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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劫後重生

  自那日重歸於好,夏宛搬到江景晨房中,調養了一些日子,身子漸漸好了起來,隻是她時常驚怵而醒,即使有他日日陪著,也不見好轉。看她氣色好些了,江景晨每晚又去賭場關照。

  這夜,夏宛又夢到他被人追殺,驚醒後不由心慌,便去康樂部的方台上等他。等了好久,她裹緊外衣從地上站起來,就見方聖龍從裏麵出來了。

  “要不進去看看?”他問著,就硬拉她往裏走。

  夏宛實在不想一個人待著,就聽從了。

  兩人隨便聊著,就到了通向各個廳堂的走廊。

  出其不意間,明強從一扇門後走出來,撞到了麵前。夏宛來不及躲避,卻聽見他打招呼,就急忙回了一聲。

  換幣台裏十分忙碌,正在裏麵指揮的餘婷不經意看到夏宛,而夏宛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她。

  瞬間的注視之後,餘婷飛速堵上來,幾個小夥子已立在她身後,擺出了挑事兒的架勢。

  “讓道!沒聽清我的話嗎?”方聖龍嗬斥了幾聲,見沒人理會自己,幹脆站到前麵來。餘婷每每出手撕扯,礙於有他擋著,總不能得逞。

  “臭女人,不是口口聲聲要和他劃清界限嗎?幹嗎又賴著不走?說一套做一套,使這種遮人耳目的把戲,顯得我們都是傻瓜嗎?”

  “我改主意了!難道要提前告訴你一聲?”夏宛沒有怕她。

  “給我撕了她!”

  那幾個小夥子一上手,連方聖龍也敢動。方聖龍氣瘋了,一邊跟這幾個周旋,一邊衝餘婷嚷起來:“還有大哥在裏麵,你瘋了?”

  她不答話,隻顧往夏宛身上撲。方聖龍無法招架,大罵道:“都反了你們,跟我來勁!一邊看的都是死人啊!”

  旁邊的人都不敢上手,幹脆溜回去幹自己的去了。

  眼看又要挨打,夏宛沒有絲毫畏懼,她始終燦爛地笑著,仿佛傲然於自己的決定了。

  “對,把他留給你我不能放心,因為你不會真心為他好,你隻會害了他。為什麽我要寄希望於別人,而不自己留下來對他好呢?我跟你說,我不是還賴著不走,是再也不走了!”

  “說得好!”

  這難分難解的時候,精神抖擻的潘小海大步過來,他身後站著一幫鬥誌昂揚的慶水籍兄弟。他張大手臂,那張揚的樣子叫在場的人都想揍他。

  “你動她試試!江哥要不答應,你就得從這兒爬出去,你應該有自知之明。”

  “你算老幾啊?”餘婷罵道。

  “我算老幾!”他不服氣地走上去,用兩根指頭夾住夏宛的衣服,輕輕鬆鬆把她拉了過來。

  餘婷一反應過來,就上來撈人,卻被他一把推開。她頓時耍起威風來,叫人把目標對準闖入自己領地的女人。兩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到金亮亮出嗓子來。

  “我看誰敢鬧,誰敢鬧!”

  抬頭的工夫,江景晨已向圍攏的眾人走了過來。他繃著臉看了許久,對餘婷說:“你什麽事兒?待在這兒頭疼?不想幹就走人,亂起什麽哄啊!”

  “是她起的頭,不信你問大家,她來攪和就是想趁亂查點什麽好報告警察!”

  夏宛正不知怎麽辯解,潘小海替她開口了。

  “紅口白牙可真能把扁的說成圓的,誰先挑的事兒啊?別欺負夏宛脾氣好,不會像你似的撒潑。她來找江哥好不好,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

  “她是來找大哥,是我讓她進來的,要怪就怪我頭上!”方聖龍說。

  餘婷什麽形象麵子也顧不了:“好,都向著她了,好好替她說話,她會早些叫你們完蛋的!”

  “話不能這麽說,她恨的人又不是我們,老板的孩子沒了卻是個事實。”講這話的是金亮。

  這當兒,潘小海低聲對夏宛說:“你可真能忍,就不怕他們重溫舊夢?”

  “那我怎麽辦?”

  “趁著現在,還不想辦法叫她滾!”

  她驚惑地抬起明亮的眼睛掃了掃他,就聽江景晨問她為什麽不睡覺。

  “我做了噩夢,我不想一個人待著。而且我擔心你!”

  他用責備而近乎親近的口吻說:“我好端端的,擔心什麽!”

  潘小海碰碰夏宛,聽她還是不吱聲,著急了半天就豁了出去。

  “老板,她沒心眼兒,什麽也不說,等您哪天和別人好,她又要倒大黴了。我得替她說句話,她都死心塌地留您身邊了,您還留別人在這兒做什麽?”

  江景晨瞄了他一眼,沒說什麽。方聖龍、金亮都等他發火。然而,他攬住夏宛,不解真意地感慨起來:“你進步可真夠快呀!”

  “什麽快呀?”她難為情地搖搖肩膀,喃喃說,“以後我不進來就是了!”

  “我沒讓你走啊!回來!夏宛——”

  看他這樣,餘婷嫉妒瘋了:“她會把這裏的情況都泄露給警察,就像他拿刀要你的命一樣!”

  “我的事我自己不清楚嗎?要你一個無幹的人來提醒?”他去拉夏宛,夏宛又羞又惱,不肯在這裏多待一分鍾。餘婷跟在後麵嚷:“她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的!”

  江景晨指著她的鼻子罵:“你給我閉嘴!我比你清楚她的好壞!”

  “就怕你叫這個騙子給騙了,她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讓人看清,她之所以冒死回來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為了繼續報仇,她要把你們統統都葬送了,因為她始終都忘不了你大哥強奸了她!否則她不會放著副市長的公子不去找而待在你的身邊!”餘婷不遺餘力地向所有人宣布,唯恐大家都看不清夏宛的危險性。

  夏宛猛然停下來盯著她,那眼睛裏充滿了怨怒,決絕的腳步也不再有任何的遲疑。她跑了出去。

  氣氛突然安靜得可怕,仿佛炸彈馬上要爆炸一樣。

  江景晨惡狠狠地盯著餘婷,一個巴掌朝她的臉上揮了下去,打完了又看看自己的手,有點後悔。他走了兩步,語氣和緩下來:“說這些沒意思,以後管好嘴,別為這個吃虧。”

  “唉!”潘小海無端歎氣。

  江景晨憋了半天終於發作了:“把自己的活兒幹好,別沒事兒聚一幫人惹事兒,想翻天還早了點兒!”

  等夥計們都去做事了,他對餘婷說:“離開這兒吧!到別處去找個事做。”

  “我不去!”她大叫抗議,“我說那些都是為你好,你不能這麽對待我,我跟了你這麽多年,就是這樣的下場嗎?”

  他不想聽,輕輕搖頭說:“我們已經這樣了,你也知道沒有挽回的餘地,還待在一處做什麽?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索性還是走的好,我會讓大哥給你找個好去處的。”

  “你還是江景晨嗎?就因為這個女人不高興,你就要這麽對待對你忠誠不貳的人?就算是你養的一條狗,也不該是這樣的下場。”她且悲且喜,放聲罵道,“你們倒是說句話呀!你們都啞巴了?”

  “女人不一樣,還是早走的好!”金亮道。

  “你們叫我去哪裏?”她不敢相信,“我是一個女人,離開這裏有什麽活路?讓我去當婊子嗎?”

  “除了抱大腿就是當婊子,你就沒別的路了嗎?”江景晨冷嘲熱諷,自顧自走了。

  辦公室裏,方聖龍未坐穩就急了:“好端端懷著孩子,說推就給推下去,真夠狠的!既然他無情,哥何必有義?不如咱們拉出去單幹!”

  “我也是這個意思,咱們冒著多大的風險,出了事我們頂著,掙的錢全進了他的腰包。”明強走進來關好門。

  靜了片刻,金亮緩緩說話了:“隻怕他早就對大哥心存妄念,事情到這一步,依夏宛的性格,你們遲早還得翻臉!”

  “就是,就是!”李烙也不閑著。

  江景晨閉眼靠在椅背上,躺了會兒說:“別老把這事兒掛在嘴上,紫狐現在遇到了麻煩,這個節骨眼兒上鬧起來誰都保不住。”

  “這正是個好時機,咱們抽出去單幹,他出了事也跟咱們不相幹。”方聖龍說。

  江景晨坐起來,抱手想了想:“沒那麽簡單,他倒了跑不了我們!”

  江景晨回來時,夏宛趕走了憂鬱,笑盈盈地過來抱住他。

  “以後我不亂走就是了,明天我就去上班,最近翻了你這裏的一堆雜誌,從裏麵得到的啟發可不小,想盡快回去工作呢。”

  “上什麽班,身體養好了做什麽都來得及!”

  “我可以一邊上班一邊養嘛!”她捧著他的手,把頭歪到他的眼睛下麵,“將來別怪潘小海行嗎?我們是同學,他就幫我說兩句,沒想過得罪誰。”

  “將來你幹什麽去?”他不高興了。

  “我都想好了,要是你不喜歡我了,隻要說一聲我就走了,去一個空氣好的城市,開一家小店,掙錢過日子。”她暢想著。

  江景晨抵著夏宛的頭,閉著眼睛廝磨著,漸漸莫名地難受。

  “我不是有意要替他說話的,我隻是做事沒經過大腦思考,不過我知道我不能害為我好的人,我真的就隻是這麽一個人。”

  “我知道,我怎麽能不知道呢?”他深切地說,埋頭吻濕了她的嘴唇,又忽然離開她,“我真是該死!該死!”

  她看著他自責,知道他想起了孩子,想起了他們的罪孽。良久,他們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糾結之中,相互緊擁,用語言去化解所有的傷痛。

  “以後給我生好多孩子,男孩,女孩!”

  夏宛使勁點頭:“那時,我每天讀書給你們聽,讓你們都快快樂樂的,讓你們都覺得人生很幸福很幸福!依我看就從現在開始吧!”

  “不會吧!”他躺倒在沙發上。

  “讀讀故事,你不想聽啊?”她苦惱了。

  “想,這是我特權嘛,當然要好好享受嘍!”

  於是,她快活地跑到臥室,拿了書放在膝蓋上。

  他支起頭,把眼睛繃得亮亮的,望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露出了真實的笑容。

  過了不幾日,夏宛剛睡著,竟做起惡夢來。在夢裏她哭得死去活來,醒來時喉嚨裏隱痛,淚水浸濕了枕頭。她揉著頭發坐在床頭發蒙,這時江景晨早早回來了。

  “這又是怎麽了?”他決定明早帶她去看醫生。

  夏宛跪過來,摟了他的腰:“要是我把你丟了怎麽辦?”

  “不想這些,你要相信我!”江景晨說著,抱了她在懷裏,“好好待在我身邊,其他的都別管,開開心心的,知道嗎?”

  “嗯。”她緊緊地摟著,充滿了信任,“看不見你我害怕!”

  “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以後我們好好的!”他不停地摸著她的頭,吻著她的頭發。

  沒命的敲門聲突然打破了屋裏的寧靜。

  熊振新氣急敗壞地走進了客廳:“媽媽的,路常青居然耍我!”他似乎完全忘了兩人之間發生的不快。

  “東西不是已經收了嗎?”江景晨跟腳走到沙發前。

  “東西是收了,可他現在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電話不接,家裏沒人,單位又說出差,就這麽把咱們晾在這兒。”他不住地把拳頭砸進掌心,“葉子桐說,張浩天那個老混蛋這兩天蹦躂歡了。”

  江景晨臉上一沉,扭身看看臥室,示意他別大聲嚷,然後低聲說:“不能再等了!”

  “明天你陪我去趟省城!”熊振新拍拍他的肩膀,對他又充滿了期待。

  他低頭想了想,悶悶不樂地說:“我恐怕走不開,她還病著!讓章玉去!這是一樣的。”

  “怎麽能一樣?這次非同小可!”熊振新把頭扭向一邊,很不高興,“我還是不是你大哥?說的話有沒有一句管用?”

  熊振新猛然扭回頭的時候,臥室裏傳來了細碎的響聲。

  “要不這樣,您先去辦著,一早我帶她看完醫生就跟過來。”江景晨商量說。

  “行!”盡管極不痛快,熊振新還是站起來,“你就好好寵著這個女人吧!現在一個不小心,就跟著她栽跟頭!”

  “哥就別管了。”他說著,把熊振新請出來,隨後返回臥室,夏宛已經閉眼躺下。

  第二天一早,夏宛的肚子竟又疼起來,醫院也去不了,江景晨就陪著她折騰,去省城的事就放在一邊。

  下午吃過飯,狀況好一些,他倆正依偎在一起說話,葉子桐火急火燎地跑進來,說:“要出大事了,你們還在這裏消遣!局裏要查你們,不知道哪天警車就往這裏來了,還不快想辦法呀!”

  “想辦法”江景晨沉吟片刻,拿起電話邁到窗戶邊,把這邊的情況都告訴了熊振新,“沒有別的選擇,到了這緊要關頭,隻有一條路,親自去找雷廳長。他要是不買賬就等著自己的兒子完蛋吧。”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時,見夏宛陷入怔忡,臉上慘白如霜。

  “嗯,嗯,知道了。”他又聽熊振新說些什麽,掛了電話,走過來撫弄著她的頭,“不行就進去待幾天,散散心嘛,或者鬧不好多散它個幾年。”

  夏宛無語,抬頭看他的清澈眼睛裏,盡是孩子似的淒惶。江景晨凝視片刻,唇角又浮上微笑:“可惜,散個心也不能帶人。”

  “這算明白了!”葉子桐看了看他們,“說得輕鬆,我可散不起,我的準妹夫!妹啊,以後都仗著你了。”

  江景晨接口道:“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裏,有事我兜著!”

  “唉,這算什麽事兒!我們一家子都得搭在筱雨露身上。”

  “怎麽就搭在她身上?她才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夏宛起身來,端坐在沙發上抱不平。

  “他的意思是又要來個第二次摧毀,他現在可是家裏的獨苗!”江景晨慫恿道,“跟她說說你妹妹唄,她老早想聽這個,滿足一下好奇心!”

  “還提她幹什麽!”

  反正也悶,葉子桐回憶著,開始了講述:

  你也不算外人,就講實話吧!那晚我到這邊來玩,竟在樓梯上撞見樂玲,她當時驚慌失措的樣子,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聽她講是一個女服務員跟人吵架,我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拉回家去。此後紫狐出了亂子,死的卻正是她遇見的那一個,她同學的姐姐。

  “她為了這個事,纏著我老爸一直鬧,非要他出麵解決。我老爸也傻,盡聽她的,可具體一接觸,就沒法管了!她一個小屁孩兒就是沒弄明白,鬧得那個過分,精神還出了問題,老爸說她這是沒幫上忙內疚,最後才知道原來她撞見筱雨露與人廝鬧,她尖叫了幾聲,那男人一著急,就把小含姐姐從窗子外麵推了出去。出事後,我妹妹精神恍惚,一家人擔心壞了,隻好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她開始不去,接著卻極為積極,一下飛機就不見了蹤影”。

  夏宛聽來越發悶悶不樂,枕在江景晨肩上發愣。

  “幹嗎,要哭鼻子?”江景晨的笑聲驅散了空氣中的悲傷。

  “我哪有,你瞎說!你就瞎說!”她眨著眼睛跪在沙發上,將他推到一邊,那似沉醉又似憂傷的微笑如雨後夜晚的月光。

  “有我在就大聲哭,害的什麽臊!”他把袖口伸過來給她,進而開心得難以言傳。

  風平浪靜的幾日過去,熊振新意氣風發地從省城回來,他講話比先前更粗氣。聽說他帶回了好消息,兄弟幾個設宴為他接風。

  剛坐下他就比畫著說開了:“想挖掉我,我先挖掉他!叫他們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老子有得是手腕。人是孟思才弄死的,要坐牢也得他去,跟我們有屁相幹?我們大不了賠些錢了事,想用這個敲掉我,門兒都沒有!”

  “誰有種來試試!”李兆光吆喝著。

  “這個老二,怎麽還不來?省城不去就算了,我帶了好消息他半天也不來,什麽意思?好像是我得罪他了,架子還挺大。”熊振新摔杯子說。

  “他多忙啊,能不忙嗎?年輕嘛,誰沒過年輕的時候!”

  “嘁,至於嘛,一個女人能叫他這樣!”熊振新很得勁兒,又對隔座的章玉說,“把路豪的那些照片給我發出去,找些人挖一挖副市長大人的故事,好好散布散布,叫我們的路大市長也嚐嚐做臭狗屎的滋味!”

  說著,江景晨走到屋中來了:“聽大哥旗開得勝,我一高興耽擱了會兒!”

  “什麽道理!”見他來了,熊振新不再計較,“罰酒!罰酒!”

  他走到桌前,端起酒來一杯杯倒進嘴裏,隻笑不言語。

  “瞧這精氣神兒,真能忙裏偷閑,沒把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給種出金子來吧!”李兆光眯著一隻眼睛打趣兒。

  “我能種出鑽石來,礙著你老哥什麽事兒!”他在位子上坐下來,臉上仍舊掛著特有的自負,“我借著熊哥的東風享福,高興啊!”

  坐在孫眉下首的餘婷悶悶不樂,一口接一口地抿著酒。

  前腳剛坐安穩,後腳慕天搔著頭走進來,走到熊振新的椅子背後,彎腰叫了一聲熊哥。

  “天兒呀,來,坐!”熊振新隻顧吃東西,不抬頭,沒有表情。

  江景晨毫不客氣地說:“把事兒辦成這樣,你還敢來?”

  “說的什麽,叫他坐下說話。”熊振新讓人在旁邊加一把凳子,把他按在凳子上,“天兒呀,來有事嗎?”

  “就是看看哥。哥啊,孟哥這一進去不會有事吧?”

  “說不上。”熊振新抬了抬眼皮兒,“你和孟思才混得不錯?”

  “他要是出不來誰管拆遷呐?這不影響了嗎?”

  “哼!”熊振新笑了一聲,搖得椅子直晃。

  江景晨倒痛快,一點不饒人:“砸我們的酒吧,這不是你和他串通好的吧?”

  “說什麽呢!”慕天當即跳起來,抓著他的把柄就不放了,“你怎麽不說說自己?夏宛串通警察,偷董事長的東西,要害死董事長,你倒把她護起來,你這是什麽?你該不是她背後的主使吧?把大哥弄進去,你好在紫狐一手遮天!漂亮女人多得是,你幹嗎就看中了夏宛?因為你知道隻有她跟大哥有仇。”

  “放狗屁!你一口一個夏宛,我告訴你她是我老婆!”

  “餘姐是你老婆不是?夏宛又成了你老婆,你哄誰呢?”

  “我會和她結婚的,什麽都不在話下!”

  熊振新驚訝地瞪著他,李兆光似乎有所明白,而其他人幾乎都蒙了。

  半醉的餘婷從孫眉的肩膀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拉也拉不住。

  “滾出去!”熊振新摔碎了杯子,指著慕天大罵,“在這裏耍什麽威風?等老子查清楚會來和你計較的!”

  “董事長!”慕天心驚肉跳,趕緊灰溜溜地跑了。

  高跟鞋踩得地板噔噔作響,穿著短裙的餘婷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個小兄弟,手裏提著一壺汽油。她讓小兄弟把汽油藏在落地窗簾的後麵,對他說:“要敢跟別人說一個字,我用這個燒了你!”之後才把他支走了。

  空曠的酒會場地,夏宛站在柱子後麵,邊聽麵前的幾個人吩咐,邊在手裏的夾子上寫寫記記。不一會兒,吳經理請了他們到外麵去,夏宛就招呼禮儀小姐進了主席台側麵的一間房子。

  餘婷若無其事地走到那間房子門外,聽著裏麵女孩子們的吵鬧聲,悄悄拉上了門。她將汽油挪過來,倒在地上、牆上、門上。

  一刹那間,這扇通往後台的房門被熊熊大火包圍,火勢迅速向兩邊蔓延,主席台上的布置很快卷進火海,燒得麵目全非。火堆裏傳來了女孩們的尖叫聲,隨後就像一陣風似的卷走了。那幾個負責人模樣的跑進來,衝著焦頭爛額的吳經理大發脾氣。

  江景晨聽到消息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火苗已經躥向了整個舞台,地板、發言席都被燒著了。員工們扔下手裏的活計,忙著滅火。就在不遠處,火光照得餘婷兩頰通紅,她得意而近於瘋癲地觀望著火勢,腳邊放著那壺還未用完的汽油。

  江景晨像被雷擊中了一樣,癡癡呆呆地問她:“夏宛一定在裏麵?”

  “我把她燒死了,如果沒有她,你肯定會留在我身邊”。

  他顧不上聽廢話,就撿起牆邊掉落的幕布,放進水桶裏浸濕,撈出來要蒙在身上。餘婷連忙與他搶奪:“看看多大的火,你會被燒死,像燒糊的瀝青那樣,流著黑糊糊的肉汁”。

  “你給我放開!”

  “江老板,你們這是幹什麽”。

  吳經理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看著他們各不相讓,在旁邊幹著急。這當兒,一堆女孩子從煙霧裏跑出來,繞到前麵來看情況,其中一個直接向他們來了。

  “晨哥哥,你要做什麽?”夏宛擔驚受怕地站在他麵前。

  “你不知道來個電話跟我說一聲嗎?”他摔了幕布跟她嚷,之後一把把她摟到懷裏。夏宛被抱得措手不及,“那間房子前後都是通的,那邊還有一扇門”。

  轉瞬之間,餘婷就崩潰了,她隻有一個意念:人生就這麽完蛋了,盡管她費盡心機去討好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完全拋棄了她,使她變成了滑稽透頂的笑料!她提起壺裏剩下的汽油,從自己的身上澆了下去。澆濕的衣褲貼在身上,液體從襟子上滴落。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拉住他,眼裏燃燒著仇恨的光芒。

  “想往日多少個日夜,我們躺在一張床上,那時你也會遷就我,我做什麽你都沒有二話。就跟今天你對她好是一樣的,這還不是重蹈覆轍”她哀哀低語,就是想用往日的情意挽回他的心,他還是將她推開了。

  “這都是什麽年月的事了?我還不是被蒙在鼓裏,被你一次次地算計。你以為我不知道我身邊是個什麽女人?我他媽不喜歡這種破日子!”

  “你睡我的時候怎麽不說這些?你醉死夢生,若不是我,你該有多單調,多寂寞。男人的記性總是這麽壞,我的今天就是她的明日”。

  江景晨抽動著嘴角,耐著性子回答她:“我可以告訴你,盡管如此我並沒有覺得愛你!我就是在身邊留著一個女人,隻不過你堅持逗留地久了一些,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結婚,沒想過要和你過更久的時間,你不懂嗎?”

  “這不公平!”餘婷的痛無語形容。

  此時,火已被漸漸撲滅,四處冒著嗆人的濃煙。夏宛倉皇地站在濃煙裏,眼睛裏凝聚起太多的驚慌。就在她心神拋錨,悄悄退到一邊的時候,餘婷提起汽油桶,朝江景晨的後背潑上去,並奮力把他推向火堆。

  “不要——”夏宛慌了手腳。

  摔倒在地的餘婷匍匐上前,撕扯著江景晨的褲腿。這次,江景晨再不念及舊情,他將膝蓋頂在她的胸口,之後把她提起來拖向被火燒過的房子。

  “就放過她吧!”夏宛尤為難過地阻攔,“還是我陪你回去,你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會點著的。”

  他聽從了,漸漸壓下怒火。夏宛拉他到一邊,為他脫掉外衣,眼睛裏噙著淚水。

  最終失敗的餘婷坐倒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隻要他踢了我,我就得去討好那些男人,隨便什麽男人,我才是最可憐的人!”

  夏宛聽著,抹了眼淚,抱住江景晨的脖子。

  這時,孫眉和熊振新趕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小蹄子,別指望有一個男人站在你背後就想騎到我們頭上來撒野,誰把她弄成這樣?”孫眉罵完夏宛問江景晨,“火是這個丫頭放的吧?”

  “問她!”江景晨氣兒一點沒順,又怒道,“想讓我死,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說著,大模大樣地牽著夏宛走了。

  “喲,這真是越來越有範兒了!”孫眉道。

  熊振新氣得一句話都沒說。聽到火是餘婷放的,他恨不得殺人:“所有的損失都由你來賠,就是殺人放火也給我賠!我可沒興趣為你耍個性買單,你一分都別想賴著公司,別想賴著我的!”

  孫眉知道真相也不再替她多說。

  隔日,夏宛剛翻了幾頁書,就聽得門有了響動。她起身來看,一眼竟看到李烙站在房中,不由嚇了一大跳。

  “哥讓我回來取點東西。好些了吧,嫂子?”他一副笑臉。

  夏宛渾身不自在,禮貌性地答應了一聲。

  “出了點事兒!熊振新這回真跟哥鬧崩了,差點兒沒動起手來。”他不無嚴重地說,“還不是他嫌哥和你好,心裏憋著氣!叫我看,不管今天有沒有一個好結果,他今後指定是放不過哥了。哥早該另作打算,不受這窩囊氣,別說他早晚放不過你,有必要的時候就連哥他都不會手軟。”

  “那我過去看看。”她先去穿件衣服。

  “千萬別去,這不是笑咱們沒男人了嗎?”

  李烙前腳剛走,後腳又有人敲門。她打開門,不由呆住了。

  麵前站著的竟是路豪,他穿了件風衣,胡子好久沒刮了,身姿也再不似先前挺拔,看上去情緒消沉。

  夏宛披了上衣,和他到門外說話。

  “你還好吧?”

  “還好。”她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麽。

  站了有一分鍾,她正要開口問他的事,他卻先開口了:“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你要到哪裏去?”

  “我也說不準,走到哪裏算哪裏,反正我得離開江城。他們為了早點得到那塊地,竟然喪心病狂地打死了人。我原擔心叔父會跟他們同流合汙,很慶幸,事實不完全是這個樣子。當他得知他們打死了人,以為時機成熟,就向市裏做了匯報。市委批複逮捕熊振新一夥,可警車還沒開到紫狐,省裏的電話就來了,這次受調查的倒成了叔父。現在,那些照片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叔父也被栽贓收受賄賂,眼看已經很難做下去。我沒臉再待在這裏,叔父叫我走,如今也隻有走這一條路。”他長吸了口氣,好像要擺脫壓在身上的石頭,“留在這群狼中間,就勝過要跟我走?可你就是被他迷惑了實際上,我連自己的前路都不知道,就是你願意走又怎麽可能帶著你?”

  一兩句解釋不清,夏宛索性不再解釋:“離開總會好許多,不用掛念我!”

  “我很難想象你跟著他會有什麽結果,就算他對你好也是前路難料,你也該有個長久的打算啊!”他抬頭望著她,目光裏又滿是著急。

  “別管我了。”她躲開他的注視,“我是不可能離開的。”

  “為什麽?”他追問,眼睛裏仍是不懂。

  她沒有回答,滿心憂慮,走進去關上了門。

  再聽見開門的聲音,夏宛就從臥室跑出來,還沒等江景晨站穩,就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撲上去摟住他。

  “我看還是給你換個清靜地方吧,別憋出好歹來!”

  “都鬧到這個份兒上了,瞞著我也就罷了,還要趕我走!”

  他對傳話的人極生氣:“大家想單幹,我沒答應,誰知道熊哥聽到動靜,能不和我鬧嗎?他們著急,這麽來逼我,還以為我沒看明白,慕天就是個倒黴蛋,想搞我卻碰上這樣的‘鬼天氣’!”

  夏宛默不言語。

  見她滿腹心事,江景晨揉著她的臉蛋,不能不想到剛才回來,看到她和路豪在門口說話,為了避免尷尬他到別處去待了會兒。

  “路豪走了!”她突然說。

  他的手停住了,不解夏宛坦白的緣故。

  “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麽樣子。他幫我,到最後卻毀了自己的前途,可我隻能傷害他,我當初根本不該接受他的感情。”她突然望著他的眼睛,苦苦地笑著,“這回你再也不用擔心了。”

  “什麽話,好像是我叫他走似的。”他挑動眉頭,冤枉極了。

  夏宛使勁兒地笑他,其中的滋味卻是苦的:“不是你叫人做的嗎,那照片上的人是誰我可認識,想和我好就費那麽大的心思,還說你沒想叫人家走,人家都跟我說了,這回你還抵賴,又沒人和你計較!”

  誰知,他抬腳就往外去:“餘婷這個瘋子,自己幹出來的荒唐事兒,沒落到好處就來陷害我,我非得叫她說得清清楚楚!”

  夏宛拉住他,把臉貼在他的胳膊上哭了:“我決定什麽都不再提的,把它們都爛在肚子裏,好好地待在你的身邊!”

  江景晨把她抱起來,感到了她的無比溫暖,又開心起來:“愁眉苦臉的,還是舍不得他走!”

  “就是啊,我舍不得他走,你一清二楚的,還這樣做什麽?”夏宛情真意切地說,“晨哥哥,我不會再去幫那些朋友了,可是我好怕,我怕傷害他們的人是你,那時叫我可怎麽好!看著他們一個個毀掉,我會覺得守著自己最心愛的人竟會是多麽自私、混賬!可我依然還是要混賬,我寧願陪著你一起掉進深淵。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我更知道它會傷害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感情,我不想離開你,我想永遠都陪在你的身邊,我心裏的話就必須對你說,我的難過必須與你分擔,哪怕你靜靜地聽著。別生我的氣!”

  “現實就是這樣的,我清楚!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一個人難受!”他把她放回被窩,捧了她的臉深吻。

  “忘掉他們吧!忘記從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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