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拿到李高明付的定金,打電話給了小胖。
小黑:“小胖,你人在哪裏?”
小胖:“我在外地,兄弟你這兩年死去哪裏了?”
小黑:“在外麵胡混了兩年,你趕緊回來,我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
小胖:“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哦,有事電話裏說吧。”
小黑:“電話裏說不清楚。”
小胖:“什麽事情還說不清楚呢?你先大概說說情況,我看值不值得回來。”
小黑:“最近接了個活,定金都收了,對方也沒特別要求,就是隨便修理一頓。”
小胖:“對方什麽背景,有沒有其他兄弟罩著?”
小黑:“絕對沒有,對方是生意人,你幹不幹?不幹我找別人了。”
小胖:“對方姓什麽?”
小黑:“姓張的。”
一聽姓張,小胖的警惕性突然變得很高,問:“張什麽?方便說不?”
小黑:“都是兄弟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張忠心。”
一聽是張忠心,小胖的心馬上提到了嗓子眼,他差點脫口而出說張忠心是我兄弟,馬上想到張忠良一再交代自己遇事要冷靜,便猶豫著,不知該怎麽回答小黑才好。
小黑:“倒說句痛快話呀?喂,喂,喂。”
過了一會,小胖支支吾吾地說:“我會考慮的,你等我電話。”
小黑:“行。你盡快給個準話,對方催得好緊呢!”
掛了小黑電話,小胖就急急忙忙回到了出租屋。
看見小胖滿頭大汗,張忠良問:“你這麽慌張幹什麽?”
小胖氣喘籲籲地說:“不好了,哥,不好了……有人要對張忠心下手了。”
張忠良被小胖的話驚呆了,問:“下手?誰呀?你慢慢說!”
聽完小胖的敘述,張忠良意識到問題很嚴重,問:“你問問,花錢雇小黑的是什麽人?”
小胖說:“這個道上規矩,一般不會說的,雇主也不會輕易出麵的。”
張忠良想想也是,說:“趕緊打電話給張忠心。”
小胖問:“不出去用公用電話打了?”
張忠良說:“事不宜遲,就用你的手機打。”
小胖趕緊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張忠心的電話。
一聽張忠良的聲音,張忠心激動地問:“哥,你是不是把問題解決了,你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張忠良說:“先不要說我的事情,我現在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張忠心想了一會,肯定地說:“沒有啊,我一直在家裏照顧生病的母親,平時幾乎都難得出去,怎麽會得罪人呢?”
張忠良說:“你盡快到外麵躲一躲,我已經聽到了風聲,有人要找你麻煩。”
張忠心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欠別人錢,又沒得罪過什麽人,憑什麽呀?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
張忠良說:“不管是不是搞錯了,你先出去躲躲,總不是壞事。”
張忠心說:“我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躲的呢?就是躲過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有事讓他們盡管來找我好了,母親最近一直生病住院,老爸身體又不好,我走了,誰照顧他們?”
一聽張忠心這話,張忠良頓時沉默無語,心裏更是焦慮的不得了,說:“總之,你最近要處處小心點,沒事不要出門!”
張忠心說:“嗯,你放心。”
掛了張忠心的電話,張忠良的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小胖很少看到張忠良當著自己的麵流淚,關心地問:“哥,你沒事吧?忠心哥怎麽說?”
張忠良仰天長歎一口氣,說:“沒事。”
小胖又問:“小黑那邊怎麽答複?我是去還是不去?”
張忠良果斷地說:“去,我和你一起回去,你盡快聯係一部黑的,越快越好,記住,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我回去的事,包括張忠心都不要告訴。”
小胖說:“我知道了。”
小胖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對張忠良說:“車子聯係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張忠良說:“半夜12點。”
當晚12點,搭載著張忠良和小胖的的士高速行駛在回省的高速路上。
一路上,太多疑問一直糾纏著張忠良,他想:弟弟最近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呢?這個人為什麽要對他下黑手呢?弟弟為人友善、心地善良,他怎麽會招惹別人呢?如果不是受自己的拖累,弟弟早該有出息了。
想來想去,張忠良都想不出一個眉目,當的士駛進湘西省境內,他好像幡然醒悟,心想:毫無疑問,弟弟一定是受了自己的連累,遭到債主報複,某個債主一定是狗急跳牆了,才出此下策;除了這點,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小胖被別人利用了,這個人肯定知道小胖和自己在一起,他是想利用小胖把我引出來,如果是這樣,那肯定是小胖走漏風聲了。想到這點,張忠良再次看了看小胖,一臉憨態的小胖正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張忠良想:小胖肯定是無辜的,他肯定是被別人利用了,自己這個時候出現,不是正中了別人的圈套嗎?想到這些,張忠良就有點後悔不該回來,但又一想:既然都已經回來了,就做回來的打算,等事情有個眉目,再離開也不遲。
的士到達老家已是淩晨5點,東方開始顯露出灰色的暈光,暈光逐漸清晰明朗,再慢慢向四周擴散;很快,呼之欲出的暈光,被天空稀釋成一片浩瀚的霧靄。看著霧蒙蒙的天空,張忠良預測今天又是一個令人萬分沮喪的壞天氣。郊外的大道上人車稀少,進到城裏,一些和清晨相關的從業者都開始“披掛上陣”,幾個穿著黃馬褂的環衛工人在清掃著大街,一輛堆滿蔬菜的三輪車,可能是爆胎了,推著這輛三輪車的送菜大爺,一路上在罵罵咧咧。
憑感覺,張忠良覺得城裏城外都沒什麽變化,除了一年前偷偷回來見了一次兒子,他又是一年多沒回來了。和上次回來一樣,這次張忠良更是小心翼翼。要命的是,他東張西望的毛病改不了,回到縣城,他每一次張望,都是那麽神經兮兮,緊張得很。
進縣城,田雨的貿易公司是必經之路。車過這棟大樓的時候,張忠良的心突然就沉了一下,看見這棟大樓,他好像又看見了田雨。物是人非,不知道她的貿易公司還在不在?一直牽掛著弟弟張忠心的安危,張忠良沒有更多心情去追憶陳年舊事。
張忠良特意選擇了一家離父母家較近的小旅館住了下來,他把窗簾拉下遮得嚴嚴實實,對小胖說:“你趕緊去和小黑見麵。”
中午時分,小胖回來了,看到小胖一臉沮喪,張忠良問:“什麽情況?幹嘛垂頭喪氣的?”
小胖苦著臉說:“看來我們是白回來了,小黑跟我說,他們的雇主取消計劃了。”
張忠良感到很詫異,問:“怎麽會無緣無故取消呢?是不是小黑另外找人了?”
小胖說:“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小黑給了我1萬塊錢,算是補償。”
一聽小胖被小黑排除在外了,張忠良心裏更是疑慮重重,心想:如果分析沒錯的話,小黑的雇主,一定知道小胖認識弟弟張忠心,否則,怎麽會突然改主意呢?就目前的情況來分析,看來不是小胖這邊出了問題。
張忠良苦思冥想,到底是誰要害我弟弟呢?李高明?不對;小唐?不對。難道是蔣菊萍?她怎麽會對弟弟下黑手呢?欠錢的不是張忠心,她知道張忠心是無辜的,她對張忠心一直是印象不錯的,蔣菊萍和張忠心是知道我行蹤的人,她要是想報複我,分分鍾就可以把我送進牢裏了。
想來想去,張忠良把自己想糊塗了。張忠良心生一計,問小胖:“除了小黑,你還看見其他幫手嗎?”
小胖說:“還有一個叫黃毛的,以前大家都混在一起,不知道小黑有沒有叫上他?”
張忠良想了想,說:“不管黃毛有沒有參與,你盡快給他送點錢去,叫他關照下。”
小胖說:“行,我現在就去辦。”
在小旅館裏,張忠良待了三天三夜。在這漫長的三天三夜,張忠良無數次透過紗窗關注著自家的老房子。
小旅館和自家老房子隻隔著百米左右,光線好的時候,張忠良可以看清陽台上的大致輪廓,他知道陽台上兩根曬衣服的空心鋼管已經有些年頭了,空心鋼管還是他親自去買的,以前,父母一直用的是竹竿子,為了一勞永逸,他就幫著父母換成了鋼管子。陽台上那幾盆植物還在,由於離得有些遠,花盆裏的植物怎麽樣,他看不清。
張忠良感到難過的是,三天了,父母親一直沒在陽台上出現過。基於這種情況,張忠良知道母親一定還在醫院裏住著,想到生病住院的母親,他終究是控製不住內心的悲傷,獨自麵對著自家的老房子潸然淚下。
第4天深夜,在外麵買夜宵的小胖,突然急急忙忙跑回旅館,對張忠良說:“哥,有消息了。”
張忠良趕緊問:“什麽情況?”
小胖把手機拿給張忠良看,張忠良看到一條黃毛發給小胖的信息,內容是:“明天醫院門口。”
一看這條信息,張忠良什麽都明白了,對小胖說:“怎麽沒具體時間?”
小胖說:“我問了,打他電話不接,短信也沒回我,看來黃毛隻知道這些,或者他是不方便透露太多,他這樣做已經很夠意思了。”
冷靜了一會,張忠良叫小胖趕緊打張忠心電話,小胖撥完對張忠良說:“張忠心號碼停機了?”
一聽張忠心號碼停機了,張忠良心裏越發著急,心想:這個關鍵時候,怎麽會停機呢?這是不是對方提前設計好的陰謀。
張忠良對小胖說:“這就糟糕了,這個時候怎麽會停機呢?他一停機,我連蔣菊萍都無法聯係了。”
想到找蔣菊萍,張忠良又覺得希望太渺茫,萬一蔣菊萍真的是幕後指使,自己不是更加暴露了嗎?除了求助蔣菊萍,唯一的路子隻有報警了,報警雖然是一個好辦法,但無憑無據的,警察憑什麽相信?警察不可能憑這條短信就會保護張忠心。
整個下半夜,張忠良都在想著這6個字的短信。
第二天一大早,雙眼通紅的張忠良對小胖說:“你盡快給我包一輛靠得住的士,錢多付點無所謂,再給我準備一把砍刀。”
顧不上吃早點的小胖,趕緊出了門。半個小時後,他就回來了,對張忠良說:“的士已經停在樓下,砍刀也在車上,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張忠良說:“你什麽地方都不要去,記住,過了今晚我還沒回來,你就不要再等我了。”
小胖眼淚刷刷就流了出來,說:“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張忠良輕輕拍了拍小胖的肩膀,說:“哥會沒事的,我們來生還做兄弟,千萬記住哥的一句話,過了今晚我還沒回來,就不要等我了,以後有困難就去找張忠心。”
小胖說:“哥,你越說我越擔心,你可千萬別嚇唬我,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樓下的士司機也是我朋友,你有事就用他的手機和我聯係。”
張忠良用愛憐的眼神看著小胖,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你在這裏等我的消息吧!”說完,就急匆匆地下了樓。
上了的士,張忠良對的士司機說:“去縣人民醫院。”
由於還早,縣人民醫院門口冷冷清清,張忠良叫司機找了個正對著大門的車位,把車停好,說:“你辦自己的事去吧!明天早上來這裏取車。”
司機沒說什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