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第三十節

　　趙四興在市郊的一個旅館裏這時摟著他的秘書吳豔麗。他坐享其成，狡猾地故伎重演。十日革命“我不在仲青”而避人耳目，借刀殺人。趙四興的暴行雖然令人發指，但在社會大動亂的今天，有誰會去關注這出陰謀呢！人們在口號的誘惑下釋放著階級鬥爭的激情。在暗無天日的這個特殊時段，可以去軍營奪搶，可以把國家機器，公檢法砸爛，可以踢開黨委鬧革命，可以毫無原則地以破四舊為名殺人放火。因此劉含芝的被害除了蒼天看在眼裏，又有誰會去關注呢！何況狡猾的趙四興利用“去外地”的托詞掩蓋了他的圖謀，所以他可以舒舒服服地當導演而不必負責任，因此怎麽樣也談不上追究他的責任。現在，劉含芝死了，他在玩女人。

　　“趙司令呐？”趙四興核心圈子裏的朱明此時慌慌張張的走進旅館問站在門口的“侍衛”。“趙司令在休息，誰也不允許打攪他！”“侍衛”冷冰冰地說。“對不起，我有急事，我是他的秘書！”今天的“侍衛”是特別安排的，因此他不認識朱明是司令的秘書。“不行，司令吩咐，任何人不見！”朱明沒辦法，隻好坐著等。過了一會，趙四興打開門說要吃點心，“侍衛”向他報告：“司令，有個叫朱明的人在外麵等你。”趙四興一聽隨即轉身進屋：“你去裏屋躲一躲，人走了後你再出來！”吳豔麗奴了奴嘴，扭著P股走了進去。趙四興對外說去了北京，因此隻有三個人知道他沒去北京，朱明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並不知道殘殺劉含芝的計劃，因此當從主席台上“扶”下的劉含芝和孫景華被扔上車後，朱明隨車而去送醫院時，趙小三刻意發“急”：“啊喲！不好，這二個女人怎麽就沒氣了呢！”趙小三說完孫景華醒了過來。趙小三“驚恐”對車上的人說：“啊喲！我們可疏忽了，特務衣服裏藏有青化鉀，當他們在暴露時，就會咬衣領自殺，所以我們在批鬥揭發劉含芝時，她一定咬了衣領而服毒自殺了，不好啦！出了人命，趙司令回來我們怎麽交代呢！”趙小三邊說邊搓著手，裝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朱明隻是並不知道下手而已，但他和趙四興是一丘之貉。否則又怎能算核心人員呢！現在，他一看這個情況，於是對混混們說：“她自殺我們防不勝防，因此死有餘辜！”趙小三這時大叫：“停車！停車！”趙小三和朱明“咬起了耳朵”。於是朱明不知是計，就下車去向趙四興匯報，由此可見，殘害劉含芝的陰謀何等詭異！朱明走了後，趙小三“無奈”地對混混們說：“人死了，怎麽辦呢！還是往火化場送吧！”

　　趙四興聽了朱明的匯報就“啊喲”一聲。“這……這……這批鬥怎麽就把人給鬥死了呢？”朱明急忙說：“趙司令，不是鬥死的，是咬了青化鉀自殺的！”“啊！”趙四興“驚訝”得目瞪口呆。“那你們為什麽不注意呢？”朱明搖搖頭。“司令，防不勝防，她咬毒藥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和小三想也想不到呀！”趙四興點點頭。“這倒是，這倒是，可不能放鬆警惕呀！敵人可狡猾著呢！朱明，人命關天，你得及時向幾個副司令說明情況，否則人命關天，你和小三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呢！”朱明雖然也是亡命之徒，並跟著趙四興近幾年無惡不作，但對背上人命血案還是貪生怕死的，所以被趙四興一嚇，腿就有些打抖。“對！對！人命關天，我必須去說清楚！”趙四興幹咳了二下。“不過，你可不要不小心說我沒去北京呢！”“不！不！我明白，我明白！”趙四興顯得一副無奈的樣子。“人往哪兒擱了？”“送去了火化場！”趙四興嘁起了眉頭：“人是罪有應得，死也是死有餘辜，但大批判還剛開始，為了肅清流毒，這個活耙子可死不得呀！”趙四興不無沮喪。“是！是！司令，但人已是死了，現在該怎麽辦呢？”趙四興想了想，搖搖頭。“特務也太狡猾了，你們下次可要吸取教訓。這樣吧！為了說明真相，你要在第一時間迅速發出號外，公布特務劉含芝是畏罪自殺的前因後果！否則劉含芝後麵是有周宏懷的！弄不好被他嫁禍於人，可會賊咬一口爛見骨的。明明是特務自殺的，可別讓栽在革命造反派的頭上，明白嗎？”“對！對！我們馬上行動！司令，你好好休息，我們會立即行動的！”趙四興點點頭，但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顯得神情懊惱，“唉！工作壓力太大了，本想在這兒靜靜的休息幾天，可沒想到你們竟把事情給搞砸了！你要明白，這劉含芝是死不得的，她是要留著送到北京去治罪的呢！事到如今，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怎麽向北京方麵交代呢！”朱明沉著頭。“司令，發生這事大家知道你不在仲青，因而不能怪你，不過為了讓事實勝於雄辯，為此我有個建議！”趙四興點點頭。“什麽建議？”“司令，你不能在這兒休息，你得辛苦一下，馬上往北京去！”“幹什麽？”“你到了北京後，然後我們去北京向你匯報，這樣不就讓事實說話麽！”趙四興聽了竊以為喜，但依然裝得懊惱不已。“唉！這樣吧！就按你說的！不過，你今天就要和小三組織一次情況匯報會，隨後在會上提議上北京，這樣就更加客觀一點！”朱明隨即點頭。朱明走了後，趙四興因劉含芝已死，從此再無後顧之憂，因而高興得忘記了金屋藏嬌。不僅手舞足蹈，而且得意忘形地自語：“哈哈！大家知道劉含芝自殺，與我趙四興毫無關係，哈哈！他媽的，你這個鬼女人，今天終於死在我的手裏！你說我是流氓，可現在你還能說麽！哈哈！老子說去北京小施計謀，不但奪了你的命，而且你的兒子也活不過二天！哈哈！哈哈！你這個女人一死，我就再也不怕周宏懷了！周宏懷呀周宏懷，老子接著就要奪你的命了！哈哈哈！幹淨、徹底、全部地消滅了！”閃在房門口的吳豔麗把話聽得一清二楚。“嘿！你有這樣的秘密，看老娘怎麽敲你的竹扛！”

　　天黑後，趙小三如幽靈般地閃進了賓館的大門。趙四興先是表揚養子幹得幹淨利落，隨後問：“那小子怎麽樣了？”“沒事，頭裂開了，身上的血也都快流幹了，拖進地道時隻剩下一口遊氣，我看二、三天內自己就會咽氣！”“那好！那好！一定要折磨到他‘自然死亡’，明白嗎？”“明白，明白，那裏頭莫說快死的人，就是身體好的人進去也活不上幾天！”趙四興一臉猙獰。快安排一個像朱明那樣可靠但不知個中內情的人和你一塊處置屍體，這樣今後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證明他是自己死亡的！“趙小三會心地點點頭，趙四興忽然不安起來。”小三，小三，人還沒死，誰在看守？“趙小三晃晃腦袋：你放心！守著的是我認的表哥汪正明！”趙四興見過汪正明，於是說：這好，這好，這人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