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骨折?”葉梵梵瞪大眼睛看著醫生手裏屬於自己的X光片,覺得自己崴腳崴出了新高度。“醫生,你別開玩笑。崴個腳至於骨折麽?你是不是坑我錢呢?”
醫生瞥了眼質疑自己醫術的葉梵梵,沒好氣地說:“我也想問問你,崴個腳你至於骨折麽?你自己看看現在都腫成什麽樣了?”
樊落在一旁遲遲不肯走,望著葉梵梵腫成饅頭一樣大小的腳,眉心一陣刺痛。他皺皺眉,問道:“現在應該不能走路了吧。”雖然在問,但是語氣是肯定的。
葉梵梵不知道他是在問醫生還是在問她,總之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早就推開他,讓他走,這會兒他卻死乞白賴地要留在她身邊。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時刻梁縉居然不在。
“當然不能走了。處理好出院後,就可以抱她走了。”醫生不知道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多什麽事呢,真是。
“我還有一隻腳。”葉梵梵倔強地拍了下醫生的桌子,抬眼瞪了下樊落。她並不是說有多討厭樊落,隻是覺得沒有再親近的必要了。而且,她有男朋友,隻是現在美國罷了。這該死的十天半個月,怎麽感覺都過了十年八年了?
“嗷~痛死了!不要碰我!”葉梵梵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瞬間將樊落擱在自己腳踝處的手嚇得驚住了。
樊落的眼睛裏有陌生和苦澀,但是他淡然地說:“忍一忍吧。我扶你。”
“不用。”葉梵梵包紮好腳後,在醫院玩起了艱難的單腳跳。邊跳邊咒罵,“該死的小艾,從公司到這裏需要花兩個小時麽?再不給我滾過來,就休怪我濫用職權扣光你的薪水了!”
看著葉梵梵扶著冰冷的牆單腳跳著前行,樊落亦步亦趨地在身後悠悠地跟著。這個固執的背影,當初他給她的關心是有多少才會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原以為骨子裏就很堅強的女孩,其實都強撐著的,想讓人發現,可往往身邊的人都發現不了。
“行了,再這樣下去另外一隻腳也要廢了。”樊落一步跨到她旁邊,抓住了她的胳膊,神情冷峻。“別強了。”
又是這樣。交往的時候,葉梵梵鬧脾氣,他也是一句“別鬧了”來搪塞她需要的理解和關懷。這會兒,都不是男女朋友了,他也依舊學不會軟言軟語。
“嗬,樊落你說你到底得了什麽病?”葉梵梵終於忍不了,嘲諷道,“你對你身邊的人總是這麽自私嗎?我痛我的,你讓我忍一忍。我不需要你,你又說我強。怎麽能什麽事都讓你說了算?我痛了就是痛了,為什麽要忍?我就強了,因為我根本不需要你!”
突如其來的爆發讓樊落有些意外和震驚,同時也覺得心痛。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這麽直白地被告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彌補。
“以前是我誤會你了。”樊落拉著葉梵梵的胳膊沒有鬆手,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梵梵冷笑:“你在說哪件事?”
“你在南京那件事。”樊落垂眼。
“嗬,你是誤會我了。但,我沒有誤會你。”葉梵梵依舊冷淡,“我沒有誤會你在法國有新歡的事實。因為是真的,所以我們分手了。”
是啊,是真的。樊落承認,自己當時在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合照時發了瘋,就那麽巧身邊正好有個紅顏知己,就連最後上了床也是那麽的理所當然。現在想起來,好像一切又都不是他的錯。
但他的確犯了個錯。
“我確實做了一件天理難容的事情,但那無非是因為我太愛你。而你的淡定總是能讓我的在意灰飛煙滅。葉梵梵,你知道的,你從來都有讓我回頭的能力。”
葉梵梵再一次瞪大眼睛,望著樊落的眼眸,肯定他說的不是玩笑話後,她顫顫巍巍地向前跳了一小步,雙手貼著冰冷的牆,笑道:“你高估我了。我不是愛吃回頭草的馬,我也不愛吃回頭草的馬。”
“那你還愛我嗎?”曾經再難以啟齒的話麵對著深愛的女人,樊落覺得自己再一次忘記了尊嚴和驕傲。
“你……”麵對著問話直接到有點陌生的樊落,葉梵梵很是害怕。她無奈地被迫看向他,咬咬唇,一字一句道,“我愛過你,並不代表我仍會接受你。樊落,到此為止吧。你我再次開始無非也是重蹈覆轍。你知道我的,我不愛在結束的句點那裏回到原點。”
覆在胳膊上的力道忽而加重,葉梵梵狠狠地皺了下眉頭。而就在此時,更強大的一股力量將葉梵梵整個人都打橫抱起,胳膊上的力量因為吃驚而脫落。
依偎在某個熟悉懷抱中的葉梵梵也因為震驚過度,看著梁縉那張許久未見卻異常冷靜無法親近的臉龐,隻喃喃一句:“梁縉,怎麽你……”
“這麽不小心。”頭頂上有絲不悅的聲音傳來,這和平時的梁縉很不一樣。他低頭看著懷裏的梵梵,眼神裏的溫柔隻給了她一個,聲音卻是壓抑到極度的低沉:“看樣子,我是沒辦法在美國待更久了。”
葉梵梵還想說什麽,其實無非就是解釋下現在這個局麵。但是話題硬生生地被梁縉給截了過去。他先是瞥了眼葉梵梵胳膊上留下的抓痕,看向了樊落,語氣冷冽:“這位先生,就算幫了我的女朋友也不應該得寸進尺啊。她的腳受傷了,總不能讓她的手也跟著殘了吧。更何況,這裏是醫院,在這裏拉拉扯扯的怕也是不太雅觀吧。”
從不知道梁縉還有這樣一麵的葉梵梵驚訝得隻是看著他的下巴,梁縉從來隻是和她嬉笑打鬧,盡顯各種不正經。說實話,葉梵梵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梁縉究竟是什麽樣的。而樊落對這個梁縉也並不陌生,照片上的誤會男一號現在成了正牌了。
誤會什麽的,真是可笑。
梁縉並沒有等樊落給出回應,轉身抱著葉梵梵徑直出了醫院。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僅討厭醫院的消毒水的氣味,更討厭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葉梵梵的那個男人。
“梁縉,你在生氣麽?”上了車後,葉梵梵同梁縉一起坐在了後座。身邊人傳來的絲絲危險氣息讓她坐立難安。盡管,她還意識到梁縉在克製什麽。
“開車。”梁縉隻是冷冷地吩咐了句司機,再無其他的話。但是,溫暖的大手一直握著葉梵梵顯得冰涼的手。
看著梁縉這樣的態度,顯然就是在告訴葉梵梵“我現在的確很生氣,回頭找你算賬”。對此,葉梵梵心裏也隱約地有點不愉快。自己把腳崴骨折了,就不能先安慰下再討論該不該生氣的事情嗎?剛回來就發脾氣,還回來幹什麽?
於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兩個人此刻見了麵卻鬧起了別扭。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對於梁縉一聲不吭又什麽事都做到底的行為葉梵梵礙於麵子隻好掙紮地求放過。但是,梁縉顯然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直接將其抱到了床上,好好放下之後,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
被梁縉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葉梵梵不明其意地問了句,“幹嗎……”這樣看著我。後半句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梁縉溫柔至極的吻給堵了回去。冰涼的唇相觸,那淺淺又強烈的刺激感讓葉梵梵不知所措,就像一股電流通過。從一開始點點的試探、唇間的舔舐到舌尖的挑逗,慢慢的淺吻變得狂熱了起來。
葉梵梵不知怎麽的輕歎了口氣,回應了梁縉。頓時,梁縉身體一僵,親吻變得更加深入。直到兩人之間最後一點空氣被剝奪,梁縉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葉梵梵的唇。輕輕地落了一個吻在她的額頭。
“剛剛為什麽生氣?”好久才撫平了心中的燥熱,葉梵梵說話都覺得嘴巴痛了。紅著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梁縉依舊俯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嘴角向上翹著。“要不是怕弄疼了你的腳,在車上我就想這麽做了。”
“……”
“這是對你不好好照顧自己的懲罰。當然,你還欠著對我補償,等你腳傷好了,我再來兌現。”梁縉說得很輕巧,可是一字一句就像是在宣布什麽。
葉梵梵胸口又忽然變得躁亂不安,她也急著想要知道什麽。“你怎麽回來了,美國那邊沒事嗎?”
“想你想到出現了幻覺,我覺得這病得你來治。所以回來了,隻是沒想到一回來病反倒被刺激得更加嚴重了。”梁縉鮮少說這些明裏暗裏都有意思的話,隻是他又說,“我的確生氣。氣自己沒能在第一時間回應你的需要。”
“看到你我已經好很多了。”這是實話,腳傷已經痛得不能再痛了。可在梁縉忽然出現抱起她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安全,並且覺得腳傷了很幸福。
梁縉心疼地皺眉看著那包紮成和一級殘廢沒什麽差別的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好似在替她疼,替她揪心。葉梵梵見他如此,忙拉拉他的衣角說:“沒關係,休息一百天就能好了。不要緊張啦,我下次保證不穿高跟鞋了。”
“不能有下次了。”梁縉認真地說,想觸碰那看起來傷得很重的腳,可最終也沒有將手放下。“晚上腳可能會痛得比較厲害……你說你……”
難得地聽見梁縉歎了口氣,葉梵梵都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拉住他的手說:“我晚上想吃你做的菜,行嗎?”
梁縉五官依舊是出色得無法挑剔,但倦容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坐了這麽久的飛機,剛到公司又從慌張的小艾那裏得知了葉梵梵腳受傷的情況,又立馬來到了她的身邊,這整個過程幾乎都沒有好好地坐下來喝口茶。
“想吃什麽,我去買來做。”梁縉伸手整理了下葉梵梵遮住眼睛的劉海,起身站在床沿又整理下自己的衣袖。葉梵梵動了動身子,想要認真地說些什麽,卻一下子就被梁縉嚴厲地嗬斥住:“不要亂動,需要什麽告訴我,我會幫你做的。裝屍體會吧?現在你就是屍體。”
“可是我現在不痛啊,我隻是想給你倒杯水。”葉梵梵略帶委屈地說道,梁縉心疼她,她知道,可是她也心疼梁縉啊。
於是,感受到葉梵梵的愛意之後,梁縉顯然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溫和地笑道:“謝謝。我會喝完水再出門的。你好好休息。”
“嗯。”看來梁縉也很容易滿足嘛,葉梵梵心滿意足地想著。
梁縉前腳剛跨出她的房間,又立馬收了回來,但是站在原地,望著她才想到問了一句:“小艾嘴裏的‘男人’該不會就是在醫院對你動手動腳的那一個吧。雖然我對不美好的事物都沒什麽特別的印象,但是我怎麽依稀記得那個是你的前男友?”
“……”
“葉小姐,你現在名花有主,請切記。”
“……”這個梁縉,看不出來這麽小氣。葉梵梵看著他出門的背影,心中湧過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