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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墮落

  望著調酒師手中流淌的酒水,夏宛好想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她手頭攢到一點錢,本來是打算有一天送到他手上。可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能花去一個月的收入,不在乎酒有多貴,就是全部積蓄都無所謂。

  “小衛,可以再快一點嗎?”芳芳喊那個來了不到半個月的出品員。

  “好嘞!”小衛一邊忙碌,一邊抬眼看了看夏宛。

  她一臉麻木地站在吧台前,搓弄著頭發梢,不見了前些天的快活。她不再為一個念頭喋喋不休,也不再喜歡說話,就算別人看她個夠,她也不在乎了。

  昨晚發生的一切讓她無地自容,此時她已放棄了輕生的念頭,開始了苟活的人生邏輯。當興奮過後,幻覺消退,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怎麽來說呢,是說她被一個男人玩弄了,還是說她把自己給一個男人玩弄了?這段喪失了意誌的時間裏她仿佛不是自己,而隻由著身體裏的惡魔來主宰。這肮髒的經曆使她一輩子都感到是羞恥的,盡管純潔無用,它是那麽蒼白無力,可丟失了自尊她就丟失了自己,像隨風飄搖的草,再也找不到前麵的路。

  她跑到大樓的樓頂,爬上樓頂邊緣的圍牆,想從那裏跳下去,離開自己髒透了的身體。她惡心這一切,可還是在痛苦中懦弱,這樣就與那些人有區別了嗎?不,也許一條更可怕的路在前麵等待著她。如若如此,活著卻不如死,她所付出的全部真心都是她的墳墓。於是,她又想起了那個風流成性的男人,想起他把陳菲的頭撞得鮮血直流,想起他所經營的可怕事業,想起他一邊容忍了她的缺陷一邊爬上了另一個女人的床。她想念同一張臉下曾經以為存在的另一副靈魂,被他抱緊的時候就再也不會無助、再也不會傷痛,可幻覺在醒來後帶給她的刺傷卻是這樣致命!

  那個肥胖的管理員還是發現了她,他罵罵咧咧趕過來的時候,才看清她要跳樓。

  “搞清楚沒有,這邊跳下去死不了的。”管理員放慢步子,不以為然地看看她。

  她並不在乎有誰靠過來,隻要閉上眼睛,一切都不存在了。

  “上麵的幾層比下麵的樓盤小,跳下去隻會摔到廣告牌後麵的圍欄裏,至多變成殘廢,不信你自己睜大眼睛看。”

  她猶豫了,還沒拿出勇氣往外看,就被管理員拽下來,拉到樓梯頂門塞下去。摔坐在台階上的時候,她還是想繼續活著。

  “小宛,我談戀愛了,和蘇淳。”

  芳芳扭捏又害羞的樣子把夏宛拉回了現實。

  “你和他談戀愛?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她垂下頭,手指在台沿上來回摸索,試圖填平那裏的裂痕,“他的老板是個老鴇,蹲過監獄;他老板的老板是強奸犯,遲早要進牢房。你還是離他遠些的好。”

  芳芳被說糊塗了:“這麽說來,你你男朋友又算什麽?你都可以和他!”

  “我被他甩了。”她看到波哥走進酒吧,往吧台這邊來了,遠遠地衝他笑了笑。

  小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他誰呀?”

  “毒販子!”

  小衛看看越來越近的阿波再擔心地看看她:“沒事吧,夏宛?你心情不好總不能把自己交給毒販子吧?你這種情況最容易被壞人毒害。”

  “你說話真像警察!”她P股上多了一隻手,波哥放肆地在那裏捏了一把,嘀咕道:“咱們玩去!今天有更精彩的,保證爽死人。”

  夏宛還在猶豫,就被他拉走了。兩人各懷心事,拉拉扯扯之間,一抬頭碰到陳菲。一向熱情的陳菲先是一愣,繼而迎到她滿懷恨意的目光,兩人的角色似乎一下子換了過來。

  “我說她這什麽人呐!”小衛看著芳芳,有點憤慨。

  “她一定是受了刺激,可她一聲不吭,誰知道是這樣!”

  過了不到五分鍾,路豪跑到吧台邊來打聽夏宛。芳芳說她跟客人去了包房,他就坐在高腳凳上等她。

  “恐怕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從凳子上跳下來:“她去了哪個包間?”

  芳芳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告訴他在0223號房。還沒說完,他就邁開步子往裏走,她回頭去找小衛,竟怎麽找也找不到。

  0223號房門外的服務員對於幫客人找人很為難,路豪等得很著急,趁她不注意自己推門進去。他隻有一個念頭,盡早了解她的故事,研究她這個人,好先完成論文。

  燈光交錯閃爍,音樂震耳欲聾。屋裏的人圍坐在一起,目光都集中在消瘦的年輕人手上,男孩正把一包粉末倒進各自的盤子裏。夏宛跪在阿波旁邊,有些迫不及待,探出柔和的鼻頭。

  “你,在做什麽?”路豪緊張得向後退了退。

  夏宛本來隻管做她的,並不關心周圍,這時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進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

  “我們約好見麵的,我得盡快完成論文。”他顯然被嚇壞了,像見到鬼一樣。

  “可我已經沒興趣再跟你談什麽,你別再白白浪費時間了,拿別人的痛苦賺取名利,這其實是可恥的事情。”

  “哦!”他恍惚點了下頭,回頭走了幾步,又轉身說,“你在吸毒,你怎麽會吸毒呢?這太可怕了,你的確一點都不簡單!”

  夏宛沒有理會,隻管照著別人的樣子,等待阿波做完準備。

  “你會把自己毀了的!”他極其憤慨地吼了一聲,衝過去把那白色的粉末打落在她的衣服上、桌子上、地上。

  她抬起雙臂,就像被打破了希望,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

  他們立刻圍上來揍他,路豪抱著頭沒有還手之力。夏宛似乎突然被驚醒了,撲過去阻止:“別打了,他是我朋友,你們不能打他!”

  這幾人停了手,站在旁邊。路豪抓著打痛的後背,從地上爬起來。

  “你還是回去好好讀你的書吧!”

  路豪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看了看,然後說:“我不知道吸毒的人是否還有好下場,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因為什麽而吸毒,但我想也許現在、也許以後你都不會是一個好女人,縱然有再好的外表,都隻能做一個肮髒、下賤、可欺的妓女。”

  她痛哭了幾聲,忍住了:“你憑什麽罵我?你上重點大學就了不起了嗎?”

  “吸上毒你就會變成錢的奴隸,連妓女都不如!”

  她捂著嘴,篩糠似的搖頭,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腳底像灌了鉛一樣。

  “上哪去?”波哥一聲喝住了她。

  “我要走了,你讓我走。”

  “想走,遊戲還沒開始就想走。”

  “我不玩了。”她甩開他的手。

  “噢,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不玩,你這不是害我白折騰嗎?”他根本就不打算放她走。

  路豪見狀也急了:“青天白日的,你們居然敢逼人吸毒。”

  “喲,你算哪根蔥啊?也忒愛管閑事了吧!這東西老貴了,昨晚吃了我的糖片可一分錢沒給,今兒晚上東西又浪費了不是!”

  路豪二話不說,拉起夏宛就往外跑。

  “瘦個子”掏出匕首,攔住去路:“要走也行,先把錢兒付了!”

  他把兜裏的錢全掏出來扔給他們。

  “就這麽點,你當買菜呢?”

  “那你們說怎麽辦?”

  “不是還有一條命嗎?心、肝、脾,你身上值錢的寶貝,隨便取一件可不就能賣錢了?”阿波說著,他手下的兄弟開始上手。沒過兩招,路豪就被他們製服。

  “放他走,我留下來。”夏宛抱頭尖叫兩聲,低頭不看他,“你走吧!別再管我的事。”

  “我走再容易不過,可你的一輩子就徹底毀了,你以後主宰不了自己,你想過嗎?”他咬牙說。

  “我早就完了,這都是我自找的。我無牽無掛,死一百個也是死,不像你有未來,搭進來就可惜了。”她慘然笑了笑,“你們千萬別傷他!”

  “你可以回頭,你應該拯救自己。”

  她望著他,良久說:“你沒本事救我,就由我自生自滅!”

  “給老子吃,吃完了我們好玩。”阿波卡住她的嘴巴,抓過盤子裏的粉末往裏撒。

  “放開她,惡棍!”路豪衝上去和他們拉扯起來。

  就在這個當口,大約有十來個警察破門而入,堵死了出口。

  “都別動,給我蹲下!”

  波哥的人很熟練,立刻扔了東西,雙手抱頭靠牆下蹲。警察們對房間做了搜查,東西都被搜出來擺在桌子上。

  路豪一直在向隊長作解釋,他擔心免不了去公安局,不管怎麽說這都會對他造成不良的影響。經過一番努力隊長最終答應不對他采取強製措施。

  短短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警察清理了現場,把他們帶了出去。在這個過程中毒品在夏宛身上發揮了作用。她被路豪攙扶著,走出不遠,便拉著他的胳膊,抽搐不止。

  大廳裏的音樂還在不識時務地響著,人群早已停下來,都朝著走廊裏張望。而走廊裏亂成了一鍋粥,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跑出來。在走廊口,偏偏江景晨就站在那裏觀望。十五分鍾以前,他突然停了生意,和他的人下樓來喝酒,此時聽說酒吧出了事情,就帶著餘婷出來看看。

  “誰把她弄成這樣子了?”他衝路豪吼起來。

  “誰知道哪個王八羔子叫她成了這副模樣!”他比他還要凶,玩弄她的人有什麽資格問這樣的問題?

  “吼什麽吼?”一個神情威嚴的警察嗬斥道。

  路豪閉了嘴,但臨走丟下一句鄙薄的話:“有錢了就是不一樣,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

  江景晨不說話,一會兒嚼著下唇想吃人,一會兒嘴角不停地抽動。

  小衛也在人群裏,他跑上前來,又像怕什麽似的躲回去,急得亂跳。

  警官連夜突審,很快弄清了事情的真相。路豪做完筆錄回學校去了,夏宛要繼續接受調查,而波哥一夥兒將被拘留。

  天快亮時,女警察把夏宛帶到一間更隱秘的辦公室,在這裏她仍舊深深埋著頭,直到片刻的沉默過後,耳邊傳來尤為沉重的歎息,她一抬眼看到了張浩天,才發現了這個尷尬的局麵。

  “這城市真是造化弄人呐!半年前她才是個初闖天下的小女孩,短短的時間就搖身一變,成了和熊氏集團成員有密切關聯的人,還學會了陪客吸毒。”他對旁邊做記錄的方警官說完,又問夏宛,“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的表情很複雜,因為這些話狠狠襲擊了她的傷口,使她一瞬間產生了刻骨的敵意,從頭發縫裏狠狠地翻看了一眼。這令他們震怒,方警官頃刻換了副對待犯罪分子常有的刻薄麵孔,而張浩天頭疼了一陣,像捧著燙手的山芋。他們的碰麵沒有一次愉快的,但還從沒有像今天這麽僵。

  空氣冷了一陣子。

  “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想提醒你正視自己的現狀。你說你這麽如花似玉的年紀,有大把的青春,有美好的未來,怎麽就不務正業,跟人鬼混呢?如果你的父母知道該有多麽傷心,他們一天天把你養大的時候,總不會想到你長成大姑娘以後作踐自己吧?”他言辭懇切,大概想起自己養孩子的酸甜。

  這一通苦口婆心的教育,讓她仿佛置身枯燥的課堂提不起任何興趣。

  “我們之所以把你再次找來,是想談談你受害的情況,我希望能找到你案子的突破口。”

  “我求你別再逼我說這些了。”她總歸還是個聽話的孩子,又像平日那麽言語溫和。

  “它給你留下了痛苦的記憶,我們都能理解。可如果不能坦然麵對,讓壞人受到懲罰,又怎麽消除它留下的陰影呢?”

  “那他除了你還有沒有強暴別人?”方警官插嘴問。

  她閉口不語,堅持不再提起受害的往事。

  “孩子,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是他們把你變成現在的樣子,我能想象你周旋在他們中間有多不容易。可你不說我們沒有辦法幫你啊。”

  孩子!她很奇怪而抬起頭望望他,眼睛有些濕潤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們,相信惡人總會得到報應。但我們要主動出擊,不是坐以待斃”張浩天竭力去感染她。

  她煩躁不安,拒絕被慫恿,卻突然提出了她最關注的問題。

  “我會不會染上毒癮,就此完了?我是不是最後要死在這上麵?”她咬著手,又害怕又盼望他的回答,就像等待著末日的審判。

  張浩天緊了一口氣。幸運的是在關鍵時刻路豪拉了她一把,而那些粉末倒進嘴裏效力大打折扣,但是他寧可給她一個當頭的教訓,使她意識到一個人要對自己負責。

  “吸毒的後果不言而喻,如果你一再淪落,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有這個可能?那我該怎麽辦呢?我不想自己這樣慘,如果老天肯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活著。”她此時如大夢初醒。

  一周後,夏宛被放出來,路豪趕早來領她。

  盡管經過了心理疏導,她還是絲毫打不起精神。她把頭勾在胸前,麵對別人的仍舊是垂下的頭發,不斷地摳手指、絞衣服。她跟著路豪走到前庭的時候突然站住了。

  “快走啊!”他又生氣又不耐煩。

  她還是不走。路豪折回來把她硬拉到門口,她拽著廳門死活不鬆手。

  “你還想在這裏老死不成?”他背過臉去,氣得大口喘氣,雙肩一起一伏,“你怎麽就是這種女人?你還幹什麽?陪客、吸毒,你做三陪小姐嗎?真不懂,他們怎麽就不多關你幾天,叫你好好反省反省!早知這樣,你當初何必裝個受害者來招人同情呢?你還考大學呢,你還愛讀書呢,說這些能讓人看得起嗎?不能,你做的這些事情就叫人不能。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活工具,讓人惡心的工具!”

  “我不是,你胡說!”她反駁著。

  “狡辯能改變擺在眼前的事實嗎?”

  夏宛隻管用頭在門上不停地撞,除此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想怎麽樣?你還被冤枉了是不是?”他愣是把她與門分開來,“就從這兒走出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看錯了,不會再找你的。”

  “那你幹嗎不現在就走?你走吧!我告訴你,我已經沒臉見人了,我不想出去,我寧願死在這裏。”頭發遮住了她的臉。

  “你敢做還知道沒臉見人?”路豪始終很激動,“你可以改變一個方向,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操舊業!”

  “要是能改變方向我早就改變了,從這裏走出去我就得又回到那個鬼地方。那些姐妹會怎麽看我?她們也會像你這麽說,甚至說得更難聽,說我是婊子,是毒鬼,是破爛,可我不是,我不是的!”

  “你就是!”他沒有別的話可說,扔下她,自己走了。

  她蹲在地上,抱頭在膝蓋上,難過了有一陣,後來終於忍不住抽泣,繼而哭出聲來。不久,她撥開頭發,從地上站起來,也不知道何去何從。

  路豪走到院門口又突然返回來,立在院子裏盯著她看。這個時候院子裏來上班的民警多了起來。

  “有人在外麵等你!”

  “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放心,他們怎麽會輕易放我走呢?”

  “為什麽?能告訴我嗎?”他的臉上有挫敗有憎惡,但平靜了不少。

  “不能,我害怕,其實我比誰都害怕。”

  “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完全被搞糊塗了。”

  “我什麽也不會說的,這並不能帶來什麽好處,到頭來好像都變成了我的錯。你還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不然到後悔的時候就晚了。”說完,她靠在那裏又開始摳手指,嘴裏念叨道,“該怎麽辦呢?怎麽辦?”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大概出入警官的目光讓她不舒服了,她還是朝門外走去。

  這段時間路豪在揣摩著她的話,見她無助地走來,下意識地擔心起來:“我相信你本性並不是個壞女孩。”

  她停了一瞬,繼續往前走。

  “不肯跟他們去那種地方就能肯定你本是好女孩。”這個想法很快被現實否定略去不談,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謊言,他都想出手拉她一把,“你給人的感覺跟別的女孩子不同,不會對男孩子表現出虛假的熱情,你不會討好巴結他們,我感受到你自愛、真實、心地善良我不會反感你,還樂意和你打交道,不光是想從你身上挖到材料,更是抱著一種遐想,希望你從這種生活中走出來,走到更廣闊的空間來。盡管這一切大大超出了想象,但也許你是被什麽所逼,你沒有徹底壞透,就還有挽回的希望,你可要抓住啊!這種時候隻有自己能決定自己未來的路!”

  她轉身看了他許久,有些觸動:“我的心早對這一切厭惡透頂。我不知道眼前該怎麽走,我也不知道對自己的命運能把握多少,但是我知道從這裏走出去之後我再也沒有墮落的理由!”

  “僅僅說說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行動,能不能做到!我們走得正,拿出戰勝一切的勇氣,就不必怕別人說三道四。”

  她麻木地搖頭,似乎看透了一切,對什麽都心灰意冷:“我哪有什麽勇氣?沒辦法的情況下我會裝作好過,裝作對什麽都無動於衷。真的,沒有人體會我為什麽會愛上那麽一個人,愛得放下一切;沒有人知道我是那麽相信他,總是樂於幻想,無視事實的麵目,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隻以為明天會比今天好都過去了,還說它幹什麽!”

  路豪恍然意識到自己的臆斷,他完全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感情,更不了解她抱著最初天真的感情,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跌了多大一個跟頭。他以靦腆的笑容來掩飾自己多事:“你真心喜歡他?他是個朝三暮四的家夥!”

  “我不想再提了。”她苦苦地說。

  他理解不了,自顧思考著,沒有再問。

  走出拘留所的院子,兩人撞到金亮和方聖龍,他們已經朝裏麵張望了好一會兒。

  路旁停著一輛陽光下白得晃眼的越野,除此再見不到什麽車輛。

  夏宛認出了那輛車,並由它想起上次被抓回去的情景。上次進去是為了讓惡人得到懲罰,這次卻是拘留,前後一想還真是有些可笑,壞人沒進去,自己倒先走了一遭,她心裏含鹽似的滋味。可是這樣折騰之後,痛苦像被剔除了,她清醒了很多。

  意料之外,來帶她回去的不是熊振新的手下,而是江景晨。他一直坐在駕駛座上,臂肘從車窗裏伸出來,臉上的不悅已經擺明他等得多麽不耐煩,有人已經報告了她遲遲不出來的緣故。

  夏宛走在前麵,沒有告別,徑直朝等待著她的方向走去。

  江景晨摘了墨鏡,從車裏走下來,摔上車門:“真夠磨嘰,有那麽多話要說嗎?”

  她沒有搭理,一直朝後座的車門走去,卻被他一把拽了回來。

  “你怎麽會和烏幫的人扯在一起?是他們教你吸毒的嗎?”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這些事不該你管!”她冷冷頂了一句,就不再做聲。

  他逼近她的臉,指著對麵嚷:“該姓路的管!你就這麽急著把我踢開,啊?好,你今天就親口給我說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了。”

  麵對這惡意的刁難,夏宛平靜地看著馬路上的黃線。這無異於火上澆油,他把她扯到馬路邊,接二連三地質問,咆哮聲一次比一次叫人害怕。夏宛緊緊閉上眼睛,忍耐著疼痛,忍耐著他的發作。她什麽也不想說,永遠也不想說,坦白於事無補,挽回不了什麽。這使他的火氣越來越大,乃至一再把她向樹下推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你必須給我理由,一個充足的理由,叫我知道自己是怎麽被蒙在鼓裏,怎麽被你利用,又怎麽被你嫌棄,以及你有了真正喜歡的人。說得我心服口服,否則我不能保證自己會善罷甘休!我大概會沒完沒了,直到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為止”。

  路豪懊惱地觀望了一陣,終於拔腿跑過來,漲紅的臉跟喝了酒似的:“警察就在那邊,你想跟他們走嗎?欺負女孩子算什麽能耐?”

  江景晨當真放了手,咽下一口氣說:“好,她不肯說你替她說也行,說不清楚我是不會放手的。”

  “你們的事我怎麽知道?你有不少女人,何必跟她過不去呢?”

  “別扯沒用的!我就是跟她過不去!我怎麽可能不明不白地放她走?”

  出其不意,夏宛夾雜著難受的情緒,開始反擊。

  “讓我死在你手裏,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壞的結果!說實話,不管過去有多麽深的印記,不管這場感情叫我多麽痛不欲生,我都不可能再愛你了!”

  “我聽不懂!”他的嘴角抽動著。

  “我已經不愛你了,不愛了!如果你一定要說我喜歡上了別人,那也未嚐不可!”

  “親口告訴我他是誰!”他敵視著路豪,衝她叫起來。

  “這一點兒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做你的玩物,我要對過去一文不值的所有說再見!”她毅然決然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江景晨慘敗,毫無反擊之力。

  汽車飛馳而去,隻剩下一個青年坐在路邊苦思冥想。後來,他雙手揣在口袋裏,眺望著連綿到馬路盡頭的木棉樹,邁著緩慢的步伐走走停停,憂鬱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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