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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漢家女

  日影在一點一點地移。待檢的新兵排了隊,準備工作已經做好。於是,接兵的副連長宗立山,便伏在桌前,帶一縷困意緩緩地翻著一摞體檢表。這時,一個農家姑娘走進來,拍了拍他的肩。他以為又是哪個待檢新兵的姐姐來提什麽要求,就起了身,隨她走。他被領進體檢站旁邊的一間空屋裏,一過門檻,姑娘便把門無聲地關了。

  “找我什麽事?”他的聲音頗矜持。

  “聽著!”姑娘喘著粗氣,“俺要當兵!俺曉得你們要接六個女兵。你不要搖頭。俺家無權無錢,不能送你們東西,也不能請你們吃飯。可你必須把俺接去,你們既然能把公社張副書記的那個近視眼姑娘接走,就一定也能把俺接走!俺不想在家拾柴、燒鍋、挖地了,俺吃夠黑饃了!你現在就要答應把俺接走!你隻要敢說個‘不’字,俺立時就張口大喊,說你對俺動手動腳。俺曉得,你們當兵的總唱‘不準調戲婦女’。你看咋著辦?是把俺接走還是不要名聲?”

  副連長的那點矜持早被嚇跑,眼瞪得極大;白嫩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一會兒又白;兩腳也不由自主地收攏,竟成了立正姿勢。屋裏靜極,遠處的狗叫從玻璃縫裏鑽進來,一聲一聲的。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張了口,微弱嘶啞地問:“你,叫……什麽……名?”

  “小名三女子,大名漢家女!”

  這幕情景,發生在豫西南榆林公社的新兵體檢站。時間是十六年前。

  漢家女就這樣當了兵。

  刷痰盂,擦地板,揉棉球,給病號送飯,放下拖布抓掃帚,還總一溜煙兒地追著隊長問:“有啥活?”老隊長慈愛地笑笑:“沒了,歇歇。”“累不著,送三天病號飯,頂不上在家鋤半晌地。吃的又是白饃。”

  人勤快了還是惹人喜歡。當兵第三年,她提了護士。領到的工資多了,除了給娘寄,也買件花襯衣,悄悄地在宿舍裏穿上,對著鏡子照。少了太陽曬,臉也就慢慢地白。早先平平的胸,也一天一天高起來,原先密且黑的發,黑亮得愈加厲害。於是,過去不大理會她的那些年輕軍官,目光就常常要往她身上移,個別膽大的,還常常走上前極親切地問一句:“漢護士,挺忙?”“挺忙。”她嘟起豐潤的唇,冷冷地答。於是,那軍官就隻好訕訕地走開去。老隊長見狀,曾藹然地對她說:“家女,中意的,可以和人家在一塊談談。”但她總是執拗地搖頭。

  卻不料突然有一天,家女紅了臉,找到老隊長:“隊長,俺找了。”“找了什麽?”隊長一時摸不著頭腦。“是三營的,叫宗立山。”老隊長於是明白了,於是就含了笑說:“好!”

  蜜月是在三營部度的。新婚之夜,客人們走後,家女推開丈夫伸過來的手,臉紅紅地說:“講實話,你當初在體檢站把沒把俺當壞姑娘?”“沒,沒有!”丈夫慌忙搖頭。家女這才把臉藏到丈夫的懷裏,低而莊重地聲明:“除了你,沒有一個男的挨過俺的身子!”

  蜜月的日子過得真妙,但誰也料不到,就在蜜月的最後十天,家女會受個處分:行政警告!

  處分來得有些太容易!那是一個早飯後,她在屋裏打毛褲,聽到隔壁七連長的妻子在哭,於是忙趕過去。一問才明白:有兩個女兒的七連長的妻,還想再要一個兒子,就偷偷地懷了孕。風聲走漏到團裏,團裏今天要派計劃生育幹事來“看看”她,懷了已經三個半月,一看自然要露馬腳。女的於是就慌,就急,就哭;哭她的命苦,哭她家在農村,沒男孩就沒勞力。不一會兒就把家女訴得心有些軟,哭得心有些酸。於是,家女便把手一揮:“沒事!這個幹事剛從師裏調來,不認識你,也不認識我。你去我家坐著,我來應付他!”

  她在蜜月裏穿的是便衣,就那麽往七連長家一坐。待那幹事來時,她便迎上去,開口就說:“你是不是懷疑俺懷了孕來檢查?你看俺像不像懷孕的?”邊說邊拍著下腹,一隻手還裝著去解衣服。那幹事見狀,慌慌地擺手:“沒懷就算,沒懷就算!”急急地退出屋去。這事兒自然很快就露了餡,第三天她就得了個行政警告。

  家女當時對這個處分倒沒怎麽在乎,笑著對女伴說:“俺也是好心。”一年之後,她丈夫調師裏當參謀,她也提了護士長。料不到,後來調級時上級規定,受過處分的不調。要在平時,家女也許就罷了,可當時,她本打算和丈夫一塊轉業回河南宛城。這一級不調,一到地方,虧就要永遠吃下去。她於是就吵,就鬧,但級別到底沒調。一怒之下,她下了決心:先讓丈夫轉業回宛城,自己把級別爭到手了再走。

  也真是巧,就在她決定不轉業的兩個月之後,上邊突然來了命令:全師去滇南參戰!

  那晚的月亮真圓。丈夫剛從宛城回來看她,一家三口正圍桌吃飯,鄰居劉參謀的妻子變臉失色地衝進來:“聽說了沒?部隊要去打仗了!”家女聽到這話,驚得好久都沒把口中的筷子拔下。丈夫急急地催她:“還不快去問清楚!要是真的,就要求留守,我已經轉業到地方,你一個人帶個孩子咋去打仗?”她愣了一霎,就拉了兒子星星的手,慢慢地向醫院走。

  見了院長,她剛說一句:“院長,俺星他爸轉業了,星兒又正學漢語拚音,離不開我——”院長就打斷了她的話:“我這會兒可沒心聽你說兒子學拚音,馬上去通知你們科的人來開會。部隊要打仗,你得把孩子交給他爸帶回宛城去!”她頓時無語,就又拉了孩子回去。

  進屋看到丈夫那詢問的目光,她就歎了一口氣:“罷了,該咱輪上,就去吧。這會兒要求照顧,說不出口,日後臉也沒地方擱……”稍頓,又望了丈夫說,“我去了之後,有一條你要記住,你到地方工作,女的多,要少跟人家纏纏扯扯。給你說,俺的身子是你的,你的身子也是俺的,你要是敢跟哪個女的胡來,老子回來非拿刀跟你拚了不可!”

  部隊上了陣地不久,就爆發了一場挺激烈的戰鬥。傷員們不斷地送進師醫院,斷腿的、氣胸的、沒胳膊的,啥樣的都有。這情景先是駭得家女瞪大了眼,緊接著,傷員還沒哭,她倒先嗚嗚地哭起來,邊哭邊護理,邊護理邊罵:“日他媽,人心就這麽狠喲!把好好的人打成這樣,天理難容呀!讓他們也不得好死!”一開始她在罵敵人,後來,見傷員越來越多,她便罵走了口:“不是自己的娃,不知道心疼是不是?人都傷成這了,還不快點抬下來!日他媽!……”這些罵聲剛好被來看傷員的一個副政委聽到,副政委氣了個臉孔煞白,立時就朝她訓起來:“你在胡罵什麽?你還知不知道這是戰場?聽著!馬上給我寫檢討!不然,小心處置你!”她被這頓訓斥嚇得有些呆。但當天晚上,她一邊寫著檢查,一邊挺不滿地嘟囔:“哼!為幾句話,就訓這麽厲害?”

  這場激戰結束不久,後方就送來了不少慰問品,其中有一批男式背心和褲頭。那天中午,男同誌們排隊領背心和褲頭,家女竟也毫不猶豫地擠進了隊。男同誌們見狀,就笑,問道:“你來幹啥?”她理直氣壯地答:“領背心和褲頭!”“這是發給男兵的,你能穿嗎?”男兵們笑聲更高。“憑什麽隻發給男兵?你沒看那背心上印著‘獻給南疆衛士’麽?咋?就你們是衛士,老子不是?我不能穿,晚點我兒子長大了給他穿!”領上東西回宿舍,幾個女伴埋怨她不該去。她聽後就很生氣:“咋?背心褲頭,在商店裏買得三四塊錢哩。憑啥隻讓他們男的沾光,不許咱沾?”女伴們直被她駁得啞口無言……

  這之後,部隊又打了一場惡仗。後方的親屬們便有些慌,接到前邊親人的信,也懷疑是別人模仿筆跡代寫的。院領導就讓每人都對著錄音機向親人說番話,再把磁帶寄回去。

  大家都覺這主意好,於是就輪流在院部的那台錄音機前,向親人說了一磁帶的話。輪到家女錄音時,她把錄音機拎到附近一個防炮洞裏,誰也不讓聽到。助理員覺得好奇,收齊錄音帶準備去寄之前,悄悄地把家女的磁帶放進錄音機裏聽。這一聽,使他又好笑又難受了幾天。原來,那磁帶上錄的是:

  星兒爸、星兒,你們可好?星兒胖了沒?長高了多少?想我不想?平日鬧人不鬧?漢語拚音學得咋樣?會不會拚出爸媽的名字?夜裏睡覺前沒吃糖吧?牙沒有再疼麽?夜裏撒尿知道喊爸爸拉開燈吧?這一段時間尿床了沒有?早飯你爸都讓你吃些啥?給你訂牛奶了沒?晌午飯能不能吃下一個饃?我去年給你買的那雙皮鞋還能穿吧?你的褲頭穿上小不小了?勒不勒P股?你要覺著小了,就讓你爸再給買一個!平日上街時要小心汽車!頭發記著一個月理一回,理成平頭就行!別玩彈弓,小心崩了眼睛!寫字時看畫書時記著頭抬高一點!媽在這裏很好,就是想你,(帶了哭音)想得很!媽恨不得這會兒就回去看你,可是不行,仗還沒打完,待一打完媽就回去看你。你好好在家,聽爸爸的話。好了,星兒,你出去玩吧,媽和你爸說幾句話。星兒爸,下邊的話你一個人聽,讓星兒出去。(停頓)星兒爸,你說心裏話,想我不?你要是不想我你可是壞了良心!我可是想你!除了剛來那幾天和打仗緊張時不想你,剩下的日子哪個夜裏都想,每個月的下旬想得特別厲害。告訴你,不知道是因為這裏氣候的關係,還是因為我護理傷員太累了,反正這兩三個月的例假總是往後推,已經推到下旬了,而且量少了,有時候顏色也不大對勁。不過你不要掛心,我會吃藥的。我守著醫院,沒事的。你最近的身體咋樣?胃病犯了沒有?記著少吃辣椒,少吸煙,書也少看點,把身體養好!彩電買了沒有?告訴你,我們這裏吃飯不要錢,我的工資基本上都攢著,回去時差不多夠買個電冰箱。日他媽,咱們以後也洋氣洋氣,過它幾天排場日子。你現在就開始為我在宛城聯係工作單位。我想部隊一撤回去就轉業,咱不要那一級了。我這會兒想開了,人家好多人的命都留到這裏了,咱還去要啥級別?日他媽,虧就虧一點,隻要咱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最後還有一件事。我原想不說的,想想還是說給你。就是你現在宛城宿舍的隔壁,那家的女人好像不地道,兩眼總在往你身上瞅。她男的在外地工作,你記著要少跟她說話,晚上不要去她家串門。我再說一遍,你要是膽敢跟哪個女人胡來,老子回去非拿刀殺了你們不可!你要把我這話記到心裏……

  仗,接二連三地打,醫院也就緊緊張張地忙。家女身為護士長,自然忙得更厲害。看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員,她常常流著淚給他們洗腳、擦身、喂飯,端大小便。有些傷員一點不能動,牙都不能刷,嘴老覺著沒味。她就用棉球蘸了鹽水,一顆牙一顆牙地給他們擦。累極了,她就倚牆坐在地上,垂了頭睡。室內的傷員見狀,便都湧出了淚,哽咽著喊一聲:“護士長,地下濕,快回去睡!”她吃力地睜開眼,笑笑,掙起身,晃晃地又去忙。聽說醫院要評功,十幾個拄拐的傷員,就撞進院長的屋裏叫:“不給漢護士長記功,我們反了!”

  一個報社記者聽說她精心護理傷員的事跡,以為可抓住一個大典型,便興衝衝地找她采訪:“護士長,你先談談來前線有些什麽感想?”她默思片刻,極鄭重地答:“這地方拾柴可真方便!”記者有些發呆:“什麽拾柴?”“你看,這滿山的樹和草,都能當柴燒鍋。可在俺河南老家,拾一筐柴真不容易。俺小時候常拾不滿筐,總挨娘的打。要是這兒離俺老家近,俺真想在這裏拾兩車柴!”

  危重傷員轉走後,家女好不容易得個空閑,便到附近鎮上買東西。才進大街,忽聽郵局門口有人在哭。原來,一個戰士的媽媽從後方給他寄來五斤熟花生米,包裹單早收到了,來郵局領幾次都回說沒有。今日那戰士無意中發現,郵局女職工的孩子拎著玩的一個布袋,正是媽媽寄花生米的包裹袋。於是那戰士就來論理,就委屈地蹲在那裏抽泣。家女一聽,這還了得!三下兩下撥開眾人,衝著那女職工就罵開了,“好你個沒臉的東西!人家在前邊打仗,老媽媽幾千裏寄點花生米,你還把它吃下去,你還有沒有良心?你不怕吃下去爛了腸子爛了肺?不怕再不會生孩子?……”

  街上人越圍越多,丟花生的戰士早走了,她卻從郵局吵到鎮政府,東西也忘了買,回到宿舍還生了半天悶氣。直到傍晚,院長通知女兵們收拾一下,準備第二天參加誓師會,給即將出擊的突擊隊員敬酒時,她才算把這事丟開。

  那天傍晚,破例地雨止霧消。於是,天就很藍,西天霞映過來,樹葉便很紅。一個女伴就講,天喲,這些日子咱們隻顧忙,身子總沒擦,內衣也沒換,身上都有味兒了。明日給出征的突擊隊員們敬酒,叫人家心裏罵:都是些髒女人!咱們是不是弄點水洗洗?於是,便分工,哪幾個抬水,哪幾個燒水,哪幾個用雨衣遮門窗。水燒好後,天也就黑了。一人一桶,輪流到木板房裏洗。

  家女是最後一個洗的。進了屋脫了衣服,她就在那裏看自己的身子,估量著是胖了還是瘦了。自從那次丈夫附了她耳說:我特別喜歡你的豐滿!她便暗暗地希望自己胖上去。剛洗了幾把,忽覺一絲風吹來,抬頭一看,發現窗戶上遮著的雨衣被掀了一條縫,縫裏露出了一雙眼睛。好個狗東西!家女隻覺得氣湧上心,呼地拿起旁邊的一件雨衣穿上,猛地拉開門衝了出去。窗外那男的剛要扭頭跑開,被她趕上,抓住耳朵,啪啪打了兩個耳光。男的慌慌地掙脫逃走,但家女已認出:是七連二班長!狗東西!家女怕招人來,不敢高聲罵,隻好跺了腳在心裏恨恨地咒:“狗東西,叫鷹叼了你的眼!”熄燈前,她按慣例到病房巡視一周,回來開宿舍門時,忽見門底下塞著一封信,展開一看,竟是七連那個二班長寫來的——

  漢護士長:

  求您原諒我!我本是去醫院同老鄉告別的,從那個房前過時,聽到屋裏有撩水聲,便鬼迷心竅地把雨衣掀了個縫。我求您寬恕我,千萬不要報告我們連長。我參加了出擊拔點的突擊隊,明天喝罷出征酒就出發。您知道,突擊隊員能活著回來的很少。倘您報告了連長,那我死後,上級肯定不會再給我追記功了。一個無功的陣亡者,又落個壞名聲,父母是很難得到政府照顧的,日子咋過呢?求您看在兩個老人的分上,寬恕我吧!我當時也知道不該偷看您洗澡,可想想自己長到十九歲,臨死還沒見過女的身子是啥樣,看一下也不枉活了一場,就忍不住了……

  家女看著那張信紙,身子一動不動,怔怔地坐在那裏。

  第二天開誓師會敬出征酒時,她手抖著,捧了一杯酒走到二班長身邊,默默地把酒遞到他的臉前。二班長惴惴地接過杯,手也在抖,一口喝下之後,就垂下了頭。她低低地說了一句:“散會後去我那裏一趟!”二班長恐懼地抬起頭,眼中露出了哀求。但這時她已轉身,去給另外的戰士敬酒。

  會散了之後,二班長戰戰兢兢地推開了家女的宿舍門,他不知道怎樣的懲罰要落到頭上,但又不敢不來。

  他進屋後,家女關上門,慢慢地朝他身邊走。他慌慌地向後蹭著腳,以為巴掌立刻就要落到自己的臉上。卻不料,家女突然伸臂把他攬到自己懷裏,用顫抖的聲音說:“昨晚,我不該打你。現在,你可以親我、抱我,來!”他在一瞬間的驚怔之後,忙惶恐地掙脫著自己的身子。這時,家女那帶了淚水的臉已貼在了他的臉上。“嗵”的一聲,二班長朝她跪了下去……

  那場出擊作戰過後,天氣愈見熱了,陣地上爛襠的戰士也就更多。家女和另外一位男兵坐一輛救護車,去給前沿送治爛襠的藥物。那幾天戰場比較平靜,原本沒有危險的,可她坐的車竟在一個山道轉彎處翻了。車在山坡上滾了三下,家女的頭撞在了岩石上。

  她死了。死在去前沿的路上,沒有什麽壯舉,沒有追記什麽功。

  女伴們收拾她的遺物時,發現了一封沒寫完的信。十二個女伴含淚傳閱著——

  星兒爸:身子可好?

  你上封信說,給我聯係轉業單位時,需要向人家領導送點禮。也巧,昨天我去師機關辦事時,見管理科正在分發後方慰問來的“大重九”煙。這煙一般隻送給師首長和最前沿的戰士吸,很少分到我們醫院裏。我趁他們沒留意,就偷偷拿了兩條。反正我也在前線,慰問前線的東西我偷拿一點沒啥不得了的。過兩天我把煙捎回去,你拿上送給人家領導。聽說這是好煙,會吸煙的人都喜歡。

  下一步,還要打大仗,我們醫院要上前沿開設救護所。我在想,萬一我有個意外,對你可有一個要求:不要給星兒找後媽,有後媽的兒子太可憐。我一想到星兒有個後媽,心裏就怕得慌。哪怕等到星兒能獨立生活時你再找,也行。當然,我這隻是說說,前線至今還沒有死過一個女兵,領導不會讓我們去很危險的地方。

  另外,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半月前,我親吻過另外一個男人,因為……

  信沒完。女伴們看過之後,一致決定:為了維護家女姐的聲譽,為了小星兒和星兒爸,把這封信毀了。當那封信被火柴點著的時候,十二個已經結婚和將要結婚的女伴發誓:“誰要對外人泄露一句,讓她的丈夫和孩子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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