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英傑

第二節 血戰湘江曆險

　　劉輝山一生戎馬警備軍團司令部、黨中央和毛澤東，遭遇很多次險情。其中，兩次重大險情，一次是紅軍長征路上血戰湘江，阻擊敵人，保衛了軍團領導人林彪、聶榮臻和左權等人未被敵人俘虜；另一次則是解放戰爭時期毛澤東轉戰陝北，在王家灣和小河村與敵人巧妙周旋，保衛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脫離險境，並且在這兩次重大險情中均負傷。

　　血戰湘江，是紅軍長征路上乃至我軍曆史和中國革命曆史上最為慘烈、悲壯的戰役。與後來的西路軍蒙難、皖南事變一起，並稱為我軍曆史上三大悲劇戰役。那時，劉輝山在紅一軍團擔任軍團司令部警衛排排長，是紅一軍團司令部唯一的警衛力量，為保衛紅一軍團首長的安全負有第一責任。1934年10月10日晚，紅軍開始長征，10月25日至11月15日，紅軍連續突破三道封鎖線。11月14日蔣介石在湘江地區完成了第四道封鎖線的部署。11月22日，紅一軍團先頭部隊到達湘江之畔，發現敵人在對岸已經築起了140多座碉堡，並且縮小了包圍圈。11月25日，中革軍委下達了搶渡湘江的命令。11月27日，紅一軍團先頭部隊渡過湘江，控製了兩岸渡河點。29日，紅一軍團大部隊渡過了湘江擬占領廣西全州，但早已被敵人搶先占領。劉輝山護衛林彪、聶榮臻等軍團首長站在距全州10多公裏的一座山頭上，觀察著中央、軍委縱隊搶渡湘江，將要展開奮勇阻擊敵人的戰場，這裏叫覺山鋪，是敵軍搶占湘江主要渡口的咽喉要衝。此時，中央、軍委縱隊到達渡河點還有80公裏，但由於搬家式的行軍，走了4天才到達。紅一軍團和紅三軍團等掩護部隊打了三天阻擊戰，犧牲了成千上萬戰士。從這天開始，敵人傾巢出動，企圖封閉包圍圈。30日，紅一軍團展開全麵阻擊。入夜，紅一軍團在一個小山區頭上設置指揮所。全體指戰員邊阻擊敵人，邊翹首東望，焦慮地等待中央縱隊能夠輕裝迅速趕到渡口。由於擋不住十倍於我的敵人進攻，就退守到第二線阻擊陣地，但各團指揮所基本失陷。眼看紅軍到了生死關頭，紅一軍團就拍發了催促電報。軍委回複的電報都是說要堅持，並標明“十萬火急”、“萬萬火急”！

　　12月1日，是決定紅軍存亡的一天，勝敗在此一戰。這天淩晨3點多鍾，中央、軍委、紅軍總政治部認清了危機，聯名給紅一軍團和紅三軍團發來電報，要求所有幹部下到連隊督戰，嚴令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陣地。紅一軍團指揮所靠近前沿，林彪、聶榮臻、左權幹脆把軍委命令直接下達到紅一師和紅二師的團、營、連。拂曉，敵人發動全線進攻，企圖奪回渡口，10多公裏的戰線上，打得鬼哭神驚，激烈、殘酷，遍野橫屍，血流成河。但渡口始終牢牢地掌握在一軍團手中。

　　敵人攻不下一、二師陣地，就轉攻一、二師結合部珠蘭鋪。這裏長約5公裏，由紅四團耿飆防守。敵人潮水般地攻擊珠蘭鋪，紅四團守住了正麵陣地，但左側被一股強敵撕開了一個口子，紅軍戰士全部陣亡，敵人突進了四五裏地。紅一師三團一、二營被包圍，紅二師師長陳光、政委劉亞樓堅守在黃帝嶺陣地，也麵臨被包圍，紅一軍團指揮所受到威脅。全體指戰員奮力拚殺，至中午，軍團指揮所得知中央縱隊和紅軍大部終於渡過鮮血染紅的湘江，並已越過桂黃公路，於是，命令一、二師交替掩護，邊打邊撤。由於第二道阻擊線本身距離軍團指揮所很近，敵人又迂回穿插過來，軍團指揮所就變成了前線。那股從一、二師結合部衝進來的敵人正在側麵迂回攻擊指揮所所在山頭，敵人越過警戒線和數層崗哨，摸到距指揮部20餘米遠處。這時，林彪、聶榮臻、左權等軍團首長正在研究下一步行動計劃，炊事班剛送來午飯，參謀長左權端起飯碗邊吃邊研究行動，但他們沒有料到危險已經降臨指揮部！

　　敵人快速穿插到他們腳下，劉輝山率領警衛排戰士迅猛撲向偷襲指揮所的敵人。敵人越來越多，就要打到指揮所門口了，警衛員邱文煕奉命衝進指揮所，對軍團首長大聲說：“敵人爬上來了！”左權大吃一驚，連忙丟下飯碗。聶榮臻忙問：“你看錯了吧？我們的部隊正在調動。”“沒錯，是敵人！”邱文煕急促地說。聶榮臻快步走出指揮所一看，果然黑壓壓一片，端著清一色的奉天造刺刀，明晃晃地直逼過來，聶榮臻驚出一身冷汗。這時，劉輝山奮力阻擊，已打退了敵人一個營的進攻。可是剛打退一批，又一批猛撲過來。聶榮臻催促林彪和左權說：“敵人上來了，趕緊走。”“警衛排長！”聶榮臻大聲喊道。“到！”劉輝山迅速跑到聶榮臻麵前。“通知二師政治部趕快轉移！”聶榮臻命令他親自去通知劉亞樓撤退。“是！”他迅速朝著指揮所後麵山下的二師政治部跑去。他的草鞋自從長征以來，已經穿著走了兩個月的山路，鞋幫的草帶早就斷了，這時跑起路來，鞋底在腳底下一摔一摔的，吧嗒吧嗒直響，攻到軍團指揮所旁邊的敵人正在拚命地朝他射擊，子彈“啾啾”地從他身旁飛過去。突然，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腳底，將他的草鞋打脫下來，他隻覺得腳心火燒火燎的一陣發熱，踩在地上的腳板被石子頂得鑽心的痛。他急忙抬起腳一看，剛才“吧嗒吧嗒”直響的草鞋早已不見了蹤影，而腳板又未見出血，就隻顧光著腳繼續朝後山奔去。

　　當時，聶榮臻看到了劉輝山奔跑的情景。1984年，聶榮臻元帥還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奇特的場麵。”這時，二師政委劉亞樓正命令部隊英勇阻擊，要求戰士們子彈打光了，用牙齒也要咬住敵人，守住陣地。從師長、政委到通信員、衛生員，紅軍將士人人把生死置於腦後，個個都打紅了眼。陣地前敵我兩軍屍橫遍野，血肉橫飛。忽然，劉輝山連跑帶喊趕過來報告：“軍團指揮部吃緊！”劉亞樓大吃一驚，顧不上詢問詳情，帶著人就向軍團指揮所奔去。這時，敵人已經快逼近指揮所門口，劉輝山的警衛排很能打仗，英勇阻擊敵人，掩護林彪等人轉移。由於敵軍士兵不認識林彪、聶榮臻，否則，他們早已被獲。劉亞樓及時趕到軍團指揮所，與劉輝山的警衛排一起，將這股迂回偷襲的敵人壓了下去。這是一軍團曆史上從來未有過的危險場麵。敵人大部隊正湧上山頭，軍團指揮所匆忙收拾電台後撤，軍團長、政委、參謀、通信員等都拿起了武器，邊打邊撤，迅速消失在一片硝煙和叢林中。

　　敵人偷襲軍團指揮所，引起林彪不滿，一軍團保衛局局長羅瑞卿提著駁殼槍，帶領執行小組出現在四團團長耿飆麵前。羅瑞卿用槍點著他的頭，大聲質問為什麽丟了陣地？耿飆正打擺子發高燒，披著毯子正指揮作戰，並剛與敵人拚過刺刀，當得知一、二師結合部失守原因時，羅瑞卿未追究耿飆的責任，轉身走下陣地，走了幾步回頭對耿飆的警衛員說：“過了江給你們團長搞點藥。”耿飆事後知道一軍團指揮所遭襲，懊惱不已。

　　紅一軍團在覺山鋪阻擊戰中激戰持續五天五夜，掩護黨中央渡江後，撤出戰場，傷亡過半。血戰湘江為中國革命發生第一次偉大轉折提供了契機，讓紅軍官兵更深刻地認識了“左”傾冒險主義軍事指導的錯誤，為遵義會議的召開打下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