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三章 出手相救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一輛白色的高檔越野停在紫狐樓前。江景晨從車上下來,還未走到大樓門口,就聽見餘婷在身後叫他。

  “原來是回家了,讓我到處好找!”她挽住他說。

  “煩著呢!別來惹我!”

  她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一直跟進了電梯。

  “是誰惹著你了?不會是那個蠢到家的丫頭吧?她也真是”。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嗎?你還不知道,昨晚她睡在我的床上,你要是為這個不舒服,我還真沒時間照顧你的心意,更沒興趣哄你高興!”

  餘婷碰了一鼻子灰,看他心情不好,就不再說什麽了。

  過了一會兒,電梯門打開又冷不丁合上。

  “還是回你房間看看吧,也許你會發現,她沒什麽新鮮的,不值得我們費神,更不值得你從別人那裏搶!去吧!”

  江景晨聽從了。實際上,他很渴望見到夏宛。

  臥室的門半敞著,隱沒在陰影裏。他走過去緩緩推開來,詫異地望著裏麵的景象。霎時,他驚呆了,臉上堆積起烏雲。屋中亂得難以形容。光是七零八落扔在地上的衣物就足夠刺眼,薄衫、鞋子、女人的內衣枕頭仰翻在地,被子耷拉在床沿上,上麵留著一隻大腳踩過的印記,床單就像弄扭的嘴臉。

  披頭散發的夏宛背靠冰冷的牆,雙目無神地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顫抖不停。絨毯勉強遮掩著她的身體,半露在外的腿上、胸上有著醒目的淤青!她就像失去了心智,與早晨判若兩人。

  “誰幹的?”他衝她大喊大叫。

  她抖得更厲害了,一把抓住身後的窗帷,幾乎快要把它繃斷了。江景晨逼上來抓住她,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拚命躲進帷幔後麵,睜大恐怖的眼睛,淚水吧嗒吧嗒地打下來,如同無雲的淫雨。江景晨此刻發怒地衝出去,扼住餘婷的喉嚨,咬得牙咯咯直響。

  “誰幹的?是誰?”

  “不關我的事都是熊董”餘婷捂著脖子險些窒息。

  他把她摔在沙發上,獨自來到外麵的走廊,揪著自己的頭發,像是恨透了自己。餘婷跟腳出來,試探著捋捋他的背:“那是你大哥,又不是別人,你不會為了一個女的就明著和他打吧?那丫頭現在已經那副樣子了,為她去惹熊董一點兒也不劃算。”

  “你去吧!”一貫命令的口吻,使她老老實實地聽從了。

  猛吸幾口煙,走廊裏來回踱著步。末了,江景晨踱到盡頭,再不回來。在樓梯口,熊振新迎麵上來,他滿麵紅光,像通常那樣把手搭在他肩上。江景晨收起眼睛裏的冷光,打量著他鼓出來的啤酒肚,渾身都在發燒。

  “你小子吃了秤砣啊!”

  江景晨雙膛躥火,攥緊的拳頭放進褲兜,快要捏碎了,但是一個很久就有的聲音越重複越清晰:她有幾分姿色,誰都在心動,僅此而已。

  見他沉著臉不說話,熊振新狡黠地大笑道:“你沒事兒吧?你小子什麽都行,就是昨晚這活兒幹得一點兒也不漂亮。我就不明白,昨晚都幹什麽了,怎麽被你搞過的女人還是個新鮮貨?哈,哈,也怪不了哥哥先吃了這口嫩肉。”

  江景晨愣在原地,心被揪得一陣絞痛。

  “氣我呢?”

  “沒。”分明是有的意思。

  “你看起來把腸子都悔青了。”他拍了拍他的肩,“我是你哥,還能虧待了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嚐嫩的,這女人的感覺真是非同一般,他媽的,那個”汙言穢語全是形容怎麽糟蹋那個女人。

  江景晨寬寬的額頭皺得比海深,越是聽下去心中越是翻江倒海的滋味,他就是對這個女孩動了惻隱之心,他看著這熟悉得發爛的臉恨不得砸下去,揍得他死去活來。然而,他沒有那樣做。

  “別搞得自己太累,事情放手下麵的人去做嘛。”

  縱使他不能饒恕這樣的罪行,卻改變不了一個不爭的事實:當年惹下麻煩,是熊振新收容他,給了他一個歸宿,而走到今天,他能擁有一席之地,都離不開熊振新的栽培。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從心底裏感激的人,那就是他了,多少年來,他都視他為真正的大哥。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他沒有辦法來接受。

  與大哥同步走下樓梯,忽覺他們是兩匹森林裏捕食的狼,理智發出致命的決斷!狼,本該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這完全取決於狼性,而那個失掉心魄的女人,不能主宰他的感情。

  “家裏發生點變故。”他悶著頭說。

  “哦。”熊振新眼裏聚起疑惑的光芒,“我說呢,原來是家裏有事。需要幫什麽忙,隻管說出來!”

  他搖搖腦袋:“我恐怕要去趟上海,需要好長時間,而且馬上就走。”

  “去吧,去吧!什麽都別管了!”

  “那我走了。”

  他依舊像隻悶葫蘆,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過頭。

  “喂,我答應陪你去。”他拿起手機說。

  “你不是不管你媽了嗎?”

  “收拾東西吧,我們立刻就走。”

  他一走,熊振新轉身進了他的房間。但是,他發現夏宛已經不在,就馬上派人四處尋找起來。

  慕天碰到麵前,畢恭畢敬地問明了狀況,暗覺等到了一個好時機。原本熊振新說紫狐沒有能拿住人的女人,他才想到把咖啡館的兩個女孩兒弄過來討好他,這裏正因江景晨騎虎難下,沒想到夏宛這麽快就成了老大嘴裏的肉。

  “抓她不難。熊哥恐怕不知道,她是我介紹來的,看樣子還合您的心意。這丫頭我清楚得很,北方姑娘,在江城市舉目無親。我估摸著,她趁您放鬆警惕,得回去拿走自己那點兒小資產。”

  “那就去把她給我弄回來!”

  他等的正是這句,立馬帶人去了地下入口,巴不得馬上立功。

  慕天守在樓梯口,說是為了防止撲空。他心神不定地靠在扶手上,還未站穩,就聽見下麵老鷹捉小雞一般的響動,待他伸出頭往下一看,見夏宛已被兩個男人反扣了手,就轉身溜走了。

  本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夏宛怎麽也料不到災難會一再降臨在自己的頭上。且不說她白紙一張,懷著多少對人生的憧憬,熊振新的凶狠、殘忍是她做噩夢也無法夢到的。

  爬上一層又一層的台階,望著窗外喧鬧的城市,夏宛很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處境,她沒有再次承受的勇氣。如果一直走上去,就到熊振新的房間了,噩夢又在那裏露出鬼臉,把她吸進驅逐驚魂的夢魘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就是在這裏生存下去的代價嗎?那麽,她想要逃出去,哪怕整日地和繼母爭吵,整個家都彌漫著硝煙!

  樓梯轉角處的窗戶灑進些許微薄的光明。窗外,樟樹繁茂的枝葉迎風擺動,仿佛在召喚著什麽。還不到三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僥幸逃跑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個叫黑子的前腳去報告,剩下保衛科的王奔科長看管她。

  “拿開你的髒手!我跑不了的!”她學會了生硬的口氣,俊俏的臉上露出了凶色。

  當王奔被她唬住,果真保持了距離,夏宛就不顧一切地往樓下跑。恐懼使她拿出了超出往常的速度,大步跨下那些台階,而顧不得踩穩步子。盡管如此,她還是聽到王奔飛快奔下樓梯的聲響。她一定要逃出去!

  拐過前麵的彎兒就要到一樓了,她的速度更快了,腳底的步子開始混亂,重心開始搖晃。轉彎的時候,王奔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已經在她的耳邊,他的手甚至已經觸到了她。她心中著急,竟一腳踩空,當即從幾個台階上摔了下去。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來,她想要爬起來繼續逃跑,卻發現自己的左腳已經不敢動彈。王奔不費多少工夫,就把她從地上提起來,之後她完全被拖上樓去,扔在了熊振新的麵前。

  幾天來,她被反鎖在一間空蕩蕩的倉庫裏,而熊振新則趁著她受傷再次玷汙了她。那以後,她虛弱地臥在牆角的葦席上,除了流不盡的淚水,滿腦子都是黑色的霧霾。

  沒多久,陳菲過來看她。她穿著初來時穿的紫花長裙,也許是因為化了妝,踩著高跟鞋,看起來十分動人,而慕天看她的眼神有些著迷。

  陳菲看她可憐的模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小宛——”

  “小宛,你就服個軟吧!你的腳這麽下去會壞掉的。”她小心揭開她的褲腿,看著她腫得可怕的腳踝,眼裏噙滿了淚水。

  “我有時也想,可是服軟和不服軟的結果都一樣。”夏宛慘然說。

  “對啊!你不服軟,他還是要欺負你能怎麽樣呢?不如,就先從了他,少吃些苦頭。”

  “你以為我還能是個正常人嗎?”說著,已是淒楚的哭腔,“我怕得要死,我怎麽從他?”

  “那——就這麽被折磨死嗎?”她想到了自己。

  夏宛倒頭痛哭,兩人抱作一團。

  陳菲抹了眼淚,陷在苦澀的思索中,安慰道:“別哭了,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一旁轉悠的慕天忍不住提醒說:“行了,別再讓人碰上。”

  陳菲瞪了他一眼:“把心放到肚子裏,這事兒不會勞駕您的。”

  “這是怎麽說話的?該冒的險我不是也冒了嗎?你根本不了解熊大董事長什麽作風,到時候一個不注意再多搭幾個進去就不劃算了。”

  “菲兒,別管我,如果你再出什麽意外,我死也不會安寧!”

  “我有我的辦法,你就別管了。我現在順利做了包房一區的主管,你要相信我的本事。”陳菲滿懷信心地站起來。她本不想說做主管的事,但是除此她給不了她一絲希望。實際上,從被奸汙的痛苦中逃脫出來以後,她不止一次動過去找熊振新算賬的念頭,加上孫眉有事沒事地來找茬兒,她實在受夠了。由不得熊振新願不願意,她當著那些有頭有臉的常客不給他麵子,愣是叫他騎虎難下,乖乖答應了自己。

  陳菲行走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慕天稍不注意就跟不上她的腳步。

  “我的大小姐唉,董事長不是那麽好找的,你這是難為我。”

  她一路走一路打著主意,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電梯裏沒有旁人,他生拉硬拽,煞有介事地問:“你是怎麽當上主管的?”

  “難道你不幫忙我就不能做主管了嗎?”

  慕天不得不承認,不出幾天的工夫,這女孩的翅膀就硬了,不但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主管,還牽著他的鼻子走,他不能就這麽讓她飛了。

  他極不正經地盯著她,糊弄說:“要是她的腳真廢了,熊董留著她還有什麽用?咱是不用擔心的。”

  “屁話!”陳菲當即罵了起來,“他會管她的死活嗎?”

  “既然這樣,我就去求熊董,就是栽跟頭我也認了,誰讓我的魂兒叫你勾走了呢!”他說得神乎其神,還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歡哪!”

  “得了吧!別酸我!”

  慕天得寸進尺,幹脆把她拉到眼前,火辣辣地盯著她。陳菲越是沒有興趣,他越是來勁,還趁她不備親了一口,這使本來煩躁的她嚷了起來。直到電梯停下,門緩緩打開來,一個神色平靜的男人就站在外麵。

  陳菲睜大了懷疑的眼睛,忘了從裏麵走出來。慕天推了她一下,先一步走出去,問:“江哥,你可回來了!”

  “嗯。”從喉頭裏發出的聲音,“這幾天還好吧?”

  “能有什麽事?明哥什麽人也不肯得罪,像那樣能幹出什麽名堂?要換我該狠的絕不手軟”。

  “江老板好!”陳菲直愣愣地站著,一瞬不瞬地望過去,聲音不由變得細潤甜美。

  江景晨顧眄:“是你?”

  “我現在做主管了。”陳菲眉笑目語地告訴他。

  “是嗎?”他隨口說,張嘴想問些什麽,又抬腳離去。

  回房放好東西,江景晨就邁著慵懶的步伐到熊振新的房間去,他神情坦然而冷淡,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煙霧彌漫,模糊了他的眼睛,繚繞著那陰鬱而難以接近的麵孔。濃眉下的那雙眼睛漂亮而有力;鼻梁挺拔,總是不暢快地翕動幾下;兩瓣頑劣的嘴唇悄無聲息地滑動,擺明它很有獨到的見解。

  “你別說,這個孟豹子還識些抬舉,我也不好小氣,總得給他些好處拉攏一下,好讓他以後為我們辦事。”熊振新說。

  江景晨不禁十分意外,欲言又止:“那就送他些值錢的東西。”

  “就說夏宛這個女人,他惦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如遂了他的心願,也好讓夏宛早點入局,為我們做更多的事情。”

  “這麽說她已經全聽大哥的了?”他似乎豁然,說話的語氣卻透著些不自在。

  門旁探進個靈活的腦袋來,瘦小的年輕身材,偏黑的膚色。

  “董事長,人帶來了。”

  “黑子,叫她進來。”熊振新撚滅了煙。

  不知道熊振新什麽用意,偏偏這個時候把夏宛叫到這裏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女人吃力地進來了。

  散落的頭發遮住了半邊臉,看不清麵容。她扶著牆壁,一跛一跛地挪到熊振新的麵前,浮腫的腳踝每踩在地上,蒼白幹裂的嘴唇當即發出痛苦的呻吟。她扶著牆壁,艱難地挪到熊振新的麵前,除了他她什麽都看不到。

  江景晨被喉裏的煙嗆到,咳得沒完沒了。

  “我再不敢了!我聽話”她看上去很害怕,聲音有些聽不清楚。

  熊振新一腳將她踢倒在地:“現在後悔是不是有點晚了?”

  “放過我吧!我的腳壞了,也許不會再好起來,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她幾次努力,卻站不起來。

  熊振新抬起鞋尖頂起她的下巴,得意於自己的戰果:“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必須去做,隻要我高興了你的腳才能好起來,要是我不高興就等著變成瘸子,或者殘廢吧”。

  她點點頭,屈辱的眼淚從烏黑的眼睛裏滾落,流進了發際,無人發覺她的目光裏暗藏的仇恨,它靜靜地在屋中搜尋著什麽。

  “嘖嘖!看看,多性感!”熊振新撕開她的衣服,使她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說道,“這麽好的資本放著不用真是太浪費,要是用來迷惑男人,豈不是路路開紅燈?夏宛呀,我是把你留在自己身邊呢還是先送給孟思才那個老混混玩兩天?”

  江景晨知道她不可能是屬於誰的,而是要將她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的限度。他壓抑著內心沉雜的滋味,借口自己還有點事,紊亂的腳步邁出了門檻。

  “啪”的一聲響,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此時,夏宛躲在一旁驚恐地盯著熊振新惱怒的臉,並緩緩伸出手,等著他靠近。

  “騷娘們兒!”熊振新得意忘形,向她彎下了腰。

  就在這一刹那間,夏宛撿起一塊碎片,擰起受傷的腳,奮力向他的咽喉刺去。碎片紮進皮肉裏,熊振新殺豬般號叫起來,不等江景晨趕回來,他就以畏懼死亡所能迸發的力量反敗為勝。他掐住夏宛的喉嚨,使她即將失去呼吸。

  “居然想要老子的命!你還是直接去見閻王吧!”

  江景晨聽見喊聲返回來,一麵附和著咒罵,一麵拉開熊振新:“大哥別衝動!就這樣讓她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

  熊振新摸摸脖子上的傷口,燒紅的眼睛盯著江景晨,落腳踩在夏宛的傷腳上,惡毒地碾壓著她的骨頭。夏宛即刻疼得大叫。

  “我們有的是時間,把她交給我來處理,我一定替大哥出了這口惡氣。”

  “給我玩狠的,叫她看清在和誰玩兒命。”

  “黑子,先把她帶回去!”江景晨連聲道。

  那個叫黑子的踹了躺在地上的女孩幾腳,不管他怎麽踢、怎麽罵,夏宛掙紮了幾次,再也爬不起來了。

  “快!把她拖出去,別放在這裏礙眼!”

  黑子連忙上手拖人。

  被扔回倉庫,夏宛挪到牆角的蘆席上,就聽見幾個人闖了進來,她睜開疲憊的眼睛,瞅著一雙黑亮的皮鞋越來越近。

  “你倒是很有能耐,把事情搞到這個地步。”江景晨走上前來說。

  “你想怎麽樣?”她掙紮著坐起來,厲聲罵道,“還是早些掐死我吧,要是我活著,他遲早都得死,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壞蛋,都不會有好結果!”

  他扭頭看著窗外,嘴上的力道很大:“你成心不想活了?”

  “我有辦法活嗎?你痛痛快快地打死我吧!”

  “你多大了?就這麽甘心死嗎?”

  “不甘心。”她立即回答,“誰讓這世道還有惡棍橫行呢!”

  他極蠻橫地告訴她:“死,你是奢望不上的!”

  “你混蛋!”

  “你在罵我!”他死死地盯著她。

  “你們怎麽就容不下我?我隻是想要好好地工作,掙一點錢來生活,我礙著你們什麽事了?我不肯與你們同流,你們大可去找臭味相投的女人,強迫別人做人家不願意做的事,這就有意思了,是嗎?”

  “可是他覺得有意思!”

  出乎意料,江景晨揮舞著雙手,憤怒至極,火發夠了又如同失憶的人,從兜裏掏出煙來,準備甩手而去。

  夏宛匍匐上前,緊緊抱住他即將邁開的雙腳失聲痛哭,苦苦地哀求道:“讓我死!求求你,給我一把刀,哪怕一個刀片也行。我不要看著自己一天天變成瘸子,我不要再承受被他折磨的痛苦!我再也活不下去了,你行行好吧!”

  他猛然被揪疼了,費了很大的勁才抽出一隻腳來,卻動彈不得。

  “都是因為你,全怪你!若不是你故意撞我,叫我丟了工作,我怎麽會掉進這個火坑!你害我成這樣,就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嗎?連死都不肯成全我!”所有的痛苦都宣泄而來,她淒淒楚楚地哭成了個淚人。

  “怎麽會是我害你?我沒想讓你丟工作!”他又恨又惱,“腦袋長在你自己頭上,是誰綁你來的嗎?”

  “可你明明承認自己逃脫不了幹係,你留我在你的房間,卻害我被那個畜生侮辱。現在你站在一邊看熱鬧,還要來做他的幫凶!我不要別的,你可憐可憐我,不用你們動手,叫我別再受罪了。”擦幹淚水,她不顧一切地乞求著。

  江景晨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獨個兒在經曆一場鬥爭。他的心被一點點揉碎了,還在隱痛中不斷提醒自己:她隻是個女人。然而,踏進倉庫前他已經在退縮,不去想身後的那些人,冥冥中想看看她,如同蒙在鼓裏的人一樣。

  他蹲下身來,去抽開她的手。但是那些手指不遺餘力地堅守著,它們玉器似的脆弱,似乎稍一用力就掰斷了。

  “求你了,做一回好事吧!”

  “你再不鬆手我就翻臉了。”他冷冷地說。

  忽然之間,他遲鈍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撥開她額前淩亂的頭發,讓那個一閉眼就閃爍的臉生動地出現在眼前,這樣慘白,這樣憔悴不堪,依然蠱惑著他的魂魄,使他惶恐。他對身後的兩個人說:“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問她。”

  夏宛慌忙收回手,矜持地退回到角落去。

  等房中沒有別人,他仍舊麵無表情地說:“是,我承認這中間的確有我的不是,所以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以為他忽然興致大發,又要像以前一樣侵犯自己,便被深深的恐懼籠罩了:“我不再糾纏了,你如果還有些人性,就當我什麽也沒說,我受再多的罪都與你無關。”

  見狀,江景晨搖搖頭,退到很遠的地方,傷神地盯著蘆席。

  不一會兒,黑子從門裏鑽進來,王奔也甩著胳膊進來了。江景晨迎到門邊,別有用心地問:“我們把她怎麽了?”

  “不還沒動手嗎?”王奔很是詫異。

  “充其量就是您占了占她便宜唄。”黑子轉動著靈活的眼球。

  江景晨從懷裏掏出一張卡,遞到兩人麵前:“這麽回答太簡單,大哥是不會滿意的。”

  黑子伸出腦袋一看,是一張銀行卡,心頭不禁一喜。不過,這卡上也沒寫數字,他心裏沒底:“江老板,我們膽小,不敢拿您的東西,這熊董要是知道了,不砸扁我們的腦袋呀!”

  “江老板快收起來!”王奔傻笑著,忙把東西推回去。

  江景晨不搭理,繼續說:“這上麵可有幾萬塊,你們倆拿去分了吧。”

  黑子喜出望外,連忙接過去:“自然是打得半死不活,滿地吐血,就剩下一口氣,您看是這麽回事兒嗎?”

  奔子急了,悶聲悶氣地說:“那老大一看,人好好的,也不是我們說的這樣啊。”

  江景晨拍拍他結實的胳膊:“老大不想她死,扁得都快咽氣了,還不送醫院?老大總不會無聊地沒事兒,跑到醫院去看她吧?再說,不還有我在嗎?沒什麽叫你倆擔待的。”

  “噢——”王奔搔搔頭,想明白了。

  “嘴巴放嚴嘍,說出去誰都難混。”

  “那還用江哥說,讓老大知道我們先吃不了兜著走。”黑子道。

  “當然,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夏宛坐在遠處,聽不清他們在嘀咕些什麽,他們說完統統走了。隻是,江景晨走時扔下一句話:“你可別掂量著跑,要是那樣我就死定了。”

  時間已經過了淩晨一點,仍不見熊振新的影子,陳菲站在房門外焦急地等待著。電梯裏有人出來,她定睛一看,是江景晨帶著個輕浮的女人。

  “你在等熊董?”他經過時輕描淡寫地問。

  “不,我在等你,聽說你在他那裏,我就來了。”陳菲巧舌如簧,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小心眼裏打起了主意。這讓他很意外。

  “你天天和熊振新在一起,應該知道夏宛的消息。那間倉庫已經沒有她的人影了,我聽說她被打得很重,難道是打死了?”

  江景晨漠不關心,回頭看看身後的女孩。這女孩鳳眼亂瞟,胸脯挺得誇張,小小的年紀,舉手投足卻透著些俗氣。他邊打開自己的房門邊把那個女孩請了進去,以特有的傲慢對陳菲說:“你亂操什麽心呐,別把自己再搭進去!聽我的,別管她,這對誰都有好處!”

  “你幫幫她,她實在太可憐了!”

  “我為什麽要幫她?她和我有什麽關係?”他把她攔在了門外,並且很不耐煩地關上了門,“我現在很忙,沒時間和你說話。”

  陳菲恨不得毀了這扇拒人千裏之外的門。她一個人站在走廊,心裏七上八下,開始猜測他們這麽晚會幹些什麽,而且越來越相信想象的都在真實地發生著。她越來越不得勁兒,就使勁兒敲起門來。

  門出其不意地打開,麵前的男人好端端的,看不出什麽端倪,但她並不死心,提出要進去說話,哪知他爽快答應下來。

  “你的房子好大呀!跟熊老板的差不了多少。”她撲閃著一雙大眼睛,自顧自走進客廳,坐在那女孩旁邊。

  “你進過他的房間?”江景晨問得含糊其辭。

  “沒有,當然沒有,隻是聽說”她用眼睛掃了掃旁邊的年輕女孩,見她更沒什麽不妥,便放心了許多。

  那女孩正在往包裏塞東西,那東西包裹得方方正正,像是很多鈔票。她拉好包上的拉鏈,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她是誰呀?是你女朋友嗎?”陳菲向江景晨身邊移了移。

  江景晨被她的直率逗樂了:“管好你的嘴,不要胡說,她當然不是我女朋友。”

  陳菲立刻問:“那你有女朋友嗎?”

  江景晨的臉色不經意有些難看:“你還有什麽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她端坐著,多情地盯著他。

  “哼!”近在咫尺,江景晨察覺到她臉上蕩漾的春光,那春光不同於輕浮,而是青春女子所具備的本能,它毫無掩飾,表露無遺。

  “這個問題你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像我們這種男人,誰會沒有女人?”

  “那我比她怎麽樣?我的確隻是一個小小的主管,但我會讓你另眼相看的,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她扭過身子,將漂亮的臉蛋送到他眼前。

  江景晨嘴角抽出一絲笑,沒有躲閃,沒有應和,好比看一場與己無幹的戲:“你鬥不過她的!”

  “她有那麽厲害?”她靠得更近,可以感到他說話時的氣息。

  不管對於陳菲這是怎樣不同凡響的時光,但江景晨一口口喝著水,早已習慣了這種親近的把戲,說:“你不是想知道夏宛的去向嗎?”

  “可是你不肯明白地告訴我,讓我拿又拿不起,放又放不下,隻好在這裏消磨時間。她到底在哪裏,告訴我好嗎?”

  他站起來,要送客的情形:“你隻管聽我的,別去找熊董就對了。”

  陳菲背過雙手,快活地跳到他麵前:“我可信你了,她出了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他笑著點點頭。

  朦朧的月光從窗戶裏灑進來。陳菲輕聲說:“菲兒好喜歡你!”

  江景晨走到酒櫥前放回杯子,好像什麽也沒聽見。見她跟腳過來,他忽然有些生氣:“要是沒別的事那就走吧!先打聽清楚,等你能對付她時再來找我。”

  “當真?”

  “嗯——”很重的鼻音。

  酒吧隱蔽的角落裏有一間高檔包房,不是誰想進去就可以進去。即便如此,陳菲還是打聽到今晚熊振新在這裏招呼朋友。不知怎麽回事,她要進去的時候,遇上慕天哼著曲兒從裏麵出來,難道他和姓熊的並不陌生?看來他是真心騙她們。這樣想著,她眼皮也不抬,隻管往裏闖,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幹什麽去?”他膩巴巴地說。

  “熊董在裏麵吧?”

  “你找他?熊董認識你嗎?”他盯著她,有點高興,又有點矛盾。高興的是她自己要送上門兒,矛盾的是他越來越舍不得了。

  “為了夏宛我豁出去了!”

  慕天謊說夏宛的事自己已經提了,熊董也答應了下來。

  “這回是不是又騙我們?”陳菲不信。

  “你竟然不相信我!我不介紹你們進來,你又哪來做主管的機會?我的好可別忘了!”

  他走近了幾步,對此陳菲非但沒有躲避,還笑臉相迎:“江老板是你老板?”

  除了立在兩旁的服務生,走廊裏再見不到別人,光線有些暗淡,有些朦朧。

  “我認他做老板那會兒他就是老板,我若不認自己就做老板。我隨時罩著你!”他的腳一直向前邁,直到碰到陳菲的鞋尖,使她靠在了走廊的牆上。對於這樣的大膽和迷戀,陳菲有些洋洋自得,甚至相迎的目光裏秋波暗送:“那江老板現在會在哪裏?”

  慕天更進一步,貪戀起她的花容月貌來:“我幹嗎告訴你?到現在你可一點好處也沒給我,小騙子!”

  “誰是騙子也不一定!”

  她故意咳嗽了幾聲,瞬間破壞了這美妙的意境。

  “聽哥哥的,裏麵不是你進去的地方,夏宛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這還差不多!”

  對麵走來一個人,把手上的盒子遞給慕天。慕天拿了東西就哼著歌兒進去了。

  那人一轉身,跟迎麵來的黑子打了照麵。

  “凡兒呀,以後求江哥辦什麽事隻管跟我說,不是吹牛,我在他那兒說話還有些分量。”黑子說,“喂,我問你,夏宛跟江哥是什麽關係?”

  “她好像是慕哥介紹進來的,其他就不知道了。”趙凡答。

  黑子尋思,上次自然是慕天的事兒,花了那麽多錢,看樣子不是一般的交情。

  第二天,慕天果真進了熊振新的房間,熊振新正一個人在房間裏看影片,見他進來就叫到身邊來。

  “董事長,夏宛那小姑娘還叫您滿意吧?”

  他鄙夷道:“滿意是滿意,隻是這丫頭性子太硬,到現在可想要我的命啊!”

  “能叫董事長喜歡可不是福分嗎?”慕天話鋒一轉,笑著說道,“董事長別心軟,她遲早會認識到這是好事兒。”

  “你這次不光眼光好,辦事兒也很得力!以後叫熊哥!”

  “哎,哥!”他得到讚賞,心裏樂開了花,好似看到自己的大好前途。

  門裏突然進來個年紀小小的女子,她高高地挺著胸脯,一雙丹鳳眼瞅著熊振新問:“你是李科長?有人讓我來陪你。”

  “對啊。”熊振新看她細皮嫩肉,冒名應允了。

  慕天急忙起身告別。

  熊振新剛碰到這漂亮女人的手,就被閃個趔趄。

  “你不是李科長。我隻陪有錢有勢的,不伺候你們這些混混。”她轉身要走。

  “這麽大的公司不值萬貫資產?以後想在這裏掙錢,我不同意那可不行。我管你呢,進來了,就別想從我身下溜走。”他急不可耐地撲上去,一雙手伸到她的衣服裏去,就像老鷹撲到了大老鼠。

  “真會騙人!一看就是大騙子!”丹鳳眼瞟上瞟下,魅惑著肉欲橫流的男人。

  “誰讓你偏往我的嘴邊走!”

  完事之後,熊振新抓出一把鈔票往她身上撒,女孩看也不看,隻管穿好走自己的。

  “也不要點兒什麽?”

  “我身價高,恐怕你付不起。”

  “屁話!”他一骨碌爬起來,“你隻管要!”

  “算我賞你的,我今天高興,不想讓你難堪。要是你心有不甘,明晚就到‘天堂雨’還我人情。你隻問‘花妖’就行。”

  “花妖,是有些耳熟。”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紫狐有這麽絕色的小丫頭,等他再問時,女孩早已走了。

  所謂的“天堂雨”是家不對外開放的會所,熊振新三天兩頭跑去找花妖,有時玩得高興還帶她回來,花妖雖已相信熊振新的老板身份,但還是不要他的錢,隻是說熊振新叫她動了情。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