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風景，最美是你

第二十章 窮追不舍

　　次日早上，空氣已有了絲絲的涼氣，讓人忍不住打戰。

　　“怎麽還不來？”葉梵梵裹了裹衣服站在自個公寓樓下焦急地跺腳，這個梁縉果然是一肚子壞水。昨晚因為葉暢暢驚慌失措地向她認錯，暫時把印章的事兒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也同時顧不上被關在房門外的梁縉。於是今天早上六點，這個該殺千刀的梁縉就打電話說要開著她的車來接她，讓她早點起床恭候他的大駕。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葉梵梵還在夢裏打葉暢暢呢。

　　於是，葉梵梵已經等了快十五分鍾了。

　　“你不會等到我打你電話再下樓等麽？”還好在葉梵梵暴走之前，梁縉就穩妥妥地到了，但是一下車就對她展開了批評教育。

　　葉梵梵吸了吸鼻子，很是憔悴地說道：“梁總，那你就不該這麽早打我電話啊。我怕你在下麵等太久，所以……”說著說著，葉梵梵隱約覺得梁縉的眼神怪怪的。

　　“讓你擔心了。”梁縉忽然心情大好，拍了拍她的手臂對她說，“上車。”

　　自從在交流會上意外地遇見梁縉後，葉梵梵感覺隻要和他有過肢體接觸，心就莫名地變得燥熱。而現在，好像不用肢體接觸，光是與梁縉四目相對都令她站立不安。不安是因為梁縉眼睛裏要表達的東西太過明顯，一眼就能看破。還有的不安是來自於葉梵梵自己心底的恐懼，因為她就算看破梁縉的心思也無可奈何。

　　“喏，牛奶趁熱喝了。”上車後，梁縉就把後車座上的東西給拎了過來放到了葉梵梵的大腿上，並把牛奶蓋子打開塞到了她的手裏。“裏麵三明治，加了培根和雞蛋。不知道你愛吃哪種口味，你先嚐嚐吧。”

　　葉梵梵受寵若驚地拿出三明治，發現三明治放在了保鮮盒裏，並不是包裹著塑料包裝紙。她打開來，拿出一塊有些猶豫地吃了一口，口感出奇地好。“哇，味道很不錯啊。這跟我在大學裏吃的三明治完全是兩個Level的。”

　　“嗬嗬，你喜歡就太好了。”梁縉心情指數又立馬飆升，笑著看著前方對她說，“小心手裏的牛奶。”

　　車子啟動後，葉梵梵還是一個勁地在誇讚這個三明治。因為她向來不怎麽愛吃西餐，唯一鍾情的就是意大利麵。但是梁縉給她的三明治感覺就是人間極品，奇了怪地好吃。

　　“哪裏買的啊？”葉梵梵吃了兩塊後，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了。

　　梁縉注視著前方，單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抽了張紙巾遞給葉梵梵後得意地說：“以後你隻要撥打梁大廚的熱線電話，想吃什麽半夜三更我都給你送過來。是不是特別有業界良心？”

　　嗯？葉梵梵隨即怔住，他這話的意思是……“這是你做的？”

　　“要不然這三明治怎麽會有此等美味？你還真以為天上能掉餡餅啊？”梁縉總是有這個能耐，好話說了不到三句立馬就能給你潑盆太平洋的涼水。

　　但是這個季節裏，葉梵梵被潑了涼水還覺得心頭一熱，於是她沒骨氣地問了一句：“我吃了天上掉的三明治是不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哎喲，不錯哦。”梁縉痞痞地笑著，挑了下眉道，“什麽代價都能承受麽？”

　　葉梵梵一聽這壞笑，立馬雙手交叉環胸，義正詞嚴地說：“除了以身相許。”

　　“那算了。”梁縉淡淡地應了一句，似乎顯得很沒趣。可轉而一想，又樂嗬嗬地追問道，“葉小姐你的意思是身體不行，心還是可以的是吧？那我就先接受了你的心，等下次你再一個不小心吃了什麽人間美味，嗬嗬，可別怪自己嘴饞誤了大事哦。”

　　我能跳車麽？葉梵梵當時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她一度覺得這次遇見梁縉就是個劫難。光是這兩天，他嘴上就占了不少便宜，但葉梵梵好像也並不吃虧。

　　可是，葉梵梵如果真的這麽想，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幹嗎把車停在你住的酒店停車場？”葉梵梵吃飽喝足就眼睜睜地看著梁縉把自己往虎口裏送。看著目的地的偏離，她才從別人施與恩惠的溫飽中清醒過來。

　　梁縉熄火拔下車鑰匙，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一副全然不需要解釋的樣子對葉梵梵說：“我們換車。”

　　“換，換車？”葉梵梵一兩下搞不清楚他的做法，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麻利地解開了安全帶。急忙開車門繞著自己的小車看了個遍後問，“你是不是把我的車弄壞了？”

　　梁縉無語地回頭，看著葉梵梵說：“我給你的小車加滿了油還重新上了漆，你說它被我如此濃烈的愛給包圍著，它還怎麽忍心壞掉？”

　　“你不弄壞它，為什麽給它加油上漆的？”

　　“好啊，那按照你的推理，你如果去扶了摔倒的老人，那老人就應該是被你撞倒的。你大學修的不是法律麽？哎呀，難怪現在社會上碰瓷兒現象越來越多了呢。”

　　“你……”

　　“會去扶摔倒的老人，是因為路人的關愛，而我會把你的車加滿油，那也是出於愛。”

　　啊，他真的跟什麽都能扯上關係。葉梵梵在這點上確實對梁縉甘拜下風，但是她說不出口，畢竟她也是賭上了自己身為法學專業學生的自尊心。

　　“沒事，你也別覺得自己沒用。女孩子邏輯推理能力本身就比男孩差，沒事兒沒事兒，比我差沒關係，因為你有我啊。”梁縉上前來，友好地摸了摸她的頭。

　　葉梵梵當即就把他的手拍開，斜視著他說：“油費多少我都補給你。下回別錢多了沒地方花，你直接給我多好啊。你對我的車付出那麽多的愛幹什麽？”

　　梁縉收回手，臉上的嬉笑收斂了點，看著她微怒的神情說：“我直接把愛給你，你要麽？”

　　葉梵梵一怔，立即答道：“不要。”

　　“所以我隻好把愛轉化成金錢，再把金錢轉化成有利資源用在你車上了，反正你的車也不會拒絕。”

　　梁縉想要表達的感情總是這麽直接，他絲毫不掩飾他的真實感受。即便知道葉梵梵不肯接受，也自信滿滿地變著花樣讓她變相接受。

　　比如，親手做的三明治；比如，煥然一新的車。

　　葉梵梵瞧瞧自己煥然一新的車子還有眼前這個俊朗的男生，她有點恍惚，她居然想用“豔福不淺”來形容自己的遭遇。

　　呸！好不要臉，葉梵梵暗暗地唾了一口。扯著包包的帶子掙紮了會兒，上前對梁縉說：“那我晚上請你吃飯。我事先聲明，一頓飯就抵了你所有擅自付出的錢和愛。不許有異議。”

　　“哦，真的麽？”梁縉眉眼都笑開了，那叫一個好看。但是轉念一想，又補充了一句，“錢抵消了沒問題，愛不行。”

　　葉梵梵真的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她不耐煩地問：“那要怎樣？”

　　“你直接回報給我愛就好了啊。我可不像你，我是百分之百會接受的。”

　　“……”葉梵梵當真是無語了，他是從愛河裏滾出來的麽？求愛的方式和語言能不能稍微經過大腦進行整改一下，這麽簡單粗暴誰會厚著臉皮說“好”啊？

　　呃，剛剛腦子裏想了什麽？葉梵梵在和梁縉邊吵邊上了另外一輛車後，一直在考慮自己當時直接反應出來的話。那個意思難道是隻要梁縉含蓄委婉地表達求愛方式，她葉梵梵就勢必說好了？這個邏輯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等等，誰說梁縉那個是“求愛”的方式了？

　　“這樣吧，我也不占便宜。我親手做早餐給你吃，那你也親自下廚給我做頓晚餐吧。”梁縉手握方向盤，笑得不要太狡黠。

　　親自下廚。葉梵梵在心裏嗬嗬一笑，梁縉真的是太天真了，讓她下廚不是給她製造研製“黑料理”的機會嗎？

　　“你敢吃麽？”

　　“隻要你敢做我就沒什麽不敢吃的。”梁縉拍拍胸脯，以示誠意。“但是菜裏要是下毒的話……”

　　葉梵梵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你又沒中五百萬，我幹嗎花那個錢買老鼠藥毒你啊？”

　　“菜裏要是下毒的話我也照吃不誤。”

　　“你欠虐？”

　　“我要是被你毒死了，你不就是背上‘謀害親夫’的罪名了？”

　　“So？”

　　“那我不是成了你的夫，你不就成了寡婦？哈哈哈……”

　　“……”

　　兩個人一路上吵吵停停，停停吵吵，多半的吵鬧都是以葉梵梵無語而告終。說白了，就是葉梵梵沒辦法冷靜機智地反駁梁縉的無賴、詭辯以及話語裏“為愛赴湯蹈火”的壯誌雄心。

　　果然，吵架什麽的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專利。葉梵梵想著，誰要是能吵得過梁縉，她出一百塊。

　　這天的交流會照常進行，作為之前在大家麵前演過偽情侶的葉梵梵和梁縉在氣氛的烘托下不得已將戲碼繼續，說到底還不就是梁縉做得太狠，一下子就把孩子植入了葉梵梵的肚子裏，讓葉梵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於是隻好成天出雙入對，讓一開始不怎麽相信的善男信女都紛紛點頭承認，也算是圓滿了這對兒偽情侶。

　　“經理，你也太低調了吧。”在梁縉去洗手間期間，小艾才悄聲地湊到葉梵梵耳邊嘀咕。“懷孕這是喜事啊，你也瞞著。”

　　蒼天啊大地啊，有哪個神仙姐姐能救救我以及我肚子裏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啊？葉梵梵欲哭無淚，隻能拉過小艾的手臂，痛苦地說：“小艾，這事千萬別到公司裏說。我和那個梁總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苦衷可大著呢。”

　　小艾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瞪著大眼睛低聲問道：“經理，你難道被潛了？”

　　“潛你妹啊，潛？”不得已爆了粗口的葉梵梵很是替小艾的智商著急，拽她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就不能學點好啊？他有什麽資格潛我啊？你看我的胸……好吧，比飛機場稍微好點。你看我的臉……好吧，最近忘記保養長了幾顆痘痘。但是你看我的身材，是不是堪比維多利亞？”

　　“……”

　　小艾的沉默就像是時間的一把殺豬刀，殺光了葉梵梵的耐性和僅剩的自我認同感。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最後葉梵梵苦不堪言地扶額，對小艾擺擺手說，“說得連我自己都不覺得有讓他潛規則的價值了，人生真的是好灰暗啊。”

　　忽然這個時候，小艾沉默得更加厲害了，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某一處。

　　“啊，原來你是想我潛規則你啊。”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在一邊偷聽的梁縉恍然大悟地發出了聲響。“你早這麽說，我就不用拐彎抹角的這麽辛苦了。”

　　這挺拔的個兒往葉梵梵和小艾麵前一杵，就有著令女性花癡的本能。首先，小艾已經花到不行了。其次，葉梵梵已經捂臉徹底遁走。

　　“喂，你跑什麽？終於說出心裏話了是不是？”梁縉追上去之前，先是衝著小艾一笑，給她豎了個大拇指，稱讚道，“幹得漂亮。等我和你的經理修成正果，我就給你配個高富帥。”

　　小艾就像是被蠱惑一般，使勁地點頭。還想著，下次要幹得更漂亮！

　　追著葉梵梵到了會議室最後一排坐下後，梁縉饒有興味地盯著葉梵梵看。真的是越看越好看，比在南京還算不上是單身的時候更好看。

　　“看我幹什麽？”葉梵梵的臉上還是繼續發燙，但是被他這麽盯著，要是不說話，估計會得內傷。

　　“你的眼睛很漂亮，嘴唇也很性感豐滿，身材嘛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你看你皮膚多好啊……呃，多幾顆痘痘顯得更加俏皮可愛。”

　　“你是在挖苦我嗎？”葉梵梵看了自己的臉二十幾年了，也沒覺得自己的眼睛這麽漂亮，嘴唇這麽性感豐滿，身材有這麽勻稱，也從來沒聽到過痘痘還有修飾女人俏皮可愛的功能。

　　梁縉有些挫敗地在葉梵梵腦門上彈了不痛不癢的個腦瓜嘣，苦笑著說：“我這是在表達對你的不完美的喜歡，你就聽不出來麽？是不是我語言表達能力有問題？”

　　喜歡。葉梵梵心裏又一次咯噔了一下，在梁縉這裏她聽到了很多次“喜歡”、“愛”之類的字眼，沒有一次放在心上。她想，這些都是玩笑話，她要是當真就成笑話了。可是，每次這麽想的時候，她都能看見梁縉這副想要講清楚又沒辦法講得更清楚的無奈模樣。

　　盡管，他總是笑著看著自己。

　　“小說裏的總裁都不是你這樣的，他們都很高冷，不隨便說喜歡啊愛啊。”葉梵梵無計可施，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於是又東拉西扯開來了。

　　梁縉不屑地冷笑，輕輕地搖頭說：“小說裏的總裁都有病。哪有那麽多病態的高冷啊？喜歡一個人不說出來她怎麽知道你喜歡？再者，猜測一個人喜不喜歡你的心思不是很痛苦嗎？還是說，你喜歡高冷的？”

　　喂喂，她什麽時候說過她喜歡高冷的？看著梁縉又轉而嚴肅認真的表情，葉梵梵倒是忍不住低頭笑了笑，而後看著他說：“我喜歡你這樣的總裁。”

　　“真的？”差點跳起來啊有沒有？

　　“嗯。”葉梵梵明確地點頭後，往他高興的小心髒補了一刀說，“因為你看起來就像是猴子派來的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