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鎮宇被關押在一個廢棄的防空地道裏,這個解放前挖的地道,因年久失修,加上沒有通風係統,所以不但潮濕、陰冷,而且毒氣黴菌叢生。趙四興曾想把金銀珠寶藏匿在這兒,但擔心進出目標太大,所以放棄。他之所以要趙小三把李鎮宇關到這兒,就是因為在這裏殺人天衣無縫,不露痕跡!地道暗無天日,人關在這兒,呼天不應,呼地不理。為此趙四興狠毒地對趙小三說:“我要讓李鎮宇象見不到陽光的頭芽那樣,在這兒枯萎爛掉!”前幾年地道曾因台灣國民黨當局揚言要騷擾大西南,所以有關方麵修理過。不久前,紅衛兵曾用來關押過走資派,但由於空氣不流通,加上到處是死老鼠,空氣臭得令人感到噁心,所以撤走了人。“關在這兒成了一堆白骨也不會有人知道!”今天趙小三就對表哥汪正明這麽說。“隻要大門不打開,人就走不了,這個差使省心省力,到時人死了,不去燒也會被老鼠吃個精光!”汪正明說。
汪正明40歲出頭,參加造反組織純粹是為了響應號召而已,因此從沒有參加過不當的行動。他為人本份,趙小三之所以讓他來看守地道,原因是他認的表哥是自己人。今天趙小三告訴他:“這是我養父的仇人,因此也是你我的仇人,所以咱們彼此放心,這不僅是一份輕鬆的差使,而且完成了任務,也算你對革命立了個小功!”汪正明不知真相,表示一定會盡心盡責。但他對小三吩咐的“不給吃喝,讓他死在裏頭”這話不禁心頭嘀咕:“不給吃喝,豈不等同殺人,我這不就成了殺人的幫凶!”汪正明心裏這麽想,但沒說出來,因為小三聽了會不高興,所以想想這是任務,隻要盡責就是!然而汪正明覺得將人活活的餓死在裏麵,有點於心不忍。“我去看看,如果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那咎由自取,如果是個可憐人,那我就給他送點吃的去,可不能在我的手裏餓死。否則會有報應的!”汪正明越想越感到不安。於是打開了地道門。他走進地道一拉開電燈,嚇了一跳,原來在燈光的折射下,竟是一地綠色的鼠眼。“呀!這麽多老鼠,怪不得臭氣熏天!”汪正明感到噁心,於是轉身想走。“我進來了,人就在前麵,捂著鼻子也應看一看呀!”於是就捂著鼻子往裏走去。地道陰森濕冷,手電光下,他看到鐵籠子裏躺著的人身上,好多老鼠在跳來跳去。汪正明本能地側過身子,因為他感到慘不忍睹。
李鎮宇拖進地道被扔在鐵籠子裏後,由於頭部失血過多,所以醒了又昏,昏了又醒,然而由於體質超好,所以猶似一盞吹不滅的油燈,生命依然在堅持。現在李鎮宇在昏昏沉沉中隱約聽到有腳步聲,於是盡力睜開了眼。在汪正明的手電光下成群的耗子嘰嘰嘰的叫著,它們在等著飽餐一頓。“水,水……水……”出於求生的本能,李鎮宇用微弱而又顫抖的聲音呻吟著。“你說什麽?”汪正明打開了鐵籠門俯身去問。“水,水……”聲音很輕但汪正明還是聽清楚了。“你是要喝水嗎?”汪正明邊問邊用手電照著。這時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滿頭是血,雖然眼睛也腫了,但看得出是個年輕人。“水,水,水……”李鎮宇的聲音雖然微弱,但震憾著汪正明的心靈。汪正明大為不忍,因而想轉身去拿水,但猶豫了起來,因為趙小三明確地說是要餓死、渴死這個人的。“水……水……水……”那淒涼的聲音在叩動汪正明的天良。“這是這條生命在終結前唯一的要求了,怪可憐的,反正沒人知道,我就滿足他的要求吧!”善心的汪正明悲歎一聲轉了身。他鎖上地道門,回到街對麵的屋子坐下後,年輕人垂死的眼神泛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唉!”他歎了口氣覺得心煩意亂,那個淒涼的在生命最後時刻所發出的呻吟,讓汪正明感到自己的心在直往下沉。“太慘了,太慘了,他一定有父母,他還是個大孩子……”想到這兒,汪正明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個殺人犯。“見死不救等於殺人,而我救不了他,那能不能讓他在死前喝上水呢!不行,不行,小三就是要……”汪正明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唉!我怎麽搞的,我不去看不就沒事了麽!但我看了,那我就得行行善,反正沒人看到,我給他喝點水,隻要沒人知道,有什麽關係?”他打開門,對小街左右看了一下,隨後轉身把茶杯放在水桶裏,提了就過了街。李鎮宇的血液都快流幹了,他的肌肉已在開始僵硬,因而身子不能動彈。汪正明托起了李鎮宇僵硬的頭頸,把水杯放到李鎮宇的嘴邊。李鎮宇用力吮吸著,就像一株快要幹枯的禾苗忽然得到了雨露。他喝得喘著大氣,一杯接一杯,把小半桶水差不多喝完了。由於極度虛弱,他閉上了眼。汪正明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手電,看到李鎮宇在張口喘氣,於是放心了。“你先躺著,待會我再來看你!”李鎮宇沒有反應,他“睡”著了。
深夜,趙小三在目睹了劉含芝被送進焚屍爐後,轉身來看地道。這時已過了子夜,而且下著滂沱大雨,因而一身是水。“哥,你還沒睡呀?”“沒呀!你不是叫我守著麽?”趙小三笑了笑。“大哥,累了也得睡會兒呀!隻要把地道的鎖匙拴在身上,就不怕裏麵的人會跑掉。這件差使由於高度機密,所以不能派其它人來,因而就辛苦你幾天!我想裏頭那個死鬼已差不多了,明天讓我去問問是燒了還是讓他死在裏頭算了!”汪正明心裏不忍,但嘴上卻附和著。“看你一身水的,就拿我的衣服換了吧!”“不!不!我馬上走!”這時汪正明突然問:“老弟,裏頭這人到底是誰呀?”趙小三顯得神秘兮兮,“是我爸的冤家!”“他這麽年輕,怎麽會是司令的冤家呢?”“哥,你去看過了?”汪正明一愣,但隨即說:“我怕他跑了,所以去看過。太怕人了,地道裏盡是老鼠,那人怕快要死了,因此老鼠已爬在他身上正啃他呢!”“啃吧!啃了就完事了!”“老弟,司令幹嘛這麽恨他?”“哥,對外可千萬不能說,這個人就是女特務劉含芝的兒子!”“啊!是特務的兒子,那特務是女特務,幹嘛連她兒子也不放過?”趙小三賊著說,“哥,這娘兒與司令有什麽深仇大恨不就是那麽回事麽?”汪正明想了想,不解其意,因而一臉困惑。“大哥,你怎麽就糊塗了,俗話不是說過,情不成便成仇麽!”“對!對!說得是,說得是!”“你睡會吧,我身上冷,我走了!”送走了趙小三,汪正明越想越不忍。“你盤算女人,得不到手連她的孩子也不放過,太缺德了!”汪正明不禁憤然。“我肯定救不了他,但讓他多活幾天也算讓我盡了心!”想到這兒,汪正明就從床上捲了條被條,夾在腋下過了街。
失血性休克本來後果嚴重,而盲目補水會使問題更會嚴重,但身體強壯的李鎮宇似乎例外。他在補水後睡了一會,手腳慢慢的能夠活動了。但由於昏昏沉沉,況且不知道天南地北,所以能想起的就是到學院迎麵碰了一群人。李鎮宇不僅體質超眾,而且具有非凡的意誌力,因而當他掙脫了死神之手以後,身體的各個部位在心理支配下在迅速得到調整。但補水後所幸不再失血,但如果不能補充些鈉(鹽)凝血就成問題。李鎮宇清楚這一點,他多麽希望給水的那個好心人再次出現。然而由於補水沒補鈉,因而血液雖然有了水但還缺氧,所以李鎮宇此時覺得噁心和頭暈。困獸猶鬥,李鎮宇在黑暗中抓住了鐵籠的鐵條站了起來。這時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了光。“來了,有人來了!”李鎮宇虛弱得雙腿在打擺,他讓身子靠著鐵籠,不讓自己倒下。汪正明看到李鎮宇站在那兒,於是問:“你,你怎麽爬起來了?”“是的,大叔!”李鎮宇背著光,雖然看不清來人的麵目,但聲音聽得出就是給水的那個人。站在汪正明眼前的李鎮宇雖然隔著鐵柵,但他看清了是個高大個頭的青年,於是他拉開柵門。“地道裏冷,這被條你遮遮身子,明天早上我來拿去,以免給別人看到!”“大叔,謝謝你,請你給我吃點鹽,再給我喝點水!”李鎮宇一字一字的說著。“鹽,你要鹽幹什麽?”“大叔,沒有鹽,我就會死去!”李鎮宇說得氣喘籲籲。“行,行,我這就去拿!”汪正明把被條放下就轉了身。汪正明不但拿來了鹽,而且還拿了自己吃的餅幹和水桶。“大叔,謝謝你!大叔……”李鎮宇吃過了鹽和水,感激得不禁哽咽。“你把餅幹吃了,被條鋪開暖暖身子,現在我得出去,怕下半夜有人查班,天亮前我再來看你!”汪正明邊說邊把被條給鎮宇鋪開。
下半夜的雨下得更大,李鎮宇這大孩子的印象在汪正明的眼前揮之不去。“這母親有問題,為什麽還要絕她的兒子,這可是缺德,是犯罪,是殺人哪!”汪正明左思右想,便生了同情心。就是這份同情心在拷問著他的良心。“這時已是下半夜三時了,這時不會有人來,那我再去看看這孩子吧!我救不了他,但也要想方設法讓他多活幾天!”汪正明坐立不安,於是幹脆把心一橫,過街就打開了地道門。汪正明用手電一照,看到李鎮宇這時坐在地上。“你怎麽不睡?”“我坐一會,這樣可以止頭上的血!”“你餅幹吃了嗎?”“謝謝大叔,我吃了!”“明天我給你送吃的來,天亮前我來拿被條。”“大叔,被子不要,因為這樣對你不好。你救了我的命,已使我感激不盡,這些苦我能忍受!”“不行,不行,你得聽我,快躺一會,後麵還有得受罪呢!”汪正明叮囑以後出地道回到街對麵剛坐下,不料門就被推開了,汪正明嚇了一跳。“哥,你看我把包忘在你這兒了!”汪正明呆得說不上話。“大哥,你說倒黴不倒黴,這包我記不得丟哪兒了,所以一直找到現在才想起是放在你這兒的,哥,我走了,你歇了吧!”趙小三沒在意汪正明的神情,所以出門轉身對汪正明說:“明天總部會安排一個人來陪你,讓裏頭的人咽了氣就結束。來的人是我手上的朋友,叫阿五,他會睡在這兒,這樣你有個伴就可以輕鬆些!”汪正明聽了又是一怔,無奈隻好說:“那好!那好!”
趙小三一走,汪正明可著了急,因為派了人來,事情就不好辦。“多買些吃的,讓他藏在暗處,這樣可以讓他多活幾天!對!對!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唉!可憐呐!多好的孩子!”汪正明雖然在哀歎,但內在的測隱之心正在升級。“他們這麽幹是不對的,這是在殺人!小三他們是造反,是造反殺人!小三說,情不成便成仇,這是犯罪!他母親是特務,可兒子不是,那幹嘛要殺他呢?”汪正明越想越不對,於是人性的正能量像一把利劍斬斷了罪惡的繩索。“殺人償命,這是曆代曆宗的規矩!小三他們這樣害人是不對的,是犯法的,是會有報應的!”汪正明想到這兒,大愛之心在鼓舞著他。“他們是犯法的,那我何不找個機會把他給放了!他們是在鬼鬼祟祟的害人,我放了他,他們也沒辦法!”汪正明想幫鎮宇脫身。但他委實不知該怎麽辦。汪正明看了看桌子上的馬蹄鍾。“喲!天快亮了,先讓我去買點兒吃的給他,至於怎麽救他,能不能救他,另當別論!”汪正明走到街口一家做烤餅的小店買了10個烤餅就急匆匆返回。這時天還沒亮,小街朦朦朧朧,汪正明動作利索地打開了地道門。“吃不了的,你就藏在暗處!今天他們會派一個人來,我也許不能隨便來看你了,不過你記住,倘若有人進來,你就躺在地上裝死,無論如何不要動彈!記住!”李鎮宇認真聽著。“大叔,謝謝你,大叔,我這在哪兒?”“你在星鬥街的防空地道,他們可想讓你死在這兒呐!”汪正明把嚴重性告訴了眼前的這個年青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一定要活著出去,明白嗎?”汪正明嘴上沒說,心頭已下決心救李鎮宇。為了讓李鎮宇好好配合,因此他把趙四興害他的事說了一下,所幸的是沒把劉含芝已死的事告訴鎮宇,否則鎮宇必定不想活了。“趙四興,是他!”“對!對!你可千萬別說,否則連我也會倒黴的!你……你母親……”汪正明說到這兒急忙打住,因為他明白,一旦說出來,不但無濟於事,而且還會讓年輕人精神崩潰。崩潰了,那要救他也救不成,因此沒往下說。然而李鎮宇已聽清楚了。“大叔,我媽怎麽樣?”“你別急,你媽隻是有點兒麻煩,現在重要的是,如何救你出去,否則你自己沒命了,還有什麽用呢?”李鎮宇點點頭。“大叔,求求你打聽打聽我媽怎麽樣了?”汪正明看到李鎮宇急成這個樣子,於是急忙寬慰。“你媽沒大問題,你別急,我救了你出去就好了!”汪正明隻能說得含糊其辭,而李鎮宇明白,自己再著急也無濟於事,為此急忙說:“大叔,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沒事,沒事,我會想辦法救你的,時間就在今明二天,你要明白!”這時汪正明怕耽久了會有人來,於是急忙離開。汪正明走了後,李鎮宇因擔心母親而十分焦急。“媽媽,我在這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媽媽,我該怎麽辦呢?”由於極度焦慮,因此頭上的傷口又流血了。想到母親李鎮宇的心在直往下沉,他雙手緊緊抓著鐵柵,由於腦部缺氧,因此人倚著鐵籠,手一鬆開就昏了過去。“虎落平陽,焦急不但與事無補,而且眼下又如何能去幫助母親呢?”李鎮宇醒過來後不由反問自己。他覺得腿痛得厲害,於是坐了起來。這時他看到在自己的四周,發光的,綠色的鼠眼猶似夜空般繁星點點。李鎮宇用手一摸,褲子上都是洞,再一摸,粘粘糊糊的。“喲!方才昏死過去後是老鼠已在啃我了呢!鼠輩也要消滅我,這不行!”李鎮宇憤然站起,他的生命底能因此被徹底激活。“不!我要活下去,我要聽大叔的話!”李鎮宇想起了汪正明說的話,於是一連吃下了二個大烤餅,隨後就坐著像道地的苦行僧一樣閉上眼養起神來。
由於阿五隨時會來,所以汪正明不敢冒然進地道去,可是懸在他心裏的拯救卻在頭腦裏已漸漸具體化。“萬一沒辦法,大不了就硬放!”汪正明打定主意,倒也變得從容了起來。“對,先是如此,隨後那般!對!對!救他,我得救他!”汪正明從敬畏生命,鄙夷罪惡到敬畏法律,這個老實巴實的人甚至在迫不及待地準備隨時行動了。不過汪正明明白不能魯莽,隻有伺機行事。
阿五是下午來的。這人特鬼,所以圈子裏的人都叫他阿鼠。阿五在趙四興的眼裏,是兄弟老三,重要性僅次於朱明。阿五還是當初搶劫劉家的案犯之一。現在趙小三要如法泡製李鎮宇自然死亡的假象,但趙四興忽然下令盡早了結。因此讓他自己死改為“讓他死”。所以老五一來就問汪正明:“嘿,嘿,人怎麽樣了?”阿五笑得吱吱吱的像老鼠叫。汪正明與他沒有深交,但由於阿五與趙小三的關係非同一般,因此也是熟人。此時聽到阿五一來就“言歸正傳”,所以就刻意顯得緊張兮兮地說:“阿五,裏頭黴氣毒得厲害,醫生對我說,進去之前,要喝些酒,然後用濕毛巾捂著嘴,否則中了黴毒就不治!”阿五雖然是個亡命之徒,但十分怕死,所以汪正明的“有言在先”讓阿五一聽就心驚膽顫。“真的,有陰氣!聽說那裏頭過去就死過人,所以他媽的給我這份差使可夠倒黴的!如果你不說,那我進去陪死就冤了!”汪正明見這招真靈,因而接著又說:“老五,幸好有醫生指點,昨天我進去前喝了點酒,進去後見那人倒在地上已昏迷不醒,因此立即就轉身出來,不料應中了人死之前要找死伴的老話,我的眼前出現了好幾個麵目猙獰的小鬼,他們手舞鐵鏈一齊衝上來要綁我,我向他們大喊‘我沒殺人,我沒造過孽,你們不要捉我!’阿五,我說完就急忙逃了出來!阿五,你膽子大,待會我陪你進去,你來了,不去看是不行的,現在我就去買些酒來!”阿五聽得臉色都變了。“正明,不!不!還是你守在這兒,我去買酒!”於是汪正明又說:“那還要帶些下酒菜來!”“對!對!咱們吃完酒,趁酒膽進去下手結果了他不就完事了!”汪正明急忙說:“老五,你我可不要動手呢!這人已差不多了,隻一、二天就完了,因此何必動手,一旦動了手,背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劃不來,你我喝了酒進去看看也算眼見為實,明後天讓他自己上了西天,那冤鬼就不會向我們討命,老五你說呢?”“對!對!正明你說得是,說得是!”
望著老五走遠了,汪正明隨即打開地道門。“小李!小李!”汪正明沒拿手電,因而拉亮了電燈。他一路呼喚,把來人和待會要進來看一下給李鎮宇說了。臨轉身他又再三叮囑鎮宇要如何裝得半死不活騙過老五的眼睛。“事情很急,你要做好逃出去的準備。由於眼下多了一個人,因此貴在你的配合。出去後無論受到什麽刺激,你都要想開一些,老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李,你聽明白了嗎?”汪正明話中有話,可李鎮宇怎麽會想得到母親已經被害了呢!因而向汪正明表示一定會聽他的話。“大叔,你救了我,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但大叔,你放了我,他們可不會放過你,因而讓我於心不安!”汪正明笑了笑。“老五快回來了,啥客氣話都不講了,總之救你就是救贖我自己,就這樣,快把肚子給填飽,養好精神,水桶在一邊,當心老鼠跳進去……”汪正明叮囑後,急忙離開了地道。阿五和汪正明喝了一瓶山花酒後,汪正明拿起毛巾打濕以後遞給了他。“捂上,捂上,像我這樣!”阿五這時已有了七、八分的酒意,所以拿過汪正明給的濕毛巾,不僅捂著鼻子而且連眼睛也遮去了一半。由於“有言在先”因而心有餘悸,加上喝了酒,所以老五腳步踉蹌,提心吊膽的跟著汪正明走進了地道。汪正明故意不帶手電,因此阿五一腳踩著了亂竄的老鼠,嚇得不僅魂飛魄散,而且雙腳一軟,人就癱了下去。“正明,正明,我頭暈,頭暈,快,快出去!”“不行,你得負責任,說什麽你都要看一看那個死鬼呢!”汪正明撥高了嗓子說。“不行,不行,我要中毒了,正明,快,快扶我出去!”汪正明暗暗好笑。“那就不看了!”“不看!不看!”老五雙手亂搖。出了地道,一到對麵的值班室老五就嘔吐了起來。“你歇一下,歇一下,來喝點茶!”汪正明差點忍俊不住笑出聲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裏頭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老鼠呢!”這時吐也吐了,酒也被嚇醒了,因而老五哭喪著臉對汪正明說:“後天要來抬屍,因此不看一看心中沒數,因此還是硬硬頭皮去看一下吧!”“對!對!為了慎重一點,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阿五愁麵苦臉的對汪正明點點頭。這下,汪正明帶上了手電。他們來到鐵籠前,汪正明用手電照著李鎮宇的臉說:“你看還有一口遊氣,阿五,我看後天準可以把他給辦了!”汪正明說這話是講給李鎮宇聽的。心驚膽顫的阿五不敢正視,因此閉著眼皺著眉說:“正明,我看到了,我們快出去吧,我可又要吐了呢!”汪正明點點頭說:“行,行,我們走!後天,後天把他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