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浮作家作品選（2014）

第十七章 武當問道雲浮悟禪（散文）

　　合十以禪，抱拳為道，雙手一張一收之間，武當之巔氤氳的雲霞，仿佛打開了穿越古今的神秘之門，使靈魂曆經文明洗禮，從此學會了穿梭在自然與曆史之間的法門，得以感悟禪宗文化與道教文化的空淨玄妙。

　　多少歲月的沉澱，才成就了這座長年雲霧飄渺的天下第一仙山、道教聖地？何其豐厚的植被，滋養著無數尋仙問道的凡夫俗子？從蔥綠秀美的南粵來到十堰，驚歎群山疊翠、峰巒奇秀。此時逍遙山水，品茶賞荷，道法自然，想那魚遊蓮開，更感山林經春夏浸潤，秋冬涅槃的聖潔和八百裏巍巍武當藏龍臥虎。

　　仙山之上如夢如幻，煙霞貼身飄浮，人們獨見自身，儼然學道得法，拋塵離世，正透過攀登這座離上天最近的高峰，置身於鎦金銅殿之前，伸手叩響了直通天庭的丹漆門環，隱約聽見仙界曼妙歌樂傳來，看到仙子的霓裳衣袂、佩珠睽洛飄閃。金頂徜徉感悟，正是源於尹喜深研《道德經》，退官歸隱，尋至武當山精修至道，才有了如今的武當大興600年。

　　是神奇的自然，讓人聯想生發了無盡想象空間，還是道法人文、古建築曆史的傳說變化，形成了時空的穿越隧道？

　　“厚德載物”“上善若水”……烏岡櫟下，關令尹喜見紫氣東來，留老子著《道德經》，以惠後世的故事突然浮現腦海，讓人遐思萬千。千年前，函穀關外，老子駕青牛薄板車不知所蹤，但他留下的五千言《道德經》，卻在武當山發揚光大、源遠流長、福澤子孫。

　　遊走在武當山博物館內，行而思，玄天上帝又再次打開了太和武當這扇曆史文明的穿越之窗，使現代人得以從中汲取無窮的智慧與能量。

　　翠綠透藍的綠鬆石，豔美似雨後新晴的自然風景，瑰麗奪目。目光聚焦其上，如歌如訴的藍衣童子在石上漸變成形，笑靨如花、如樹、如果，把生死循環曆經千萬世代的美好，凝結一石之上，展於當代眼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總是能讓人驚豔無比。

　　館藏之物琳琅滿目，從建築到雕塑、從珍貴文物到精深文化，讓人目不暇接。僅一對古銅蓮花吊燈已是精細絕美、工藝考究，讓人印象深刻。簡樸大氣的銅片裝飾，線條勾勒優雅古典，一個用纖細銅鏈串起的青銅燈、在層級變幻中突出的蓮燈主體、一大六小的美麗銅蓮花，以及底下一枝藕枝，設計美妙，或瓷實或鏤空，無不栩栩如生、通透生光，讓人萌生願為見此燈明滅之姿，情願穿越千年回到古時候的衝動。

　　轉眼間，古蓮燈似乎已在展覽櫥窗內被曆史的手點亮，一刹那間引領著人們的靈魂，再次穿越曆史的長河，看見了當年那些聰明絕頂、才華橫溢的能工巧匠，手起錘落間，鍛鑄出無數光芒璀璨的藝術精品，見者紛紛現出愉悅的笑臉。這是人類智慧的結晶，照亮了隨著時光流逝的五千年深邃華夏文明，讓生命完成了又一次奇特的輪回與穿越。

　　問道歸來，醒神回首，正逢與老子並列“東方三大聖人”之一的禪宗六祖惠能圓寂周年大慶。思緒再次神遊，從中國禪宗第一所寺院湖北黃梅四祖寺，到惠能學法頓悟的五祖寺、廣東新興六祖國恩寺。浮雲飄渺間，從繁入簡，惠能以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得傳衣缽的傳奇故事曆曆在目。

　　1300多年前，一個瘦弱的嶺南樵夫離別寡母，孤身一人跋涉千裏求佛得法的身影，與那尋仙得道、駕乘著青牛而去的老子形象，在影像中交叉重疊。老子無為，不以善意逆轉陰陽，運動太極循環，任清泉靜流，春榮秋枯，夏繁冬潔；六祖頓悟，知諸佛妙理，非關文字，一論風幡，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湖北道廉文化以“德”字感化天地，廣東禪廉文化以“淨”字洗滌人心，清白自在，無汙無濁。道與禪的轉換間，傳承與創新，崇高又渺小，時而驚濤駭浪，時而波瀾不驚，生命再次突破實體性思維節奏，實現又一次的穿越，在動與靜之間浮沉，在無常中發展變遷，感悟到智慧傳承原本的寧靜平和。

　　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雲浮或無奇山，卻因金山雲海景象而得其名。六祖在此出生、圓寂，晚年開山創建的報恩寺，由唐中宗賜名為“國恩寺”，禪宗文化開悟或見性，引領世人學智慧、求覺悟，去除煩惱障及所知障，於國之恩重，自得福報。

　　今日之敕賜國恩寺，曆練千年，平實不爭，作為中國第一個用“國”字命名的寺廟，自然而然擁有無可爭議的嶺南第一勝地、禪宗祖庭之譽。思憶前殿的楹聯“百城煙水無雙地，六代風幡自一天”，有妙不可言之意。而六祖圓寂後，真身不留藏佛坑，夢留鄉人保其心在家的傳奇故事，真正福澤本土，讓人們遠離爭奪，安居樂業，也成就了現代六祖故裏人幸福指數高企之勢。

　　誠然，雲浮悟禪，沒有帝仙的尊崇聖碑，亭台萬千，卻有禪宗文化《六祖壇經》“下下人有上上智”的精神傳承，人們在此看不到讓人驚豔的古董文物，尋不見奇峰怪石，唯有一池清蓮伴菩提。

　　凡花俗樹無非自然，悟禪靜空源於天生。循禪之空靜意，閑站山門之前，高大的菩提樹下，視線隨綠蔭輕移，走向2006年夏日。寺前並蒂蓮開，萬眾圍觀，仿佛眾生喧嘩，穿越回歸之人卻不受紋絲影響，隻身掠過蓮花池畔，探身花前，凝神細賞。“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輕柔的隱約詩聲與纖毫梵音相伴隨風而來，襯映著一莖青梗枝頭上，粉白相間的雙蓮花微顫相守，燦然生輝，如佛光普照，讓人直歎上天造物之巧妙。

　　前有六祖手植千年佛荔佳果飄香，後有中秋禪月遙祭寄思。賞蓮聽風，再沿著斑駁的曆史青苔，踏足佛門無雙地，一方淨土，不奢不侈，樸實無華，自靜人心。看舍利子出世，白骨傳奇，而文明傳承，本無外物，有天地樹木花草，溪水良泉彼此潤澤互生，無住生心，極樂至而。

　　無論是武當問道，還是雲浮悟禪，皆我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非物質空無一物，卻又儼然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在禪與道大智慧光輝的照耀下閃閃發亮、溫暖人心、慰藉靈魂，是可實現中國夢的無上法寶。

　　（原載2013年10月10日《雲浮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