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讀水

第二十六章 永新女子好顏色

　　穿行於永新的大街小巷，一些水靈的女子隨時會突現眼前，她們或挑擔，或擺攤，或隨意地走。

　　賀小林就說了，我就是永新人，這裏早就有一個說法，叫“永新女子好顏色”。不知是源於這裏的山水還是什麽，說著他又指給我一個對麵走來的女孩子。這女子隻是穿著極普通的當地服裝，挽著頭發，卻顯出別樣的與眾不同。在她走過去的刹那，我突然想到一個名字：賀子珍。賀子珍不就是永新女子嗎？

　　當年這個十八歲的潑辣俊秀的女孩在傳聞中是揮舞雙槍的俠女，首次與毛澤東相見時，不也使一個偉人眼前一亮嗎？永新女子最終走入了毛澤東這個井岡統帥的生活，並隨同他出生入死，走過兩萬五千裏長征，十年相伴同甘苦，揮寫出一曲曲折動人的愛情樂章。

　　還有賀子珍的妹妹賀怡，我見過她的照片，那也是個俊秀的女子。戰爭期間她像姐姐和哥哥一樣投身於戰火紛飛的戰場。解放後，曾任吉安地委組織部長。姐姐長征時曾把孩子托付給了賀怡，戰亂中孩子又在賀怡的身邊失散了。為此賀怡一心想為姐姐找到失散的骨肉。當聽到一個信息，便坐車前去認領，竟由於下雨路滑，車子失事而失去了年輕的生命。還有賀子珍賀怡的小妹，那個不屈的女孩子也像姐姐一樣美麗，就是因為她是賀家的女子，敵人殘忍地挖去了她的雙眼，使這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過早夭折。

　　在賀子珍紀念館，給我動情講解的那個解說員，閃著一雙聰麗有神的眼睛，把永新女子的好盡情地講說出來。還有另一個紀念館的女子，同樣俊秀動人，她們是永新的代表，傳揚著永新的美麗。小林說：怎麽樣，我沒有說錯吧？

　　在永新，你還能聽說三女跳崖的故事。北方有狼牙山五壯士，南方有南華山之女英。她們有名有姓，人稱為軍中之花，一個叫李明，一個叫盛芳，一個叫劉彩蓮。三個名字，俊秀又閃亮，顯現著她們的伶俐與顏色。在一次與數千敵軍的戰鬥中，三個女戰士為了搶救一名傷員延誤了轉移的時間，被敵人發現，她們在密林中與敵人周旋。為了不牽連戰友，她們朝部隊相反的方向撤離。經過一天的奔波和苦戰，三個女戰士打光了子彈，盛芳的手臂受了傷。敵人一看是三個漂亮的女孩，又沒有了子彈，瘋狂地向他們撲來。在最後的時刻，三個女孩做出了一個悲壯的決定：從山崖上跳下去。她們高喊著口號，縱身而躍。在那傍晚的時光像三隻美麗的天鳥，融入了一片霞光之中。三個女孩年齡都不大，最小的盛芳才十七歲。

　　吃飯的時光，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起永新女子，眾口一詞地又說出了一個名字，那個名字也實在是好：許和子。許和子和一個著名的人物可以扯在一起，這個人工音律，善器樂，賞識天下之才，善舉梨園弟子，他就是大唐盛世第一人唐玄宗。許和子能夠出現在大唐宮廷之上，是由於永新縣令推舉了作為樂師的她父親入京。出身音樂名門的許和子憑著自己的天賦和樂師的指導，從小就顯露出別樣才華，很快成為宮廷中的優秀歌手。那時的人們說起許和子，幾乎無人不曉。而為許和子伴奏的也隻能是號稱天下第一的笛手。

　　小林說，曆史是有記載的，說天寶十四載，楊貴妃三十八歲生日，朝廷大慶，勤政樓前麵的廣場擠滿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戲開演了，聲音卻沒能使觀眾安靜下來。在高力士的建議下，許和子走上了勤政樓，她一開口便如鳥鳴於寂林，泉響於幽澗，廣場立時變得鴉雀無聲，隻有悠揚婉轉、清脆明亮的許和子的歌聲在縈繞，在跳蕩，在飛揚。一曲完了好久，才有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歡呼聲，這種情景同樣感染了唐玄宗和楊貴妃。這或許是“漁陽鼙鼓動地來”之前的大唐最後一次美妙的回憶了，這個記憶竟也因由著一個永新女子。

　　永新女子好顏色，倒真的不止是說形象好，還有她們的心靈，她們的才華，她們的性情，她們的品格。一代一代的永新女子就是這樣像永新俊秀的山水，把這種好顏色傳留下來，發揚而去。

　　正想著的時候，一群小學生放學了，年輕漂亮的老師引導著孩子們過馬路。陽光斜照著她們秀頎的身影，也映照著那群孩子。

　　從隊中的那幾個小女孩的臉上，我又看到了新一代的永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