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土英傑

第三節 豫西抗日根據地的創始人

　　1944年春，日軍在太平洋戰場連連失利，反法西斯戰火迫近日本的國土。日軍大本營為“占領並確保湘桂、粵漢及平漢鐵路南部沿線要地”，同時迫使蔣介石投降，調集約15萬兵力，發動了企圖打通京廣鐵路交通線的河南戰役。4月17日，日軍由豫北、晉南渡過黃河，向洛陽、鄭州發起進攻。國民黨的40萬大軍一觸即潰或不戰而逃，37天丟了38座縣城，使本來已遭受水、旱、蝗、湯（湯恩伯軍）四大災難的河南人民，又慘遭日軍的燒殺搶掠，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為了解放河南苦難同胞，收複並控製中原戰略要地，從戰略上將陝北、華北、華中三大解放區連接起來，黨中央於7月25日發出了向河南進軍的指示。為此，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決定從太行、太嶽抽調精幹部隊，組建“八路軍豫西抗日支隊”，挺進豫西，開辟抗日根據地。

　　“八路軍豫西抗日支隊”由太行軍區所屬部隊抽建組成，轄兩個團，共1700多人，駐林縣郭家園。支隊司令員皮定均、政治委員徐子榮、副司令員方升普、參謀長熊心樂，郭林祥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接受任務後，郭林祥一邊緊張地組建部隊，一邊到黃河岸邊偵察，尋找渡口。先遣工作準備就緒，郭林祥趕往太行軍區司令部所在地河南涉縣（今河北）的赤岸村，向李達司令員做了匯報。之後，李達司令員說鄧小平政委在八路軍總部等著聽取你的匯報。於是郭林祥快馬加鞭趕到了八路軍總部，向主持北方局和晉冀魯豫地區工作的鄧小平做了詳細匯報。

　　八路軍總部坐落在山西省左權縣麻田鎮東南角的一座四合院內。郭林祥首先匯報了部隊南渡黃河的準備情況。這時，鄧小平拿起桌上的煤油燈，走到掛在牆上的軍用地圖前，和郭林祥一起選擇渡河點。看完地圖，鄧小平轉過身來說，關於渡河的問題，已命令太嶽部隊在濟源、垣曲方向偵察。你們做好一切準備，待令行動，友鄰部隊全力支援你們。談到行動方針，鄧小平說，豫西情況複雜，正確執行黨的各項政策，靈活對待和處理各方麵的具體情況，這是成功的關鍵。部隊過了河怎麽站住腳，靠什麽開辟根據地呢？光靠打仗是不行的。日偽頑的勢力很強，你們隻有兩個團，1000多人，怎麽打？你們必須依靠黨的政策，用黨的政策去宣傳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這樣才能站穩腳跟，開展工作。接著，鄧小平分析了河南的民情，指出，河南群眾苦難深重，民風強悍，也很講義氣。你們插入敵頑的空隙地區後，首先要著重政治宣傳，爭取各階層的同情，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以自己的軍政力量掃除障礙。局麵初定後，再轉入組織和領導群眾進行抗日鬥爭和減租減息。對於頑固派及人民反對的土匪武裝，如果爭取無效，應堅決打擊！仗不在大，打則必勝。不打一點該打必打的仗，群眾是看不起的。隻要你們堅定地執行黨的政策，堅決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又打一些勝仗，人民群眾就會信任，就一定能擴大武裝，建立政權，開辟根據地。

　　回到林縣郭家園，郭林祥向支隊的其他領導詳細傳達了鄧小平的重要指示。大家作了認真的分析研究，部隊組建完畢，進行了形勢、任務和黨的政策紀律的教育，武器裝備和銀洋現鈔都已補充，先遣工作隊已順利過河，擔任武裝偵察的太嶽軍區的同誌提供了沿途的情況，一切準備就緒。

　　1944年9月21日，支隊從濟源西南的蓼塢渡口突破黃河天塹，渡過黃河。踏上豫西土地，在向中嶽嵩山挺進途中，第一仗是夜襲日軍飛機場，解救民工。當時，日軍強征1萬餘民工在嵩山腳下趕修機場。陰曆八月十三日夜，皓月當空，由向導帶路，三團團長鍾發生率領三連、九連、機炮連和團部猛攻機場，六連襲擊登封西關，切斷了敵人增援的道路。霎時，槍聲大作，火光衝天。日偽軍被突然襲擊打得暈頭轉向，亂成一團，死的死，傷的傷。戰士們向民工們高喊：“老鄉們，我們是剛從黃河北過來的八路軍，是來打日本鬼子的。你們快跑啊，快回家過八月十五去！”人流像決了堤的洪水衝了出來。這一仗，解放了民工，擴大了八路軍的影響。

　　隨後，部隊揮師南下來到臨汝、禹縣和登封三縣交界的箕山，決定以箕山的白栗坪為中心建立鞏固的抗日根據地。接著，又兵分四路，進行武裝大宣傳。第一路由郭林祥率領，帶一個連及支隊部，留在東、西白栗坪，深入鄉村，發動群眾，打開這個地區的抗日局麵。第二路由三團參謀長沈甸之帶四連到向東到鞏縣、汜水、滎陽至密縣，沿途了解情況，擴大宣傳，同時尋找地下黨。第三路由副司令員方升普帶領三個連向臨汝、密縣活動。皮定均司令員和徐子榮政委隨三團到偃師、鞏縣。約定半個月後到白栗坪集中。他們一路貼布告、刷標語、散傳單，還起草了《約法五章》，表示和豫西人民同甘共苦、團結抗日的決心。他們嚴格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野地露營，忍餓坐在紅薯地邊，誰也不去挖一個紅薯充饑；夜過村莊，戰士們站在屋簷下避雨，也不敲老鄉的門；買賣公平，損壞東西就賠。豫西群眾看到了真正的人民軍隊。尤其是揮淚處決嚴重違犯軍紀的偵察員王鐵山，更是在豫西人民中產生了巨大反響。群眾無不讚歎：共產黨八路軍紀律真鐵，真是愛護老百姓的好軍隊。武裝大宣傳也是一次大示威。這樣，部隊很快站住了腳跟，打開了局麵。

　　豫西社會的特點之一是兵多槍多，各種武裝五花八門，有什麽自衛隊、別動隊、守備隊、保安團、國民兵團、救國軍、挺進軍、勝利軍、皇協軍等等。郭林祥加強政治宣傳，爭取各階層的同情，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一是團結地方武裝，共同抗日。當時，偃師緱山鄉鄉長裴子明有一支地方武裝，此人當過兵，橫行鄉裏，但性格剛直，很重義氣。郭林祥將他作為重點爭取的對象，多次派人做思想工作，促使他轉變，他的幾百人的武裝改編為偃師獨立團，任團長，後任偃師抗日縣政府的武裝科長，並加入了共產黨。在他的影響下，顧縣鄉副鄉長關仰之的100多人的武裝也編入抗日武裝，一些民間自衛武裝也紛紛加入抗日隊伍。二是努力爭取開明紳士，合作抗日。偃師扒頭村的老國民黨員支援抗戰；肖村60多歲的老秀才李默庵積極參加抗日工作，後來加入共產黨；西管茅村的開明紳士胡亞卿，為抗日工作捐獻出了500斤麥子，在日軍大“掃蕩”中，他組織四周村莊的民兵聯防，大雪天擂鼓助陣，不幸中彈犧牲。三是先禮後兵，抗擊土頑。各縣抗日新政權建立後，當地土頑經常襲擊抗日根據地，捕殺工作人員。為鞏固和擴大抗日根據地，郭林祥派出統戰幹部，同他們進行談判，曉以民族大義，爭取他們共同抗日，或暫時保持中立。對堅持與我為敵，民憤極大的頑匪，集中兵力進行圍殲。由於堅持黨的統一戰線，認真執行了“爭取和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一致抗日”的方針，極大地孤立了日偽軍和國民黨頑固派。

　　隨著抗日武裝的不斷壯大，日軍在洛陽至鄭州的鐵路和重要的村鎮增派崗哨，加修據點，偽鄉政權及頑固派控製的山寨紛紛加修寨牆，挖工事，一方麵防備我軍襲擊，同時對我根據地聯合“圍剿”，妄圖撲滅抗日烈火。針對敵人的反動氣焰，支隊同豫西人民一道，開展了轟轟烈烈的遊擊戰爭，不斷在隴海路上摸崗哨、奪槍支、炸橋梁、掀鐵軌，打得日偽軍心驚膽戰。

　　使日軍損失最慘重的一仗是曹村嶺伏擊戰。曹村嶺是一個狹長的山穀，在登豐縣蘆店的東南麵，是登豐至密縣的必經之路。1945年2月，支隊打薈萃山後，向嵩山區轉移休整。因為八路軍曾在曹村遭到過敵人的伏擊，估計敵人還會故伎重演，所以在路經曹村時，布置了一次伏擊戰。當登豐城的200餘名日軍和唐莊、蘆店500多名偽軍向我撲來時，第三團主力埋伏在曹村四周，伏擊偽軍。第三十五團及支隊特務連向東北方向的花椒嶺前進時，日軍也搶占了製高點。這時，特務連的戰士們像旋風般向嶺上衝去，終於搶占了山頭，並先敵開火，打得敵人哇哇亂叫，退到半山腰。

　　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雪，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敵人開始強攻了，郭林祥決定分割包圍敵人。衝鋒號一響，在王誠漢團長的指揮下，第三十五團的戰士像猛虎般撲入敵陣。支隊特務連連長王金生帶第三排迂回到山神廟，襲擊敵人的指揮所，指導員張靜波帶第一排從西側割裂敵人集結地與指揮所的聯係。兩挺機槍吐著猛烈的火舌，集束手榴彈在敵陣中開花，敵軍一片片地倒下去，部隊衝到山神廟前時，日軍端著槍，舉著刀，三五成群，背靠背地互相掩護，與八路軍展開了白刃格鬥。寒風陣陣，刀光閃閃。八路軍戰士英勇無敵，與敵人拚搏、廝殺，鮮血映紅了白雪。一直到太陽下山打垮了敵人十多次反撲，敵人大部被殲。

　　在嵩山、箕山地區，豫西抗日支隊與日偽頑進行了一年多艱苦卓絕的鬥爭，先後進行了200多次大小戰鬥，解放了10個縣，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部隊也從1000多人發展到7000餘人，勝利完成了開辟豫西抗日根據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