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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暗花明

  擺脫了梁縉後的葉梵梵,那稍微輕鬆的心又凝重了起來。為了應景,葉梵梵臨時決定去氣氛凝重的南京大屠殺紀念館,也就這地方能讓人不自覺地想要屏住呼吸,安靜地存在。

  因為至少不笑,也沒人覺得煞風景。

  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離國慶還有兩天的這個時候,紀念館外麵已經排起了長龍,讓遠在好幾米外的葉梵梵咽了口口水。

  “我想去哭一會兒……”葉梵梵垂頭喪氣,張望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插隊的可能性。因為現在的心情連插個隊的臉皮都拿不出來。

  這時候,葉梵梵看見旁邊站著一男一女大學生模樣的人,手裏好像拿著明信片之類的東西。由於排隊這件苦惱的事情,葉梵梵覺得有必要搭個訕了。

  “同學,這是什麽?”

  “哦,這個是手繪的明信片。”兩位同學見有人主動上前詢問,立刻熱情奔放起來。“全都是自己設計的,明信片上手繪了南京的景點,很有收藏的價值。”

  嗬嗬,是很有花錢的價值吧。葉梵梵拆開來看了看,想著都來南京了還不得告訴全世界?最起碼,也必須讓某些人知道。“多少錢一份?”

  “二十塊。”

  “二十塊,有點貴啊。”葉梵梵心裏的價位是十塊,因為不管手繪還是紀念版,對於葉梵梵來說都不過是用來承載思念的一張紙。“說到底也是明信片,用來寫思念是不是太貴了點啊?”

  “不貴的,就剩下兩份了。手繪的沒有一樣的,每一份都是獨一無二的。”同學們如此極力推薦著。

  “花二十塊錢來表達思念,你的思念也太隨便點了吧?”

  這冷不丁的吐槽著實嚇了葉梵梵一跳,錯愕地瞪著再次不聲不響就出現的梁縉,這家夥是不是在她的身上裝了GPS?

  “剩下兩份都賣我吧。”梁縉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葉梵梵,伸手準備掏錢。就在他拿出錢包的時候,葉梵梵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大手一揮,特別土豪地對那兩位同學說:“不用找了!”

  “你給了人家四十塊,你讓人家同學不用找你什麽啊,空氣啊?”梁縉衝她背影喊著,笑嗬嗬地追了上去。

  葉梵梵再次氣急敗壞地拿著手繪明信片站在了隊伍的最後麵,但是排在最後麵的時間非常短暫,因為永遠有人在不斷地取代最後的位置。

  而身邊的位置,或許也遲早有一天會被其他人取代。就像現在,站在她旁邊的是萍水相逢的梁縉,而不是遠在法國的樊落。

  “給我啊。”梁縉大手癱在葉梵梵的麵前,一本正經地說。

  葉梵梵白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回應道:“你傻了是吧?明信片的錢是我出的,給你什麽啊,給你空氣啊?”哼,報複,誰不會啊!

  “你中午那會兒吃的鴨血粉絲湯是不要錢的麽?”梁縉瞬間點破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兩個之間的“債務”還沒有理清。

  葉梵梵狠狠地在心裏爆了下粗口,擰著眉頭,理直氣壯地反擊:“粉絲湯裏值錢的都給你吃了好嗎?我最後連鴨血都沒有吃到!”

  “怪我嗎?我吃了那麽多內髒,我的靈魂現在正在接受鴨子兄弟的拷問,真是罪孽!”梁縉邊說還邊捶著胸口做出一副“我是真的覺得好罪過”的樣子。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啊!”葉梵梵咬著牙說,一把抓過他的手,把一份明信片重重地拍在了他的手掌心。“我謝謝你全家!”

  “撲哧……”排著長隊的那些聽到他們對話的遊客都笑了,而且是那種“哎喲,小兩口兒還分得這麽清楚”的曖昧不明的笑。

  真的,葉梵梵聽見了這些瑣碎的嬉笑聲,恨不能掉頭走出這個冗長又丟人現眼的隊伍。但是,這個梁縉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居然對葉梵梵說:“還是把明信片先擱你包裏吧,我兩隻手還得拿東西呢。”

  “拿你大爺!你兩手空空來的,你要拿什麽東西?”葉梵梵壓低聲音,真想撲過去撕爛他的嘴。

  就在這時,隊伍快速劇烈地移動了起來。身後的人推不動結實壯碩的梁縉,但是輕輕一擠就把葉梵梵撞了個趔趄。

  但是,好在,好在梁縉及時抓住了葉梵梵的手臂,穩穩地將她拉在懷裏。這種時候,葉梵梵就算是情感泛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現在知道,我要拿的是什麽東西了吧?不過,好像有點超重。”

  “……”去死吧,梁縉!葉梵梵想著,該死的情感泛濫。一跺腳,又莫名地想起了樊落。想起畢業旅行那次,她和樊落的廈門之旅,在海灘邊差點被石頭絆倒的她,也是這樣被樊落拉了回來。現在她又被拉了回來,多麽溫暖的舉動!

  隊伍窸窸窣窣地朝前移動,梁縉扯了下她,讓她走在前麵,而他則護著她走在了後麵。漸漸的,葉梵梵覺得背著雙肩包的肩頭都輕鬆了不少。稍微回頭,發現梁縉從後麵單手向上托住她的包,幾乎承載了全部的重量。

  葉梵梵假裝不知道,繼續往前走著。有些事情,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又好像是恰到好處。無論哪一種,葉梵梵都說不出好壞。

  南京大屠殺紀念館,走進裏麵就看見幾幢不規則的立體四邊形黑色建築物立在那裏。或許,眼睛看見的不準確,但是葉梵梵當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從進到館裏開始,整個氣氛就是黑沉沉的,帶著透不過氣的壓抑。踏入門檻,看見的就是牆上刻著南京大屠殺中英日文的簡介。葉梵梵沒有來得及看完,因為講解員一直在催促大家往裏走,往裏走。於是,葉梵梵也隻能簡單地拍了張照。

  “唔,要是我活在那個時候,估計也被紀念了。”依舊緊緊走在身後的梁縉輕聲說道,“你多拍幾張,回頭我去找我那幾個沒來過中國的日本朋友算個賬。”

  “你還能怎麽樣?能搭起中日友好的橋梁是最好不過了。曆史反正在這裏,就算他們自欺欺人地裝作不存在,不承認,曆史也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懲罰他們的。”葉梵梵說得很正經,也很有感觸。

  梁縉尷尬地幹咳了聲說:“我是說,他們幾個還欠我好多錢沒還。”

  葉梵梵:“……”

  隨著流動的人群,葉梵梵和梁縉走到了一個像是防空洞的地方,四麵都是以前那種磚牆,感覺走回到那種戰亂時期,根本找不到可以躲避的地方。

  “都是人,我都看不見路……”

  “小心點。”又一個還好,梁縉從後麵單手摟住了她的腰,葉梵梵才沒有一個不小心踩空從梯級上碾著遊客的軀體滾下去。“別隻顧著拍照,看著點路。”

  “知道了。”葉梵梵漫不經心地回應著,然後扭頭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然後,你的手可以拿開了麽?”

  “我拿開了你要是滾下去怎麽辦?發生這麽丟臉的事情,你倒是滾得好、滾得巧的,那我總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吧?”梁縉的這話就不能細細揣摩,因為一揣摩,所有的好感都會灰飛煙滅。

  很不幸,葉梵梵揣了。

  “你怎麽不去死?”該死的,居然嫌棄她,怕丟臉怎麽不滾得遠遠的?

  梁縉忽然笑著拍拍葉梵梵的頭說:“咱們就不能愉快地聊會天?”

  “……滾!”

  兩個人從進入紀念館開始就一路地吵,但是每次都以梵梵的失敗告終。她牙尖嘴利的人生曆程中,頭一次碰見了敵手。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美麗將會是終結者,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總覺得吵架吵不過男人是女人的恥辱啊。

  最後,紀念館的出口就像是一線天,忽然開辟了一條光明之路。或許曆史就是這樣的意義吧,不管過程多麽的黑暗艱辛,但是路的前方總歸是有曙光的。

  “曆史是一麵鏡子,曆史的教訓不能忘記。”走出紀念館,葉梵梵心頭上的重量減輕了不少。而這句話讓她聯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所有的人都可能是自己的一麵鏡子,好的或者不好的,那都是由自己本身映射到別人眼裏的。

  有人與你針鋒相對,那或許他也是因為看到了你眼裏的不友好。世界上,沒有事情是突如其來,都是有著因果。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思考下人生。”走到外麵馬路上的時候,梵梵看著川流不息的道路,內心有種強烈的空虛感席卷而來。

  梁縉愣了會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猶豫地問道:“你一定要坐在草坪的石頭上看著這些土豪的車思考人生麽?”

  對,現在的情況就是葉梵梵失落無比地坐在馬路邊的一塊草坪的小石頭上,兩眼空洞地盯著某一個地方發呆。估計,現在她的腦子裏想的東西多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了。至於梁縉的話,她沒有聽進去半句。

  傍晚的太陽,光線暗得特別快。葉梵梵在此之前曾經看過手機,樊落確實來短信了。短信內容是“梵梵,趕緊回去吧。有時間我再打電話給你。”

  嗬嗬,趕緊回去吧。隔了一天才發這樣的短信,難不成她葉梵梵不收到他的短信就死皮賴臉地橫死在北京街頭嗎?怎麽會這樣呢,這些年,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人不顧葉梵梵的感受,私自做出了一些讓她難過的事情。最後,她還不是隻能一笑了之,反過來安慰人家說,“沒事,當然是自己的事最重要啦。以後還有機會嘛。”

  為什麽偏偏是她,為什麽非要她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這些年,被最好的朋友放過她鴿子的人還少麽?這次倒好,直接被男朋友放了一大群“和平鴿”!

  最後想想,近些年對她最真誠的人居然是同事美麗。這個女人雖然經常找碴兒,卻向來是心直口快,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我怎麽這麽慘……”嘀咕完,葉梵梵總算是忍不住對著黑暗的馬路哭了起來。

  就在這樣悲痛欲絕的時刻,一旁默不作聲的梁縉忽然拉起她往街對麵跑,邊跑邊解釋說:“沒時間哭了。我在攻略裏找到了一家超好吃的大排檔,趕緊坐公交車。”

  被拉起的時候,葉梵梵的眼淚因離心力的作用飄在了半空中。等到眼淚被風幹,她才在公交車上怒喝梁縉:“你有病是不是啊?我在哭你沒看見啊,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神經啊你,我和你很熟嗎?你憑什麽管我?”罵著罵著,心又克製不住顫抖起來,眼淚再次泛濫。

  梁縉看著葉梵梵崩潰的樣子也有點崩潰了,尤其是在公共場合。車上的男女老少都睜著大眼睛看著,雖然不知道他們心裏怎麽想,但是換作梁縉的話一定是這麽想的——“嘖嘖,這女的怎麽這麽蠻橫?這男的是傻缺麽,不會帶女朋友打的嗎,非得坐公交車?”

  哦,Shit!梁縉終於被自己的想法給驚醒了,他應該帶葉梵梵坐出租車啊!

  “對,我有病,我是神經,我和你不熟,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構成我不管你的理由啊。是不是?你看,你要是一個人坐在那裏出事的話,警察來幫你。然後你也這麽和警察折騰,罵人家‘我和你很熟嗎,你是不是有病,你憑什麽管我’,你覺得警察會怎麽做?”梁縉說的時候還故意用了女聲,惹得車上幾個小青年忍不住笑了。“絕對妥妥地把你銬回派出所醒酒啊!”奈何不了不說話的葉梵梵,梁縉最後說出了答案。

  然後,一車人都笑了。

  至於葉梵梵,黑著臉,揮手就給了梁縉胸口一拳,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問:“去哪個大排檔?”

  “南京大排檔啊。”見到恢複元氣的葉梵梵,梁縉可算是鬆了口氣。從她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謝天謝地,你還有理智。”

  “我問你什麽大排檔?”

  “南京大排檔啊!”

  “你就是有病!”

  下車後,站在名為“南京大排檔”店前的葉梵梵石化了。

  “我都跟你說了八百遍‘南京大排檔’了,你非要接著問。啊,你是不是在說相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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