼看見的勞動場景，被鑄成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打鐵勞動雕像，真的使人感覺格外的親切，並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駐足佇立在三位打鐵工人的青銅像前，驚羨和讚美的豈止隻是雕塑本身的藝術之美，更多的是讚歎芬蘭人對勞動、對勞動工人竟是這樣的尊重。芬蘭人在首都赫爾辛基的鬧市區為打鐵工人塑像，我不敢說這是世間絕無僅有，但這確是我在年屆半百的生涯中第一次看到的唯一一尊專門為打鐵工人塑造的青銅像。

　　對於勞動，世間很多才華橫溢的詩人、作家乃至政治家都已經有過許多很高、很精美的評價，但我眼前的這尊栩栩如生的師徒三人打鐵青銅像，卻似乎更貼切生動地詮釋了勞動的崇高、勞動的偉大、勞動的美麗動人和勞動創造一切的價值……

　　是啊！勞動是偉大的，勞動著是幸福的。世間一切創造財富、創造知識、創造價值的勞動和勞動著的人都應該受到崇尚和尊重，不論他是大知識分子還是打鐵工人……

　　尿童殊榮

　　漫步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大廣場，猶如置身歐洲古典建築的藝術殿堂。這裏的教堂、公爵官邸、市政廳等，其建築之雄偉大氣、藝術之美輪美奐，足以讓人讚歎不已、流連忘返。然而，來到布魯塞爾觀光的世界各地的遊人卻仍必去觀瞻尿尿小童。

　　與布魯塞爾大廣場上雄偉精美的建築相比，尿尿小童像無論是其氣勢和雕塑藝術都是相距甚遠的。青銅雕像高不過一米，偏隅一處牆角，雕像前不說是廣場，就連供人觀賞的足夠空地也沒有，隻有一條人來人往的小巷。然而，就是這麽一尊並不很起眼、雕像藝術也不是特別精美的尿尿小童像，卻每天都吸引了大批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

　　駐足於尿尿小童像前，尋思著其魅力何在？是小童尿尿的滑稽和逗趣？世人恐怕還不至於如此獵奇和淺薄；是觀賞把玩小童尿尿的雕像藝術？其藝術性就我看根本不能與歐洲許多精美的古典雕像藝術相比。我揣摩著小童的魅力恐怕還是源自於後人流傳著的一個動人的傳說，源自於世人對英雄特別是小童式英雄的崇敬。

　　據傳，當年外敵入侵比利時，戰敗後就點燃了通往市政廳下火藥庫的導火索。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路過此處的小童急中生智，撒一泡尿澆熄了吱吱作響燃著了的導火索，從而保住了全城人的性命。因此，布魯塞爾人就在小童尿尿處鑄青銅塑像，以永世瞻仰紀念。

　　這一傳說的真實與否，我無法也覺得大可不必去勞神費力加以考證。因為，豐碑自在人心！

　　英雄不死

　　在巴黎鬧市區，也就是在離協和廣場不遠的一條大街上，塑有一尊鍍金的聖女貞德擎旗跨馬、英姿勃發的雕像。

　　貞德，何許人也？在法蘭西的曆史上，貞德可是一位拯民眾於水火、挽民族於危亡，力抗外敵入侵、家喻戶曉的傳奇式民族女英雄，也是一位頗有些類似我國嶽飛這樣的壯懷激烈、決戰疆場、建功民族、拯救國家，卻遭人陷害而慘死的悲劇性英雄。

　　在法國抗擊英軍入侵的曆史上，貞德的出現頗有些神秘的色彩，據說是神的意誌，讓她出來拯救法國。此說是否真實，毋庸細究。但十多歲的小女子貞德親率一支幾千人的軍隊所向披靡、力挫英軍、克城複地，迅速扭轉敗局，拯民族於危亡的赫赫戰績卻是不容置疑的曆史事實。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有功於人民、有功於民族、有功於國家的女英雄，卻被一些民族的敗類欺騙以致身陷囹圄，最後被誣為巫女而活活燒死，死時年僅十九歲。悲哉！慘哉！壯哉！

　　但是，英雄精神不死！任何有益於人民、有功於民族、有利於國家的人都會雖死猶生、雖死猶榮，永遠地活在人民的心中。不是嗎？貞德，最終被法國人民尊為聖女，鍍金塑身在巴黎鬧市區，英姿勃勃地活在巴黎、活在法國、活在世間人們的心中！

　　巴黎之美

　　巴黎，可謂是世界上的頂級大都市，僅是每年從世界各地匯集到巴黎觀光旅遊的人就超過五千萬。是什麽聚焦了世界的目光？是什麽牽引著人流從世界各個角落瘋了般地湧入巴黎？是巴黎的香水香，還是巴黎的香檳醇，抑或是巴黎紅磨坊的舞女美？是，卻也不全是。真正令人夢繞魂牽的巴黎魅力，就我來看恐怕還是巴黎的藝術和文明。

　　有人說，巴黎是一座露天的歐洲古典建築藝術博物館。我覺得這話恰如其分，一點也不為過。塞納河兩岸，活脫脫的就是一座露天的建築藝術殿堂。盧浮宮、凡爾賽宮完完全全就是珍藏人類藝術瑰寶的金庫銀庫。你看那塞納河沿岸的協和廣場、旺多姆廣場、盧浮宮、夏約宮、加裏埃拉博物館、凱旋門、勞格日瓦教堂、聖·保羅教堂、巴黎聖母院、內萊古塔、波旁王宮、露天雕塑群、朗貝爾大樓……每一座氣勢宏偉的建築，每一尊融入藝術家感情、鮮血、甚至生命的雕像，無不折射古羅馬式建築藝術和哥特式建築藝術的精美，無不展示幾百上千年前歐洲建築大師和雕塑、繪畫藝術大師們的超人智慧。就是舉世聞名的香榭麗舍大道的寬闊氣派，也反映了當年決策者的超人膽魄和超世紀的眼光。還有那巴黎的標誌性建築——埃菲爾鐵塔，既充分展示了巴黎近代的工業文明，又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古典建築藝術的璀璨光芒。

　　巴黎之美，美在不朽的藝術建築和雕塑，美在現代社會與古代文明的完美融合，美在現代人的文明意識和對古文明的善待。

　　巴黎的藝術吸引了世界的目光，藝術的巴黎撩撥著人們從世界各地瘋了般地湧向巴黎。人們心甘情願、毫不吝惜地在巴黎大把大把地扔下鈔票，帶回的豈止是巴黎的名貴香水、名牌服飾，而更重要、更值得帶回的是永恒的藝術熏陶和美好的精神享受與回憶！

　　原載2004年《人民日報》國際副刊（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