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英傑

第二節 在彭德懷身邊當警衛戰士

　　張華參加紅軍不久，就擔任紅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的警衛員，隨彭德懷長征。彭德懷在長征途中，許多模範行動和教誨，一直銘記在張華心裏，成為鼓舞他前進的力量。

　　1935年1月的一天，紅三軍團部隊在坎坷不平的貴州山地經過一整夜急行軍後，便在遵義東20裏左右的一個荒僻的村莊——懶板凳宿營。這裏的老百姓，由於受反動派的欺騙宣傳，對紅軍的政策不了解，當紅三軍團還未進村莊時，就全跑光了。

　　進了村子，警衛班的戰士便按照各人的分工，分頭號房子、搭床鋪、燒水、煮飯。彭德懷並沒有進屋子休息，而是從山上找來幾個老鄉攀談，講革命道理，宣傳紅軍的政策，並教育張華等警衛戰士說：“要把革命的種子，撒遍紅軍所走過的地方。”

　　傍晚，部隊照例又要出發了。彭德懷已經到了集合地，張華慌忙地洗刷完飯具，背起背包，就跨出了大門，向集合地點跑去。等張華趕到那裏，彭德懷又不見了。原來彭德懷又挨家挨戶檢查群眾紀律去了。他回到警衛戰士白天住過的地方，發現搭鋪的門板還在那裏，就挨家挨戶詢問，一連跑了許多家才找到了門板的主人。等張華找到彭德懷時，他已把門板上好，正在和老鄉攀談。

　　張華被彭德懷遵守群眾紀律的實際行動所感動，也對自己失職感到內疚，頓時心裏不安起來，默默地等待著批評。可是，完全出乎張華的意料，彭德懷同老鄉談完話，慢慢走到張華跟前，親切地對張華說：“這裏是新區，老百姓還很不了解我們紅軍的政策，他們還把我們和國民黨軍隊一樣看待，越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越要特別注意遵守群眾紀律。老百姓的東西，哪怕一針一線，是怎麽借來的，就要怎麽歸還，別看這是一塊門板，它會直接影響到紅軍的聲譽。以後一定要養成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能嚴格遵守群眾紀律的好習慣……”彭德懷的親切教導，使張華難以忘懷。

　　第一次占領遵義後，紅三軍團軍團部便住在遵義城裏。一天清晨，窗外正下著蒙蒙細雨，彭德懷起得很早，洗完臉，便伏在一張陳舊的白木方桌上細心地批閱文件。張華悄悄地推開那扇半掩著的門，打算去收拾彭德懷的房間。走到方桌前，一眼便看到昨天晚上自己添得滿滿的一燈盤桐油全點完了，隻剩下兩根半截燈芯在燈盤裏，張華深知彭德懷軍團長昨天晚上一定又工作到深夜。張華懊悔自己為什麽老是貪睡，也不知道起來為彭德懷軍團長燒點開水，張華用不安的眼光看了看彭德懷，發現自己敬重的首長兩隻眼睛布滿了血絲，正借著從窗戶射進來的亮光，不知勞累地努力工作著。看到這種情形，張華心中更加不安，一麵輕手輕腳地打掃屋子，一麵自己暗暗下著決心，一定要改掉自己貪睡的毛病。

　　張華把屋子打掃幹淨，又把彭德懷換下的衣服收拾起來，帶出去洗。有條土布短褲，重疊地補了好幾個補丁，這是彭德懷在井岡山的時候就穿過的，早已經破了，可是彭德懷好像對它特別有感情，就是舍不得扔掉。張華幾次勸他再去領條新的，他總是不肯，破了補，補了又破，現在張華看到不能再補了，就一麵洗著短褲，一麵想，這次可再沒法補了，應該去領條新的。

　　洗完衣服，張華又點燃了幾根木柴，把衣服烘幹，等張華再回到彭德懷的房間時，隻見他仍然伏在桌子上，握著毛筆，聚精會神地寫著什麽。張華本不想打擾他，但是為了那條短褲，張華還是走了進去：“軍團長，這條短褲……”“破了，我知道你又要說破了！”張華還沒來得及說完，彭德懷就把話接過去，一麵說著，一麵仍繼續工作著。見彭德懷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張華又進一步說：“是的，實在不能穿了，去領條新的吧！”彭德懷這才停下筆來，轉身瞅了瞅張華拿著的那條爛得不成樣子的短褲，然後對張華說：“你有幾條這樣好的短褲？恐怕我們的戰士同誌連這樣的都沒有呢！好同誌，耐心再幫我補補吧，補一下又能對付一些日子。”彭德懷說完後又工作起來。張華沒辦法，隻好走出來，懷著崇敬的心情去找針線。

　　在長征路上，每到一個地方，紅軍總要沒收一些土豪劣紳的東西。這些東西，有的當場分給貧苦群眾，有的交到後勤部門供部隊使用。有的東西多了，彭德懷便要每個警衛戰士背上一包，分給沿途的貧苦群眾。有時彭德懷自己也要背一包。

　　警衛班的戰士們，本來就要背背包、幹糧、飯具、駁殼槍、望遠鏡等東西，因此，警衛戰士們都不樂意背那些包袱，認為這是“額外負擔”。可是彭德懷都親自背了，戰士們也不好意思不背。由於戰士們對這事的意義認識不足，再加上背著那些東西做警衛工作不方便，因此，一遇老鄉，就不問青紅皂白，一股腦兒把東西分光。

　　警衛戰士們瞞彭德懷一連這樣做了好幾次，後來被他發現了，他便耐心地對張華等警衛戰士說：“救濟貧苦人，這是一個原則，濟貧還要先濟急，這又是一個原則。要分得恰當，全靠調查，不經過調查，就會把好事辦成壞事。”為了減輕警衛戰士的負擔，他又和戰士們訂了“合同”，首先分警衛戰士背的，然後再分他背的。彭德懷正像自己說的一樣，每次他在分東西之前，總是要進行仔細的調查，然後再把東西分給那些最貧窮最急需的人們。因此，往往別人背的東西很早就分光了，而他背上那個包袱，仍舊沉甸甸的……張華從這件事上又受到了深刻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