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作家作品選（2014）

第六十章 再登九星岩（散文）

　　今年國慶節那天，與親人們一道再次登上了曾於20年前登臨過的九星岩，領略久違的家鄉風光。

　　來到九星岩南麓的入口處，隻見一塊黑色花崗岩石碑佇立在喧囂的街道旁邊，上麵刻著“九星岩登山徑”幾個大字，拾級而上，拐個彎就來到了原雲浮縣圖書館的路口，不遠處的舊圖書館，顯得有幾分靜謐和滄桑。

　　一路上，女兒和兩個表兄妹嬉嬉鬧鬧地緩緩攀爬，來到半山麓的培風亭時，有點勞累的小孩子們便嚷嚷著要到亭子裏遊玩一會。培風亭是立柱式的仿古建築，上覆琉璃瓦，此亭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由鄉賢馮子材先生出資興建，外表的石米裝飾雖曆經30多年的風雨洗禮，卻依然清晰地彰顯著一個時代的建築潮流，與20年前我第一次見到該亭時沒啥兩樣。麵向登山道那邊有一塊橫匾，銘刻著“培風亭”三個字，兩根柱子上銘刻著一副對聯，與山腳下的圖書館遙相呼應。顧名思義，馮子材先生可能是希望家鄉人愛讀書、多讀書，養成良好的社會風氣吧。

　　臨近山頂時，有幾處的石刻清晰可辨，那些頗有文采的詩句和個性風格的書法，為單調的水泥梯級平添了幾分優雅之趣，自然之景與人文之景相映成趣。

　　來到山頂，登高臨遠，豁然開朗。妻站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隨後，便拿出手機一輪狂拍。“真沒想到，土生土長的雲浮人，時隔20年後再看家鄉的全貌，惟有幾座山頭依然熟悉，都有點陌生了……”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發“思古之幽情”。妻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20年前，我和妻是高中校友，同在此山北麓念高中，每逢周末，同學們總會三五結隊地登上這座山，校門口不遠處，就是當年雲浮地標之一的“十幢大樓”，也是當年我們登上這山時的唯一看點。此時的十幢大樓，在一片片高樓大廈的掩映下，顯得灰頭土臉，被時代甩出了一段長長的時間距離。也許是妻的內心百感交集吧，隻聽見她再次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真沒想到，短短的20年，一個時代的標誌就淪為另一種標誌了。”我聽了，更是感慨萬千。

　　遙望馬崗大道那邊，秋之氤氳繚繞著幢幢高樓的上空，迷迷蒙蒙，亦真亦幻，仿佛置身蓬萊，雙腿也像踏著雲朵，在市區上空飄遊。我不禁想起了宋朝詞人柳永《望海潮》中的“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的詞句，今天的雲浮，也是“參差十萬人家”了，我想，如果柳永能見到今天這個景象，他會否覺得筆下的“市列珠璣，戶盈羅綺”詞不達意了呢？倏然間，英東體育館處響起了喧天鑼鼓聲，那匹沉睡千年的“馬”，仿佛也被吵醒了，正在混凝土森林裏信步穿行。“城在林中，林在城中。”馬崗山的綠樹與街道兩旁的樹，在這個稍帶涼意的秋日裏，依然碧綠如春，風起處，天上的淡雲飄忽，明媚的秋陽也在風中忽左忽右，伴隨著樂聲和車龍的馬達聲，在錯落有致的大樓間起伏交錯。曾幾何時，當年我們念高中時在周末抓魚蝦、摸螃蟹的濕地，已成了一方熱鬧的街市。隻是，20年的舊影像在我的記憶裏“根深蒂固”，一時難以轉換。

　　目視東南方，迎著和煦的朝陽，更是別有一番風味。近處，是農信大樓、銀禧大樓、金凱萊國際酒店等新地標，這幾幢大樓是20年來雲浮發展的階段見證。雲浮這個曾是廣東省的農業窮縣，卻在短短的20年時間，一躍成為廣東粵西的門戶，成為了中國四大建材基地之一，除了得天獨厚的石材資源以外，我想，更多的應該是敢為人先的改革思想與創新勇氣吧？誰曾想到，當年還是城郊的牧羊村裏的大理石沙鋸，會鋸出一個如此輝煌的未來？彈指一揮間，卻是一個脫胎換骨的時代縮影。

　　極目處，是鱗次櫛比的樓房，將雲浮城市的空間一路延伸。記憶中，那曾是一片廣袤的原野，也曾多次與三五知己，到那裏垂釣、野炊等。一座座高大的樓房，一條條規整的街道，一道道寬闊的馬路，將我並不遙遠的記憶封存了起來。清晰的記憶沒有伴隨逝去的20年時光淡去，而是轉換成了一個時代的鏡像。眼前，霞光潺潺流淌，將這座新興的城市裝扮得格外可愛，活力非凡；廣梧高速公路若隱若現地在山林與樓房間穿梭，猶如一條玉帶，繞在一個風華正茂的帥小夥的腰身上，英氣逼人；四周那像慈祥長者沉靜的山脈，伸出兩臂，環抱著這座美麗的城市，在輕哼著快樂的童謠……

　　“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柳永這個曾是“奉旨填詞”的浪蕩才子，在遠離故土時，卻不忍登高往故鄉的方向凝望，思家的傷感令他情難以堪。而此刻，迷醉的我站在故鄉這個曾於20年前登臨過的山頂處，不忍下山！

　　不知什麽時候，幾隻小鳥落在我身旁不遠處的樹梢上歌唱起來了，歌聲珠圓玉潤，帶著幾分秋意的舒爽，把我善感的思緒梳理了一番，頓覺神清氣爽。我想起了我所住的那個小區，每天清早都可以清晰地聽到後山的鳥聲，偶爾，頑皮的麻雀還跑到我的窗前鬧玩；有時，早上醒來還不大清醒時，我總以為是躺在鄉下的床上。置身鬧市，卻仍然可以每天聽著那些空靈的鳥聲，好不寫意。

　　這鳥聲好像也觸發了妻這個“舞林高手”的情致，她輕舞雙手，與鳥聲應和。剛參加工作時，妻這個舞蹈愛好者沒有“用舞”之地，太久沒跳舞了就在家裏開音響“宣泄”一番；現在，她有空就會到市政府廣場去“獻舞”。

　　妻忽然牽起我的手說：“走，到市政府文化廣場去。”於是，我們下山，直奔市政府文化廣場。走進廣場，各種文娛活動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我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現代文明城市味……

　　（原載2013年11月14日《雲浮日報》）

　　羅佩雯

　　羅佩雯，女，出生於1978年11月。職業教師，雲浮市作家協會會員、雲安縣作家協會會員。先後在《雲浮日報》《雲浮文藝》發表詩歌、小說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