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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危機四伏

  紫狐裏無人不知,餘婷是孫經理的表妹,她靠著表姐的一手栽培,在公司總辦謀了一個閑差。她之所以能長久地與江景晨保持關係,不僅是表姐這層關係,還因為她猜透逢迎了他的喜好,並籠絡了他的手下。但時過境遷,她左右進退,費盡心思地掃清障礙,維持著情人的位置,卻從來管不了他的事,收束不了他的心,更像一個物品用之即來揮之即去。慕天離開賭場之後,熊振新再無更好的借口安插親信,隻好暫派她過來,表麵上這是緩和不愉快,實際上是想利用他倆不穩定的關係繼續牽製江老二,一手掌握賭場的情況。這倒叫餘婷高興了好些天。一來賭場裏都是熟門熟路,底下的人無不尊敬,做事順手順心;二來有熊振新做後盾,江景晨再不能小視她,這讓她走路頭也抬高了不少。

  賭徒們的叫喊把她吵煩了,她索性躲進辦公室點起一支煙,在椅子裏猛吸一陣。金亮推門進來,她本能地把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從椅子上跳下來。

  “嚇死我了!這賭場的賬你一手管得了,何必叫我來摻和?我可懶得管呢!”她壓了壓關好的門,又取出煙來抽,“唉,倒是這女人不好做呀!我也老大不小了,跟江哥這麽多年,再不結婚就怕被嫌棄了,我現在一門心思隻有這個,偏偏這節骨眼上冒出兩個丫頭片子,都想打他的主意。”

  金亮靠在桌子上,抱了一隻胳膊:“你還怕弄不過兩個黃毛丫頭?我看主要是這個陳菲不好對付,找機會再教訓教訓她。”

  餘婷吐了口煙霧,有些犯愁:“我倒是更擔心這個夏宛。”她忽而狡猾一笑,翹了翹夾煙的手指,“你是不知道她最怕什麽別看我和她沒打過什麽交道,這個可清楚得很!”

  “我警告她了,我想她會識趣的!”金亮並不覺得夏宛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來。

  她眯起細長的眼縫,籌劃了籌劃,就在他耳側小聲嘀咕了一會兒。

  金亮麵有難色:“這恐怕小題大做了,江老板知道了也不好交代,沒必要冒那個風險。那丫頭就是一白癡,連你和江老板的事都沒搞明白,我把你們的關係一說,她嘴上不信,小臉卻白得跟死人似的。像她這種女人,在他身邊絕對長不了!”

  “是嗎?”她尋思道,“是我過於擔心了?”

  “今天,我看見李老板去找她,大概是想好好栽培她!”

  “有這事?他的小算盤可不就惦記那點事兒?”她煙也不抽了,抬P股就去問問。

  李兆光一再動員夏宛到自己那裏去幹,無奈這丫頭主意堅定,竟毫無效果。他琢磨來琢磨去,又有大家的主意,決定背過江景晨對她來硬的,到那時生米做成了熟飯,他不認也沒辦法。

  這天晚上,她換上工作服正要出去,就見俞強領著人從更衣室進來,把其他姑娘都趕了出去。

  “今兒有貴客,李老板叫你去招呼,熊董點過頭了,他說,你想去就好,不想去就往死裏弄。熊董還說了,得教教你怎麽伺候男人。”

  “你沒有問過江景晨吧?他不會答應的!”

  “他現在和幾個老板在一起,你喊破嗓子他也聽不見。”他動起手來,沒撕開她的裙子反被摔了一個耳光,腿上還挨了幾腳,便氣急敗壞地將她摁在牆上,警告道,“你最好識相點!”

  她一麵反抗一麵叫道:“江景晨他不會放過你們的,他自己都沒有碰過我!”

  門外聚了好多人看熱鬧,夏宛羞愧難當,隻好先跟他們離開了休息室。走到僻靜處,她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能答應你們,我要去跟熊董說一聲!”

  “現在由我說了算,我說不行!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伺候那是你的事兒。”

  又走了一段,她要求去上廁所,態度十分強硬,俞強讓蘇淳跟過去看好她。

  她越走越快,把蘇淳遠遠甩在後麵,並趁機跑進舞池,在搖擺的人群中不停走動。

  俞強派人堵住幾個出口,打算甕中捉鱉。慕天領著黑西裝們像瘋狗似的繞著舞池亂竄。他伸著脖子四下張望,很快發現了她。他招呼了一幫人,向熱火朝天的人群中闖了進來。夏宛急忙逃出去,向包房深處疾步而行。

  身後依稀可以聽到叫罵聲,舞池已被攪翻了。

  走到包房區深處,見一扇打開的門裏全是學生模樣的人,夏宛調轉方向,幾步走進去關上門。

  這個普通的包間裏擠著十來個大學生,他們正吵鬧起哄,忽見闖進一個慌裏慌張的女服務員,還把門摔出了響聲,就很快安靜下來。夏宛原地轉了一圈,在尋找一個藏身之處,但屋子裏除了很長的沙發和茶幾,就隻剩下這群人了。她連忙乞求他們:“有壞人在抓我,拜托你們行行好,救救我!”

  “誰在抓你?”一個男生霍地站起來。夏宛看見他不由得自認倒黴,正是熊振新的朋友路豪。

  “他們來了!”她亂了步子,像獵物落網一樣驚慌,“我必須躲起來,不然我這次真的完蛋了!”

  路豪回頭招呼自己的同學:“大家就有點同情心嘛!”

  一個女孩子指指沙發邊的角落,那裏應該能隱蔽一個人。路豪急忙拉她過去,讓夏宛躲進去,並讓幾個女生打掩護。沒多久,俞強挨著房間搜查,從這裏闖了進來,跟他一起進來的人少說也有七八個,足足叫人倒吸涼氣。幾個女同學擠在一起不敢吭聲。

  俞強推開她們,將夏宛拽了出來:“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免得吃更多的苦頭,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我發誓,你們不得好死!”

  “你們怎麽能隨便抓人呢?”

  ——路豪突然發話了,這驚動了他的同學,更驚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想管閑事兒你還嫩了點。”俞強啐了一口,抓起他的衣領,罵道,“老子先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他是熊董的朋友,諒你們也不敢動他!”夏宛說。

  “我說怎麽有點眼熟!”他仔細看看,想起的確見過,鬆了手說,“這個壞丫頭偷客人的錢!我們得帶她去把事情搞清楚。”

  “他胡說,他們”一隻大手堵上了夏宛的嘴。

  “熊大哥這裏居然有你們這幫惡人,我要馬上告訴他。”

  俞強極不耐煩:“我說兄弟,這可是熊董自己的意思,你要說你可以去,但客人還在等,我們得先帶人過去!”

  夏宛在他們手裏扭打,並向路豪投去求救的目光。

  “反正你們不能帶走她!”他不顧同學的阻止衝上去搶人,“你們快幫忙啊!他老板是我朋友,他們不敢把咱們怎樣!”

  幾個男同學一聽二話不說,和他們爭搶起來,雙方攪成了一團。俞強一氣之下,對手下的人喊道:“除了他,統統給我打。”

  女生們想趁亂逃出去,剛走到門口就感覺光線暗了下來,又有幾個男人從門裏進來,把她們堵了回來。她們正恨路豪亂惹事兒,就聽走在最前麵的中年男人嗬斥了一聲,剛剛開始的混亂立刻停下來。

  有人早把這裏的情況報告了熊振新,熊振新正在飯桌上,他一聽路豪來了,當即要過來看看。他看見“鬧事”的果然是路豪,立刻對俞強大發雷霆:“混蛋!你也不看看清楚,就在這裏胡鬧!”

  “熊大哥,他說這可是你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幹嗎要強迫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路豪突然呆住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突然呆住了。隨後進來的江景晨促成了戲劇性的一幕,就好比翻來一個大浪把每個人都打進深水。

  那一刹那,夏宛掙脫了路豪的手,撲到江景晨身邊,就像找到了救星。她拉著他的衣服,把他作為堅固的堡壘。江景晨的自我意識仿佛得到了格外的滿足,他回頭用柔軟的眼神望著她,對她笑了又笑,隨後才問出了什麽狀況。

  路豪像被施了定身術,竟忘了剛才在說什麽。

  “一場誤會,路豪這小子來了,竟然不跟我們說一聲。”熊振新轉而對路豪說,“以後來了就跟我打聲招呼!這幫狗仗人勢的混東西!強子,還不過來給我道歉!”

  “我蹲過牢,越過獄,跟你們見識不同!”俞強擰擰脖子,勉強說句軟話。

  “道歉倒不必,你少傷一個人我就謝你了。”路豪還在生氣,裝不出什麽好感來。

  熊振新給各位同學賠不是,謙卑地就像個儒士。幾個女同學隻說沒事。他又問這問那,跟他們寒暄,隨和得不得了,女生們又是仰慕的眼神。與此同時,他背後的一對兒人在其他人看來都分明有些刺眼了。

  “跟我說,發生什麽了。”江景晨幾乎貼著夏宛耳朵,低聲問她。

  她深澈的目光裏盡是埋怨:“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叫他們抓去了。”

  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你說清楚一點!”

  “他們說有什麽重要客人,叫我去陪,要是我不從就”她啜泣了一下,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我逃到這裏來,這些人好心救我。要不然,你別想再看到我了!”

  江景晨一眨不眨地盯著夏宛,漸漸掩藏了可怕的神情。有好幾次他扭過頭注視著她,神色裏有些凝重,後來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再弄丟了。夏宛似乎從他的手心裏得到勇氣,不再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她一直被這樣緊緊地拉著,過了不久,臉上浮起羞澀而甜蜜的笑容。江景晨心領神會,滿足著,開心著,進而領悟了超越以往一切的情意。

  不知何時,陳菲來到門廊上,把這番柔情蜜意全看在眼裏。路豪看見她臉上刮過一陣沙塵,眼睛裏燃起嫉妒的烈焰,他感覺自己像是失足踩入金字塔遠古的詛咒裏,暈厥、惶惑而不知所蹤。

  俞強接完電話,對熊振新附耳道:“李哥說那邊等急了,怎麽辦?”

  “叫他自己想辦法!”熊振新怒道。他叫陳菲換了個豪華間,要陪路豪和他的哥們兒姐們兒好好玩玩兒!江景晨坐在學生堆裏,招呼他們吃喝,一心盯著忙碌的夏宛,兩個人心照不宣,顧不得旁人。

  路豪低頭吃東西,莫名其妙地嘀咕道:“我原以為他們是一對兒呢,這真讓人費解!”

  “他們?”夏宛想起自己是要感激他的。

  “你不是個簡單的人。”他趁她擺盤的工夫,偷窺那姣好的容貌。

  “對了,你應該讀過很多書,大概知道凱瑟琳吧?”她突然問。

  “誰?”

  “是的,凱瑟琳。”有人說她應該像她那樣,她一直沒有忘記這個名字。

  他不停地揉著腦袋,翻來覆去想了會兒,說:“是《呼嘯山莊》,我並不喜歡那個陰冷的故事,你對這個感興趣?”

  她流露出了慚愧之色:“就是隨便問問的。”

  路豪疑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久,才接過話筒,正經八百地唱了一首流行歌曲。大家鼓掌叫好,還有的端酒給他,他勉強喝了半杯,便喋喋不休地跟熊振新聊起來。後來,熊振新忙於跟那些女大學生玩樂,他才回來和她說話。

  “你和他怎麽會成為朋友呢?”夏宛問。

  路豪神經質地搖搖頭,反而說:“那你究竟是他什麽人呢?那天我明明看到他和陳主管今天又是你,沒有他的庇佑你就不能太平嗎?你們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可以告訴我嗎?”他清愁的樣子透著一種淡淡的傷感,然而又說不清傷感什麽,可能這隻是今天的所見所遇引起的,借著酒精發散出人性中的詩意來。

  夏宛衝對麵的江景晨微笑,對這番冒昧的直白聽得不是很清楚,隻是毫不懷疑地答:“我們還有第二種關係嗎?”

  “還是但願你能夠幸福!”他實在以為其中的關係複雜,大概牽扯到生存或虛榮,對她超越平常的好感沒有了,以後他看到她就跟看到其他女同學一樣了。

  江景晨時不時看看夏宛,見他們交談得投機,心頭的美頓時一點點淡開來,化成了濃酸。盡管它的原料是熾烈的戀情,但這會使它導向某種欲念的擴散。

  熊振新被李兆光那邊催得火急,他把江景晨叫到門外就單刀直入:“老楊挑三揀四誰都看不上,得用夏宛那丫頭,你把她給我騙出來,以後就算你想要千金小姐我也給你弄來。”

  江景晨心涼了一片,他冷冷地問:“人家點名要她嗎?為什麽他姓李的就惦記跟我好的女人?我他媽跟他沒完!這事兒我沒法答應!今天誰也甭想把她帶走!”

  “大哥我也是沒辦法呀!不就一個女人嗎?這不趕巧,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男人嘛要拿得起放得下。”

  江景晨壓不住滿肚子怒火:“噢,沒辦法就拿我開刀!我讓股是看在您臉上,在她的事上我是有些理虧,所以什麽事全由著您,可是到頭來我還得一讓再讓!既然是這樣的結果,我就不必客氣。您說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她有情我有意,還得看大家的臉色,我在這兒還怎麽幹?”

  “阿晨啊,這有情有義自是一說”。

  “我不答應,我不會把她給別人糟蹋!誰跟我說我跟誰急!”

  “跟我生什麽氣呀,你不是一直挺爽快嗎?”熊振新不快地走了走,恍然有所領悟,“想當初打拚的時候,你還是個毛小子。如今我要老了,倒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這麽一提醒我倒是想起那個寶貝比她更合適去。”

  江景晨立刻領會,猶豫了片刻,說:“我這就把她弄過去。”

  “動作快點,那邊該翻臉了!”

  “好!”他鬱悶地看著他進去的背影,一點也沒有覺得僥幸。不過,她們已經絕交了,又有什麽可顧慮呢?

  陳菲有氣無力地走出來,問:“你找我?”

  他恍然改變了那種壞壞的態度,坦白地說:“有個好差事”。

  在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她突然撲上來咬他的嘴唇,他被咬疼了,費了很大勁兒才分開她:“如狼似虎的女人啊,可在床上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陳菲的臉猝然紅了,憋一口氣說:“誰怕誰呀!”

  “就怕你沒經驗!”他激她。

  “那你試試看呀!隻怕你不敢。”

  “哼,你到628等我,我馬上就來,我們比比看!”他意味深長地說。

  “你可不許食言!”

  “良宵一刻值千金嘛!”他目送她離開。628,見鬼去吧,李兆光是在那裏等得猴急,但願那個貪心的家夥能叫她滿足。

  他一轉身,好不緊張。夏宛正探出身子偷偷往外瞧,一副鬼鬼祟祟的嬌俏樣子,可以斷定她什麽也沒看見。

  “你在監視我嗎?”他假裝生氣。

  “哎,你把陳菲弄哪兒去了?”

  “什麽叫我把她弄哪兒去了?腿長在她身上,她要去哪兒我拉得住嗎?”

  她明澈的眼睛在審問他:“你到底要誰,搞清楚了沒有?”

  “我當然要你了!”他更加迷戀起她來。

  “你的嘴怎麽了?哎呀,有血。”她摸摸他的嘴角。夏宛的舉動很奇怪,非常鄭重,無以割舍地撫摸著,之後輕輕吻了吻他的傷處。她第一次這麽主動,像在做新生兒的洗禮,仿佛凝結著所有愛的情懷。

  他戲謔說:“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比我還不知道害臊!”

  “你哪裏不是個不三不四的人?怎麽骨頭裏都壞了!”她轉身要回去,手卻還被緊緊地握著。

  “你是要進去找他,還是留下來陪我?”不知道為什麽,路豪的出現總讓他擔憂,好像這會給他造成什麽威脅。

  “他幫了我哎!你不僅沒感謝他,還像打翻了醋缸似的。我就去陪他!”她無奈又大度地笑道,把個“陪他”提得很高。

  這回江景晨不依了,拉下臉,拽著她就走:“你去呀!還由得你了。”

  夏宛幾乎是跑著才跟上他的腳步,不管說什麽他都不回答,似乎是真的生氣了。開房門的工夫她才顧得上喘口氣,剛脫掉鞋子就被他攔腰抱了起來。他將她扛到屋中,歪歪扭扭地放在沙發的靠墊上。

  “幹嗎?”她歪得很難舒服,卻沉浸在他的愛意裏。

  “你說呢?”他有些霸道地講完,就釋放了所有的克製,釋放了所有的感情,也幾乎是釋放了骨子裏的野性,帶她進入了隻有彼此的溫存世界。夏宛想她自己是瘋了,但這個念頭轉眼被柔情蜜意消磨掉了。那是什麽呢?反正從來沒有過,她不是從來也沒有這樣戀愛過嗎?跟愛的人在一起就是這樣的。她迷迷醉醉,那些思想都不成為思想,而是新鮮的體驗所引起的敏銳。

  她的眼神變了,是孩子做錯事時的慌張和害怕,以及對他全部的信賴和依戀,而這些都無疑勾起了男人更深的向往。他所沉溺的不再隻是身體的衝動,而是伴隨著靈魂的愉悅,如同灼熱的岩漿,任憑什麽都阻止不了。

  “快走開,你這個壞家夥!”她突然咯咯笑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要繼續下去。

  他想她會喜歡的。於是,他控製了她的頭,然後毫無顧慮地親吻下去。然而,身體的敏感叫她抗拒,她開始哀求:“別這樣,我不要。”但是愛衝昏了頭腦,他管不了這個,他著了魔似的,想起那個約好上床的女人,惡意地笑了笑。他摁住她礙事的手,聽不到她的乞求裏夾雜著的哭泣,而把她身體的僵硬當作青澀,迫不及待地去卸下最後的防備。他意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已經引起了她對噩夢的回憶。

  “晨哥哥,你不要這樣,小宛不想這樣!”

  “你不知道我有多麽喜歡你!”

  一旦有了決口,恐懼之洪水便泛濫成災,衝毀了愛築起的城堡。她用弱小的拳頭開始捶打他的胸膛,捶打他的頭,但是他更粗魯了。他被愛灼燒而失去了所有的矜持,衝動如同魔鬼,他那雙有力的手無法停止,它們揪開了她的扣子,越來越放肆。這一回,她像被逼上絕路,斷然如同勇士,給了他狠狠的一擊,那一刻她把他當成了籠罩在夢魘裏那個揮之不去的魔鬼。

  時間突然定格,他們麵麵相對,都傻眼了。江景晨揉了揉被打痛的臉,惱火地瞪著她。她未作任何停留,赤腳跳下沙發,火速掩好衣服。

  江景晨攔腰抓住她:“你不愛我嗎?你給我說清楚!”

  “你放手,放手啊。”夏宛一心想著逃,用沙啞的聲音恐嚇他,一邊亂踢亂打,發瘋似的掐他的手,在掙脫的時候回頭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瘋了嗎?你口口聲聲說為我失去了一切,我原來不值得你愛還是你發現了更值得你愛的人?”他吼道。

  如同炮火硝煙裏的人聽到召喚再回頭看一看,又像一個夢遊的人全不自知。夏宛撿起門裏的鞋子,抬起那霜打一樣的臉,用飽受不幸的目光再瞄了他一眼,之後拉開門狼狽逃走了。剩下江景晨跌倒在沙發上,發出一聲聲冷笑。不久,餘婷走進房中站在麵前,他置若罔聞。

  回到宿舍,吵鬧漸漸使夏宛清醒過來。

  都做了些什麽?她捂著臉,不斷地問自己,腦子裏亂成一片。要失去他了嗎?好幾次從夢中驚醒,她這樣問自己,不想麵對一切的一切。可是她該逃到哪裏去?這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缺陷和任性。

  有那麽一陣子她簡直認定他看清了,已經不會再愛她了,因為自己的粗俗磨滅了在他心裏美好的影子。現在一切都沒有了!她不停地搖頭,還是要逃避。她的頭空白而麻木,她的心隻是重重的,如同裝滿了水的水桶。黑夜靜得仿佛不是現實,而是到了某個抽象的空洞裏。她就那樣抱著雙膝,咬著手背,一直坐下去。

  新一天的工作,四周醒目刺眼的色彩,華麗堆砌的空間,就像是一個光彩陸離的廢品處理廠。她失去了感知能力,沒完沒了地走在一個狹長的“隧道”,而那扇紅門上方“經理辦公室”幾個字,使她以為該是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她經過裏麵應允,推門看到了兩個女人。

  “經理,你找我?”

  孫眉不屑地瞅了她一眼,懶得答應一聲。

  餘婷把撅在桌角上的P股放下來,扭頭對她的表姐說:“你說我二十歲的時候是不是皮膚也這麽好,也這麽人見人愛呢?”

  她的表姐還是那石板一樣的臉:“你那時她可比不了,就說現在也不差什麽!擱著誰年輕的時候不都過得去!如今的姑娘認為自己永葆青春,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咱別跟她置氣!”

  “過來坐吧!”餘婷細挑的個頭,化著精致的妝,有種天生難以接近的高貴勁兒。

  “我還是站著!”夏宛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麽。

  孫經理道:“按理講我是你的老板,我表妹更不用在這些事情上跟你廢話。不過,她這回心軟,我也就破回例,對你好言相勸。”

  “我找她就說幾句話,聽完她自有分辨,這種女孩兒簡單又伶俐,最好打交道了!”餘婷毫不遮掩地表達了不成好感的好感,那口氣裏反是跟人較真呢。她拉夏宛坐到椅子上,親熱地問:“有沒有男人欺負你呀?要是有就跟我說!男人的心比海大,不是什麽都顧及得了。”

  夏宛一時摸不清東西南北。

  “你可搶我的男人呢!我不但沒教訓你,還要幫你,這是為什麽呢?我也有過二十歲呀,知道這個時候最分不清男人的花言巧語。”餘婷說得極認真,那眼睛透著聰慧,透著先天的不安分,“聽說你連我和他什麽關係都沒弄明白,你大概以為他是個不沾風月的情聖呢,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我又何苦跟個倒黴孩子大動幹戈呢?我得告訴你實情,免得將來栽了跟頭再後悔。”

  “要是我可沒這麽多廢話!教訓她就是了。”她的表姐說。

  夏宛冰涼一笑,不知是笑自己的處境,還是笑這番良苦用心。

  “你到底還太年輕,什麽都沒經曆過。”她盯著她的臉,不曾有半刻放鬆,“把你換作我,真不是什麽都受得了。我和他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誰不拿我當他的老婆看待?但老婆總歸是老婆,多少得忍耐。且不說他見了漂亮的都不矜持,隻要他看上就沒有失手的,其結果都是玩過了看也不看一眼。雖說他終歸要回我這裏來,但我他媽就是得忍受他的隨心所欲。”

  她是有目的的,夏宛死死地盯著她,拒絕地搖著頭,不想再聽下去了。

  “你跟她說這些幹什麽?”孫眉拍桌子道。

  “我得叫她知道以後會有什麽下場,這個下場是什麽帶來的,不然她還以為抱住了有錢人的大腿!”她回頭警告說,“你不過是他玩過的女人中的一個,得意過了頭一點兒也不好!”

  “我得意什麽?真是奇了怪了!”

  夏宛冷淡的態度終於把經理給激怒了,她站起來罵道:“你給我好好掂量掂量,想得通也罷,想不通也罷,立刻離開他!要敢不聽,叫你嚐嚐老娘的厲害。”

  回去的路上,夏宛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理就不理唄,自己正這麽打算呢,那些或假或真的話不用去細細斟酌倒比什麽都好,愛是怎麽回事,不愛又是怎麽回事,她沒有能力想明白,就不會再去想了。

  過了兩天,潘小海來找她。隻因為上次慕天要整江老二,明強找來,他二話沒說掉頭就幫他們,原想跟著他們混出個名堂,誰料人家一轉眼倒給忘了。可為這他得罪了慕天,沒有一天能在酒吧待下去!

  “唉——這不江老二來了嘛,我尋思跟他說說,看能不能幫我換個活兒,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對我可沒好口氣!小宛,是不是你得罪他了?我也算立了功,他就算不領情,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啊。”他牢騷滿腹,看樣子真逼急了。

  “你是說他現在就在那邊的包房裏?”她沮喪地望著VIP區。

  “就是這個意思呀!”

  兩人相視許久之後,潘小海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裏漫上一層粼粼的水波,她難過地呼了口氣,丟下他快步走開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夏宛抹過幾次眼淚,漸漸平靜下來。隻是有一天她看到虞洋和男友親密的樣子,想起了江景晨陪伴自己的種種情景,一時衝動就跑去敲他的房門,希望在失掉信心前給他一個解釋。

  江景晨站在門裏,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看了看門外的人。

  “我錯了!”她沒說什麽話聲音就卡在嗓子眼兒裏了。

  他嚼了嚼唇邊,不客氣地冷笑了下:“我還沒睡醒呢,等我起床之後再說吧!”說完,望著她把門關上了。

  夏宛慢慢地往回走,忍住了淚水。她想自己已經做了應該做的,如果沒有身體的付出就不存在愛護,那麽她情願不要這樣的感情,即使自己已經把心都給了他。她獨自在窗戶前站了很久,一直等到上班時間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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