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土

第二十八章 明察暗訪

　　又過了兩天，好消息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先是聽說牛三突然失蹤了，家人找瘋了都沒找著他。俺知道這小子去“享福”了，這也是他罪有應得。晚上夏先生過來說，以前的計劃很快就要行動了，讓俺晚上去摸摸李萬有、劉大腦袋和龍二猴子在不在家，還叮囑說，在外麵瞅瞅就行了，千萬不能進去。俺領受任務後立刻上了街。

　　隻見外麵黑漆漆的，幾乎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地，似乎一下子掉進了巨大的黑洞裏。好在有幾戶人家透出微弱的光，還能讓自己找回些村莊的印象來。俺摸黑來到劉大腦袋家附近，尋摸到一塊石頭，然後站上去踮起腳向裏瞅著。隻見劉家也不像往日那樣燈火通明了，這年頭連地主都學會低調了。瞅了半天，沒看到劉大腦袋的人影。

　　“幹啥的，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

　　正當俺尋思著怎麽找到劉大腦袋時，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低沉而又嚴厲的聲音，在那聲音裏還感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這時俺想起來，劉家晚上是安排了暗哨的。不過俺並不緊張，因為劉家的暗哨自己都很熟悉。

　　“大哥，是俺啊。”俺舉著手說道，不知自己舉起來的手後麵那人能否看到。

　　那人走到俺近前看了看，然後好像把一個東西插回腰間。這回俺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暗哨叫劉明玉，是劉大腦袋的親戚。

　　“劉哥，是俺。”俺邊放下手邊笑著說。

　　“哦，是二虎啊，你黑燈瞎火的上這個蔫兒轉悠個啥？”劉明玉說。

　　俺過來幹啥不能跟他直說啊，可也得找個正當的理由，突然想到了劉家的長工，就隨口說道：“俺……俺找老崔有點事兒。”

　　“啥事這麽急，老崔都睡下了，要麽明日過來吧。”

　　俺尋思，沒搞明白劉大腦袋在不在當然不能離開了，就說：“有點急事，最好今後晌跟他說說。”

　　“啥事啊這麽急？”

　　沒想到他問得這麽細，俺一點準備都沒有，也後悔提前沒尋思好了，就支支吾吾地沒說出個三二一來，沒想到劉明玉自己給俺解了圍：“還保密啊，好了，你等會兒，俺進去看看。”

　　“謝了劉哥。”俺趕緊說。

　　劉明玉轉身進去了，可找老崔的理由還是沒有想出來，怎麽辦，俺找老崔到底有什麽事？又過了一會兒，大門一開，老崔揉著眼睛走了過來，帶著埋怨的口氣說：“二虎，這麽晚了有啥事啊？”

　　他這麽一問，俺一著急又隨口說了一句：“推煤。”

　　俺的話剛說完，沒想到老崔興奮起來：“房喜讓你跟俺說的？”

　　俺不知怎麽扯到房喜身上，就含糊地嗯了一聲。老崔拍著手說：“這下好了，終於有蔫兒掙錢了。”

　　聽他這麽說，俺突然想起房喜以前提過，說是老崔也想去推煤，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蒙對了。

　　“你現在跟少東家說說，咱們明日一大早就起身。”俺說。

　　“現在少東家睡下了，明日看樣子不能去了。”老崔有點失落地說。

　　老崔這麽一說俺心裏有了底，忙說：“也行，要麽明日你跟少東家說說。”

　　老崔應了一聲，高高興興地回去了。俺也很高興，目標達到了。離開劉家後，就朝龍二猴子家走去。龍二猴子俺倒不擔心，因為他唯媳婦是從，晚上哪裏都不敢去。

　　來到龍二猴子的家門口，俺站在高處向裏瞅了瞅，隻見屋裏點著燈，龍二猴子的小腦瓜子映到窗戶上，忽隱忽現。

　　摸清了兩個人的情況，可李萬有這個老流氓就不好找了，晚上連他老娘都不知道他在哪裏。俺尋思不管好不好找，還得去他的老窩瞧瞧。

　　李萬有住在村西頭，走過去看到他的屋裏沒亮著燈。俺尋思壞了，他到底在不在？在門口等了好一陣，裏麵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怕夏先生等急了，就回去把見到的情況跟他說了。

　　“有這些情況就夠了。”夏先生說。

　　“那李萬有咋辦，要是他不在咱也行動？”

　　夏先生沉思片刻說：“行動，這事不能再拖了。”

　　“用不用村裏的黨員幫忙？”

　　“不用，山裏來了很多。對了，你不提差點忘了。再過幾天，小溝村要成立黨支部了，組織上想讓你當支部書記。”

　　夏先生這麽一說把俺嚇了一跳：“夏先生，你可別嚇唬俺，讓俺跑跑腿倒可以。”

　　“別小看自己了，你有這個能力。”夏先生轉身準備走，被俺攔住了：“夏先生，俺真的幹不了，讓劉喜山當吧，他念過書，比俺強。”

　　“組織上讓他當副書記，配合你工作。”

　　“這個，這個，不是俺不願意，真的幹不了。”俺似乎在求著夏先生。

　　夏先生遲愣了一會兒，說：“好吧，到時我再向上匯報匯報，明天有什麽事我會通知你們的。還有件事要記住了，即使今晚的事情順利，小溝村的黨員也不能完全暴露了，畢竟周圍的敵對勢力還很複雜。”夏先生說完轉身離去。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俺尋思，今晚可有好戲看了，劉大腦袋會像耗子一樣從家裏被掏出來，然後砰的一槍，他那個帶著大腦袋的身體會像麵牆似的重重倒在地上……

　　砰砰砰……

　　不知過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俺突然聽到幾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