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把葉暢暢從機場接回來那天起,梁縉就沒有回過廣州了。葉梵梵納悶,問起他的工作,他也隻是拿著一個iPad同她解釋說:“遠程控製,全公司就像個虛擬的環境。”
好吧,說多了反正葉梵梵也聽不懂,但是梁縉的下一句話可就是連傻子也懂了:“簡單的來說,我現在處於休假階段。你要不要辭職,和我一起休假?”
“嗬嗬,我這點工資要是還休假,萬一你不要我了,我豈不是要去喝西北風?”葉梵梵在陽台上曬著衣服,梁縉則盤腿坐在吊椅上,悠閑自得。
“你別不要我就行。”梁縉說著忽然起身,從身後抱住葉梵梵,阻撓了她曬衣服的動作,“我這幾天都睡不好,一直在思考暢暢的話。”
“什麽話?”葉梵梵納悶。
梁縉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下她白皙的脖子,歎息道:“你還不是我合法的妻子。換句話說,我們現在是非法同居啊。”
“法盲。”葉梵梵低低地笑道,“自新的婚姻法頒布後,就取消了非法同居一說,充其量就是同居關係,隻是不受法律保護罷了。”
“不能享受法律庇佑的關係,看來必須得改善。”梁縉自我反省的同時也在琢磨一個很是嚴重的問題,就是該怎麽向葉梵梵求婚。
這天是冬天難得的大太陽,葉梵梵推了梁縉一把,繼續曬她的衣服。話說,自從葉暢暢也一起住進這個家後,她要洗的衣服就翻倍了。嗯,也不對,衣服都是暢暢幫忙洗的,準確地來說是她要曬的衣服翻倍了。
“誒,中飯吃什麽?”這個時候葉暢暢穿著鬆鬆垮垮的衣褲,頭發還是亂糟糟地出現在了陽台。因為早飯沒有吃,葉暢暢的肚子這會顯得特別的難受。
梁縉瞥了他一眼,坐在吊椅上,語氣冷淡地說:“滾,爺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
“我又怎麽礙著你了?本著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生活態度,把你們家料理得井然有序。怎麽的,還不能給口飯吃啊?”葉暢暢入住這個家後,和梁縉說話變得不那麽水火不相容了。很明顯,他喜歡這寬大且應有盡有的房子,但是要他徹底低頭,那也是萬萬做不到的事情。
梁縉再次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在我家包吃包住,水電全免,難道不應該多做點家務活麽?你房間裏的那台電腦配置可是用陸勵扣下的薪水買的,你不覺得光幹家務活根本就抵不了你現在所享受的一切麽?”
什麽叫作寄人籬下,看人臉色?喏,以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葉暢暢不吭聲,徑直走到葉梵梵跟前,義正詞嚴地說:“姐,一句話分不分?”
葉梵梵拍拍手,瞪了梁縉一眼,替自己弟弟出氣說:“怎麽這樣說我弟弟?你的衣服都是他幫忙洗的,晾幹了收回來還是他幫忙放衣櫃的呢。”
“對,我衣櫃裏的衣服洗一件沒一件的,我說什麽了?”原來梁縉在這裏等著他們呢,說完他放下了iPad,站在葉暢暢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想要新衣服你跟我說啊。”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葉暢暢捏緊拳頭,謔地轉身,大喊道:“你個周扒皮會給嗎?上次問你借條領帶,你居然以我沒有係領帶的氣質拒絕了我!姐,你瞧我受的委屈。”
“我是以正當的理由拒絕你的。”梁縉氣定神閑,絲毫沒有慌了陣腳。繼而看向無奈的葉梵梵說,“他向我借領帶居然喊我‘那誰’。你說就這個態度,我會給你麽?”
唉,一大早的又開始了是嗎?葉梵梵搖搖頭,想要離開陽台這個是非之地,回到臥室看看放在梳妝台上的手機。今天忘記刷微博了。
“姐!”葉暢暢抓住了她的手臂,臉上的表情比竇娥還冤啊。“他逼我喊他‘親愛的偉大的姐夫’,姐夫也就算了,還加了那麽多名不副實的前綴,你說我喊得出口不就成賤人了嗎?”
這會葉梵梵是真的聽不下去了,抬手握拳打在了梁縉的胸口,責怪道:“適可而止好不好?那些個前綴確實太惡心了。你偉大什麽啊,又沒有去參加十萬裏長征。”
“你和我在一起了啊。”
“……”
真是受不了。這小兩口真的是逮著機會就秀恩愛,尤其是梁縉,各種秀恩愛的行徑真是令人發指。葉暢暢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懶得再爭辯,匆匆撤離了差點開出花來的陽台。
走了沒一會兒,葉暢暢的聲音從裏屋傳了出來:“姐,你的電話響了!”
“不和你鬧了。”葉梵梵笑著瞪了他一眼,趕忙從陽台跑下二樓臥室,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美麗的電話。“喂,今兒個怎麽會打我電話?”
“當然不是因為閑來無事打給你的咯。”
“要不然呢?”
“我要結婚了。”
“What?”葉梵梵震驚是因為美麗前不久才告訴她和某個金融界的高管分手了,這才兩個月的工夫,她居然打電話來說要結婚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大冬天的誰要和你過愚人節啊?”美麗的聲音聽起來還真的不像是開玩笑,語調顯得輕鬆但也有著擔心。“這次來真的了。請柬我已經發你郵箱了,查收下。”
“不是,你閃婚啊。對方靠不靠譜啊?”葉梵梵和美麗雖談不上是至交,但是兩人鬥嘴都有了些年份了,對彼此了解的程度可以匹敵青梅竹馬。所以,葉梵梵在她結婚這件事上有那麽點操碎心的節奏。
美麗在那頭歎了口氣,不是無奈,聽起來像是想要安定下來了。她說:“當然是遇見靠譜的才會想要嫁啊。你我都快奔三的人,再不嫁出去,等著從高檔貨櫃下架啊?你是無所謂,我的自尊心可丟不起那人。”
好吧好吧,她葉梵梵就是這麽沒出息。頓了頓後她又問:“確定能幸福麽?”這話是真心的。
“嗬嗬,幸福這事吧因人而異。不過對於女人來說,沒有足夠的錢就去擁有足夠多的愛,我想我錢也不缺,愛也不缺,隻是到年紀該嫁了而已。”美麗難得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我呢,其實就是想在北京有個安定的家了,有個一回到家就能聽見‘你回來了’的聲音,而不是隻有我自己的回音的房子。”
這話觸動了葉梵梵的心,有那麽一刹那,她居然想為美麗的悟性流眼淚。她抬頭看向梳妝鏡,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早已經紅了眼眶。
“行,我就不跟你多說了。帶著男朋友一起來啊,記得紅包帶上。”
“不是……”葉梵梵還想說什麽,美麗已經飛快地掛了電話,估計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說了那麽多感慨人生的話了。“不是,哪有人把請柬當電子郵件發的啊?”
唉,結婚連請柬都這麽數字化可怎麽行?親筆手寫的請柬可充滿著滿滿的愛意和幸福的啊,這個美麗,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字寫得和雞爪一樣,所以果斷放棄了。
“怎麽了?”梁縉進來臥室,隨手帶上了房門,看見葉梵梵垂著眼,一副很失落的樣子。“公司電話打來裁員了麽?”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葉梵梵抬頭,有氣無力地說:“是美麗。我一同事要結婚了,請我去參加婚禮。”
“哦,不是裁員啊。”聽著梁縉的聲音,居然還透著隱隱的失望。後來反應過來,拉著葉梵梵坐在床沿問道,“人家結婚,你這麽難過幹什麽?”
“不是難過,替她高興呢,做了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葉梵梵深吸一口氣,整理下心情說,“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參加她的婚禮。”
“能不去麽?”這個一去參加婚禮,那個結婚的欲望就會膨脹直至炸了傷到心肝脾肺腎。他和葉梵梵都沒修成正果,居然先去參加別人的婚禮了,想想真是不爽。
葉梵梵聽到這樣的回答,麵不改色道:“行,我帶暢暢去。”
“葉暢暢哪有我高大上,我馬上就去訂機票。”到底是拗不過葉梵梵,梁縉隻好答應了。走到書房上網很快就將票和酒店訂好了。然後,坐在那裏,又陷入了沉思。這求婚到底需要什麽樣的節奏才能讓女人欣喜若狂地答應呢?
回頭看看正在整理床鋪的葉梵梵,一臉的風輕雲淡,無欲無求。頓時梁縉腦袋都快裂了。
北京的冬天幹燥,還寒風刺骨。這樣的天氣,光是想著穿露肩的婚紗的樣子都讓葉梵梵冷不丁地顫了個抖。但是,看見作為新娘的美麗在酒店大門口捧著花笑迎親朋好友的時候,葉梵梵始終覺得美麗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最漂亮的女人。
快走到酒店大門的時候,樂隊奏樂的聲音很歡樂。梁縉摟緊了葉梵梵的肩膀說:“不要羨慕,明天我們就去拍婚紗照。”
“我還真的羨慕了。”葉梵梵微微一笑。
兩個人走上前的時候,美麗先是看見了葉梵梵並拉住了她的手,趕忙湊到耳邊說了句:“男朋友可真帥啊。早點帶來,我的結婚對象沒準就換了。”
“去你的,都為人妻了,還這樣不正經。”葉梵梵笑著說,“你該不是奉子結婚吧?你看你肚子上的贅肉……”
美麗一撇嘴,打了下葉梵梵想要摸她腹部的手說道:“小心我孩子生出來和你沒完,居然說他是贅肉。”
“嗬嗬,我算是明白了。在電話裏說的那些個大道理全都是騙人的,敢情就是懷了小孩,再不結婚紗都穿不了了,是不?”
美麗幹脆就不回應葉梵梵的話,百分之百的笑容麵向梁縉說:“你說梵梵上輩子是不是月老的親戚,否則怎麽會給她標配一個你這麽高大上的男朋友呢?”
梁縉笑得靦腆倒也不失禮,看著同樣高大帥氣的新郎說:“那梵梵的福氣一定比不上您先生的。想來他一定是月老的前生,所以才能如願娶到了你。”
“哎喲喲,可真會說話。好了,趕緊裏麵請吧,外麵怪冷的。”美麗被說得心情愉悅,忙不迭地招呼著。順便和新郎撒嬌道,“要珍惜這份福氣,知道沒?”
“一直視為珍寶。”聽新郎的談吐想必也是有修養的人士,畢竟比美麗大了八歲。年齡雖然是無法跨越的鴻溝,但是愛情並沒有界限。
葉梵梵回頭,看見美麗的笑容,在寒風中幾乎化成了暖冬的太陽。而梁縉眼裏隻有葉梵梵,他看見她對美麗的祝福,也看見了她對幸福婚姻的向往。
於是回上海三天後,葉梵梵出現了在某一家婚紗館的大廳內。她坐在沙發上,望著精致的無與倫比的婚紗,驚豔到差點掉下巴。而此刻的梁縉,雖然是休假,也參加了某個正式場合下的會議,會剛結束連西服都沒換就直接來與葉梵梵會麵了。
“你……”感覺到梁縉是不是要在這樣的場合下做出類似求婚的行為,葉梵梵為此感到緊張不安。
梁縉解開西裝扣子,挨著她坐下,笑容滿麵地問道:“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到底什麽怎麽樣?葉梵梵焦躁。
梁縉攤開手,表示這一切的安排。“你可以在這裏試婚紗。你願意花多長時間都行,拍幾套都可以。”
“所以這是?”
“拍婚紗照啊。”梁縉的答案簡潔明了。葉梵梵明白了,敢情就隻是來拍婚紗照啊。真的是,什麽時候梁縉才能琢磨出來求婚的形式啊?再不求婚,她葉梵梵都等不了要親自來了。這男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
梁縉見葉梵梵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忍不住偷笑。又不分場合地親了她一下,說:“婚紗隨時都可以拍。但是有些事情得找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否則沒辦法在某人的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讓她愛我一輩子。”
好吧,這浪漫情懷誰都贏不了梁縉。如果能就這樣和他度過一輩子,時刻都被愛包圍著,贏不了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