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必先砥而後利,文必先窮學而後工。凡語之生發,無不師法造化,博取眾家,方假人手以通自然。詩生於情,長於悟,成於學。錢老《談藝錄》曰:“大匠之巧,焉能不出於規矩哉。”規矩即前人之機杼。竊謂為詩文者,忌承竟陵之缺,好蹊徑峭拔之體,甚欲自出手眼、獨立門戶。由險澀詭奇以求深邃,斤斤詞藻以求雍容,乃至陰晦不通。可為詩而非成詩,蓋失於肌理明晰,氣脈相貫也。前人之道弗篤,豈不如燕雀無垂天之翼而欲上九霄乎?
餘學也駑,自小師從家嚴,至今未得盡窺義理。早年妄思挾聖賢之念,係世風之殊,卻常有性情不可抑而宣泄滿篇,或盡其詞而情致不足。思緒萬途,亦難廣布;強為並合,又且相亂,每至互掩失本,俱為學淺而思慮不純之故。古人論學惟不息以幾於成也,其言善哉!詩文餘貪學之矣,涵詠焉,取舍焉,艱於其內,寢食憤憂,靜耳目心思之緣,而終真味自生,積久有得。隨事見理,理妙於中而有以通乎外所感,朝代隔而承法暗通矣。後雖尚心手不大相應,然風骨既樹,輿趣粲然,人生攬勝幽懷中亦頗有可觀者。
天下玄玄,其美不一。法門百千而須自一語得悟,不悖於規矩方圓,猶明珠走盤而不落也。東坡《書吳道子畫後》曰:“出新意於法度之中。”已學之道,一如未得,極深之境,猶謂未精,似秋氣入雲,靜水流深,流連玩味之間,而其義理則愈長,吾眼界遂日新也。故拙集名“履二”,取其《易》中持事以恒、守靜貞吉之意,惟望博學而抱虛懷,得氣而合自然,非止平和之態,亦乃廣容之心,謹此。
本人學習詩詞,獲厚益於陳永正先生的指導,作品集承蒙陳俊秀先生作序,王建國先生題寫書名,馮少文先生資助。在此,本人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同時對關心和幫助《履二集》編輯、出版、發行的領導、長輩、友人深表謝意。若有錯漏,誠望各位方家指正、包涵。
謝居高
甲午年冬月於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