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7月,周湧從紅軍學校畢業,經紅軍學校特派員黃火青同誌談話被分配到國家政治保衛局學習保衛工作。同年10月又被國家保衛局派到瑞金紅軍通信學校做保衛工作兼學無線電報務技術。在第一次反“圍剿”之前,紅軍還沒有無線電通信這種先進的通信手段。1930年12月30日,紅軍在永豐縣的龍岡殲滅了張輝瓚的國民黨第十八師,繳獲了一部電台,隻可惜,混亂中發報機被砸壞,而收報機僥幸保存下來。不久紅軍在寧都殲滅國民黨譚道源師時,又繳獲了一部電台。自此紅軍從一部半電台起家,建立起自己的無線電通信隊伍。
設在瑞金的紅軍通信學校(原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電信工程學院,現西安電子科技大學的前身)就是紅軍為培養急需的通信幹部而創辦的第一所通信專門學校。1933年5月,周湧從通信學校畢業,被分配到中革軍委電台當見習報務員。同年8月又被派到紅一軍團電台二十二分隊任報務員兼做保衛工作。二十二分隊是紅一軍團的機動電台,哪個師單獨行動就跟哪個師執行任務。1933年冬,周湧隨紅一軍團回到家鄉,得知父親被害,悲憤萬分,更加深了他對階級敵人不共戴天的仇恨,堅定了他革命到底的決心。
1934年10月,由於王明“左”傾冒險主義的錯誤領導,中央紅軍未能打破敵人的第五次“圍剿”,被迫實行戰略轉移。周湧也告別了家鄉,隨紅一方麵軍參加了艱苦卓絕的二萬五千裏長征。長征路上,上有敵機轟炸掃射,下有幾十萬敵軍圍追堵截,紅軍戰士幾乎每天都在行軍打仗。由於離開了根據地,沒有了後方,他們經常風餐露宿,挨餓受凍,受了傷,生了病也缺醫少藥,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長征中的電台工作人員不但要和其他紅軍戰士一樣行軍打仗,而且宿營時,別人可以休息,他們卻往往不能,因為軍情緊急,他們隨時都要架起電台與各方聯絡。他們的任務雖然主要是通信保障,但敵情瞬息萬變,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參加戰鬥,麵臨生與死的考驗。1934年11月,紅軍強渡湘江時,肖華為政委、彭紹輝為師長的少共國際師擔任阻擊敵人、掩護主力渡江的任務。周湧所在的電台二十二分隊也被配屬到少共國際師,和師直機關一起行動。一次,師直機關突然遭到敵人的偷襲,敵人從側後方衝上來,子彈在頭上嗖嗖地飛過,情況萬分危機,周湧和同誌們也投入了戰鬥。千鈞一發之際,肖華政委親自帶領警衛連搶占了附近的一個山頭,猛烈還擊,才打退了敵人的進攻,轉危為安。盡管長征路上如此艱難困苦,危險叢生,但是憑著革命到底的堅強信念,周湧跟著紅軍,搶湘江、奪烏江、占遵義、渡赤水,革命意誌從來沒有動搖過,並且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
1935年2月,紅軍第二次攻打遵義時,周湧病倒了,他的腿上長了一個很大的瘡腫。由於部隊缺醫少藥,又在不停地行軍打仗,他的瘡腫感染化膿,日趨惡化,以至於無法行走和值班。上級決定把他留在地方養病。一天晚上,軍團衛生部給他留下5塊銀圓和少量藥品,並用擔架把他送到遵義城北門外一老鄉家裏,同去養傷的還有一名炊事員。臨別時,護送的幹部給他們留下話:“我們部隊就在貴州創建根據地,你們暫時留下來養病,病愈後部隊會來接你們。”望著同誌們離去的背影,周湧百感交集,他不願意離開生活戰鬥過的部隊,不舍得離開生死與共的戰友,但又不得不離開,因為他知道,他不能拖累部隊和戰友,而且這是上級的命令,他必須堅決執行。他下決心,趕快養好病,重返部隊。經過自己精心地調養和老鄉的照顧,傷口排膿、消腫、愈合,短短的十幾天,周湧的病情大有好轉,很快就要痊愈了。
周湧眼看著歸隊有望,可是軍情卻發生了重大變化,紅軍撤離,敵人重占了遵義。敵人一進遵義就挨家挨戶地搜查,把在遵義及周圍地區養傷的紅軍傷病員,包括周湧在內的200多人都抓了起來,關進遵義城裏的一所貧民醫院監護治療,實際上是關進了一所臨時集中營。在醫院裏,周湧和紅軍傷病員們自發地組織起來,和敵人進行公開的和隱蔽的鬥爭。如敵人虐待傷病員,全體傷病員就團結起來集體抗爭。敵人對紅軍傷病員搞政治審查(查黨團員)和職務審查(查幹部,特別是政工幹部),傷病員們就約定,任何人不許暴露自己和其他同誌的真實身份。因此周湧連級幹部、共產黨員、報務員的身份始終沒有暴露。周湧痊愈後就和幾個已經痊愈的傷病員,其中有紅軍部隊的醫生和護士,一起看護其他傷病員,並且學會了一些基本的醫療和護理技術。1935年4、5月間,國民黨新編第八師到貧民醫院抓兵,周湧也被抓去。因他懂得點醫術,就被安排到二團衛生處當醫兵。在深陷貧民醫院和敵營的日子裏,周湧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紅軍戰士、共產黨員,一直在尋找機會逃出虎口,回到自己的隊伍。
1935年12月,紅二、六軍團從湘鄂西轉戰到湘黔邊界的銅仁地區,國民黨新編第八師奉命到龍溪口附近阻擊紅軍。一天,新八師二團到達距龍溪口20華裏的一個小村莊時,被紅六軍團教導團的遊擊分隊發現,交了火。槍聲一響,周湧就知道,機會來了。當天,敵團部夜宿該村,周湧被敵政訓員,一個國民黨特務,安置在一小閣樓上住宿,周圍有崗哨巡邏,周湧曾當過紅軍,受到敵人格外嚴密的監視。那天晚上,周湧一夜未合眼,反複思考如何擺脫敵人的監視逃出虎口,回到自己的隊伍。第二天早上,霧氣很大,能見度很低。周湧裝著和平常一樣,照常起床、洗漱、幹雜務活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政訓員還特意過來看了他一眼,沒有發現什麽,就走開了。乘敵人放鬆警惕的機會,周湧假意散步,向後山走去。路上碰見敵一哨兵,幸好這個哨兵曾經找周湧看過病,一身的疥瘡,就是周湧給他治好的,因此互相熟悉,對周湧還有些感激之情,沒有戒意,隻招呼一聲就任由周湧踱出哨卡。周湧一走出哨兵的視線,就撒開腿向前一天響槍的山上猛跑,跑到山跟前時,紅六軍團教導團的紅軍戰士端起槍向他喊話,他也高喊:“是自己人,不要開槍,我原來也是紅軍,現在歸隊。”話音剛落,敵人就追了上來,200米開外向周湧射擊,紅軍也馬上還擊。危急關頭,周湧不顧一切,拚命奔跑,任子彈在耳邊呼嘯,終於在紅軍的掩護下跑回了自己的隊伍。
回到紅軍隊伍後,周湧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審查。第一個和他談話的是李貞同誌,當時紅六軍團的組織部長、後來的開國女將軍;後來又到軍團保衛局接受審查,保衛局長吳德峰同誌詢問了他的詳細情況。經過組織的詳細審查,加之周湧有幾個通信學校的同學在六軍團電台工作,可以證明他的身份,因此周湧很快就通過了審查,恢複了報務員的工作,先是在六軍團電台工作,後來又到紅四方麵軍四軍工作,1936年7、8月間奉命到紅三十二軍任電台隊長,並緊隨紅二、四方麵軍爬雪山、過草地,走完了長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