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英傑

第三節 長征中拉著馬尾巴跟上隊伍

　　1932年冬，曾傳芳調任紅一軍團第三十一師九十三團（後編入閩贛軍區第十一軍）政治處青年幹事，連政治指導員。第四次反“圍剿”勝利後，1933年夏，中央紅軍在永豐藤田進行了大整編，並在這裏舉行了紅一方麵軍第一次全軍運動會和紀念第一個“八一”建軍節，曾傳芳調任紅五軍團第十九師政治部青年科科長。

　　在紅一方麵軍完成整編後，中共臨時中央製定了今後的作戰方針，將一方麵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以第一軍團為主，組成中央軍，在撫河流域積極活動，牽製敵人，破壞敵人的作戰計劃；另一部分以第三軍團為主，組成東方軍，到福建作戰。企圖在兩個戰略方向上取勝後，進而奪取撫州、南昌等大城市，實現在江西和鄰近省區的首先勝利。1933年7月1日，中革軍委根據臨時中央的作戰方針和作戰計劃，以紅三軍團指揮部和第四師、第五師、第十九師（缺第三軍團的第六師）組成東方軍，入閩作戰。

　　7月上旬，曾傳芳隨東方軍由寧化東進，參與了攻占寧化泉上、清流城、明溪城的戰鬥。7月24日，東方軍由清流、明溪地區南下，月底在朋口殲敵第七十八師近兩個團，於8月2日占領連城。曾傳芳在朋口戰鬥中身負重傷，被轉移到後方醫院治療。

　　曾傳芳傷愈後，被分配到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簡稱紅軍學校）學習。1933年11月7日，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分設為紅軍大學和第一、第二步兵學校，曾傳芳到第一步兵學校學習，畢業後留校擔任教員。

　　長征開始前，曾傳芳隨紅軍大學及步兵學校編入幹部團。1934年10月10日晚，中共中央、中革軍委率中央紅軍主力5個軍團以及中央和軍委機關及直屬部隊編成的軍委第一、第二縱隊共8.6萬人，從瑞金、古城等地出發，開始長征。曾傳芳所在的幹部團，為軍委第一野戰縱隊第四梯隊。21日晚，中央紅軍以第一軍團為左路前衛，第三軍團為右路前衛，第九軍團掩護左翼，第八軍團掩護右翼，中央和軍委機關及直屬部隊編成的軍委第一、第二縱隊居中，第五軍團擔任後衛，從江西於都縣城西南的王母渡、新田之間突破了國民黨軍第一道封鎖線，25日全部渡過了信豐河。此後，中央紅軍繼續以甬道式的隊形攜帶大量笨重的物資器材沿山路西進，行動緩慢。直到11月15日，才先後通過了國民黨軍的第二道、第三道封鎖線，進至臨武、藍山、嘉禾地域。這時，蔣介石以16個師的兵力專事“追剿”，並令粵軍、桂軍共9個師進行堵截，企圖圍殲中央紅軍於湘江以東地區。宜章至湘江之間廣大地區的國民黨軍兵力薄弱，擔任“追剿”、堵截的國民黨軍，因派係矛盾，動作不一。這種情況，便於紅軍機動作戰。然而，博古等領導人一味退卻的消極避戰，使紅軍繼續處於十分被動的地位。25日，中革軍委決定，中央紅軍分四個縱隊，從興安、全州之間搶渡湘江，前出湘桂邊境的西延地區。27日，紅軍一部突破第四道封鎖線，渡過湘江。國民黨軍南北對進，向紅軍發動了全麵進攻。紅軍在湘江兩岸經過浴血奮戰，於12月1日渡過湘江，接著進至西延地區。至此，中央紅軍由長征開始時的8.6萬人減為3萬餘人。

　　湘江之戰後，蔣介石重新調整部署，向黔陽、洪江地區轉移兵力，企圖圍殲紅軍於北出湘西的路上。在此危急時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主席毛澤東力主放棄原定的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改向國民黨統治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12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黎平舉行會議，接受了毛澤東的主張，決定中央紅軍向以遵義為中心的川黔邊地區前進，從而使紅軍避免了覆滅的危險。與此同時，中央紅軍進行黎平整編，組建軍委縱隊，重組軍委總參五個局，撤銷中央紅軍教導師，成立“總衛生部第二休養連”，將幹部團、保衛團編成獨立的作戰部隊，軍委縱隊直轄，撤銷紅八軍團，紅五軍團部撤師直轄團等。曾傳芳由幹部團調到軍委總參第五局任管理員。

　　12月20日，中央紅軍分兩路西進，連克劍河、台拱（今台江）、鎮遠、施秉等城，於1935年1月7日占領遵義城。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義舉行了擴大會議。這次會議，著重總結了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的經驗教訓，糾正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軍事上的錯誤，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中央的正確領導，製定了紅軍爾後的戰略方針，從而在最危急的關頭挽救了紅軍，挽救了中國共產黨。曾傳芳作為軍委總參第五局的管理員，在遵義會議期間，專管與會人員的夥食。他不辭辛勞，四處奔波，采購物資，為會議的勝利召開提供後勤保障。

　　接著，曾傳芳隨中革軍委機關四渡赤水，突破烏江，渡過金沙江，擺脫了幾十萬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取得了戰略轉移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其間，曾傳芳一邊要隨部隊艱苦轉戰，一邊要為中革軍委機關籌措給養，十分辛苦，不幸患病，全身生瘡、浮腫，同時吐血、拉肚子，身體虛弱，行走艱難。局長宋裕和看到這種情況，本想將他留下養病，但曾傳芳堅決要求不離開部隊，隻好讓他拉著馱東西的馬尾巴跟上隊伍。

　　1935年6月14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翻越大雪山夾金山，到達達維，與紅四方麵軍會師。兩大主力部隊進行整編。8月6日，中央政治局在毛兒蓋附近的沙窩舉行會議，紅一、四方麵軍統一分為左路軍和右路軍，經草地北上。曾傳芳隨毛澤東、周恩來率領的右路軍，由毛兒蓋出發，經過7天的行軍，到達班佑。

　　紅軍過草地之艱難，是後人難以想象的。首先是行難。茫茫草地，一望無涯，遍地是水草沼澤泥潭，根本沒有路。人和馬必須踏著草甸走，從一個草甸跨到另一個草甸跳躍前進。其次是食難。準備的青稞麥炒麵，需要用水煮著吃，沒有水，幹吃很難受，且口渴難熬。一下雨，青稞麥被淋濕了，就成疙瘩，再用開水和就成了稀麵糊糊，吃著不經餓。如果直接吃黏疙瘩，又難以下咽。還有不少同誌在進草地之前來不及磨麵，帶的就是青稞麥。這樣的青稞麥隻能一顆顆咬著吃，帶的少，就一顆顆數著麥粒吃，盡量節省多吃一兩天。咬青稞麥既吃不飽，還難於消化。一般戰士準備的幹糧，兩三天就吃完了。這時候，草地才過一半，有的甚至不到一半。所以饑餓和疾病威脅著每一個人的生命。許多同誌在戰場上沒有倒下去，卻在草地裏默默地死去。再次是禦寒難。草地天氣，一日三變，溫差極大。早上，太陽出得晚，很冷；中午晴空萬裏，烈日炎炎；下午往往突然黑雲密布，雷電交加，暴雨冰雹鋪天蓋地而來，或者霧雨朦朧；夜間氣溫降至零度左右，凍得人瑟瑟發抖。還有宿營難。草地淨是泥濘漬水，一般很難夜宿。行軍到了傍晚，往往要找一個土丘、河邊、高地，比較幹一點的地方宿營。如果找不到比較幹一點的地方，就隻好在草地裏露宿。曾傳芳因沒有帶夠過草地的糧食，走到一半就缺糧，實在餓急了，又生不了火，摸到水溝裏的魚，隻好生吃，以致後來得了恐魚症，見到魚或嗅到魚腥味，就會嘔吐。20世紀90年代，縣委黨史辦的同誌訪問曾傳芳夫人張貴傑，她回憶說：“一直到解放後，在上海擔任警備區政治部副主任，有了較安定的生活環境，經她慢慢細心調養，才能吃一點魚。”

　　因張國燾在長征中搞分裂活動，1935年9月12日，中共中央在俄界舉行會議，並決定將紅一方麵軍的主力、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機關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陝甘支隊，下轄第一、二、三縱隊，第三縱隊管轄中共中央機關、二局、四局、總政治部、保衛局、炮兵營、警衛營、通信營。曾傳芳調任軍委二局司務長。

　　1935年11月中旬，直羅鎮戰役前幾天的一天午後，軍委直屬部隊（一、二、三、四局）在陝甘交界處的甘涉鋪集中，靜等聆聽毛澤東講話。據曾傳芳回憶，那天“下午兩點多鍾，毛主席冒著雪，踏著雪地來到站立的隊伍麵前。隻見他戴著一頂藍色的舊六角帽，衣著單薄，麵容清瘦。但是精神很好，目光深邃，不時地比畫著手勢，以他那深謀遠慮、精辟生動的語言，扣動每個人的心弦。”毛澤東大約講了一個小時，主要講三個方麵的問題：一是講長征的意義，二是講形勢，三是講任務。曾傳芳回憶說：“他的講話堅定了我們的信心，鼓舞了我們的鬥誌。他的預言都被後來形勢的發展所證實。”

　　人們所熟知的毛澤東對長征的意義闡述，是1935年12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瓦窯堡會議後，毛澤東在瓦窯堡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所做的報告，後以“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為題，收入《毛澤東選集》。曾傳芳所提到的毛澤東的講話，是毛澤東對長征意義的最早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