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夜

第三節

　　從蔣菊萍的辦公室出來，一個計劃很快在李高明腦海裏形成。

　　李高明問表弟小唐：“你認識街上混的朋友嗎？”

　　被李高明這樣一問，小唐摸了摸腦袋仔細想了想，說：“以前在街上玩的時候倒認識幾個兄弟，有時間沒聯係了，什麽情況？是債務糾紛還是什麽？”

　　李高明說：“你幫我聯係兩個，我有事。”

　　小唐打了幾個電話，對李高明說：“約好了，這個人叫小黑，我們以前在一起混過，是個狠角色。”

　　按照小唐的安排，李高明和小黑在縣城名典咖啡屋見了麵。

　　李高明開門見山：“今天想和你做個買賣。”

　　小黑說：“你是我兄弟的大哥，有事好說。”

　　由於事先做好了準備工作，李高明把張忠心的照片和電話號碼拿給小黑，說：“我想修理這個人，你有把握嗎？”

　　小黑看了看張忠心的照片，問：“這個人沒黑道上的背景吧？”

　　李高明說：“絕對沒有。”

　　小黑信心滿滿地說：“不是混的就不怕，你想修理他到什麽程度？”

　　李高明說：“說實話，這個我也沒經驗的，原則上是一定不能出人命，最好的結果把對方弄個小殘廢什麽的。”

　　小黑說：“搞出人命這樣的事，我們當然不能幹，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了，就是讓他斷個手腳少個耳朵什麽的，這個容易。”

　　李高明問：“多少錢？”

　　小黑說：“既然是兄弟的事，好商量。”說完做了個手勢。

　　李高明從手包裏拿了一疊現金遞給小黑，說：“先付你一半，事情搞定了再付你另一半。”

　　小黑接過錢，高興地說：“不瞞大哥，我都快兩年了沒接過這麽開心的活。”

　　李高明特別交代說：“找個穩當一點的人，千萬別把事情搞大了。”

　　和小黑告別之後，李高明回到了工廠，回到工廠之後，又覺得有點後悔，心想：我是不是有點莽撞行事了？萬一小黑這幫人做事做過了頭，問題就嚴重了。

　　李高明剛想打電話給小黑解除合約，蔣菊萍絕望無助的眼神又浮現在了腦海裏，他又一想：這個時候不幫她，什麽時候幫她呢？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隻是覺得自己還不配。

　　下了班，蔣菊萍直接去看母親，大哥正好也在。

　　看到蔣菊萍滿臉倦容，蔣巨峰關心地問：“身體好了沒有？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蔣菊萍說：“好多了，不要緊。”

　　蔣巨峰說：“陪媽散散步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蔣菊萍和蔣巨峰攙扶著母親走在別墅附近的公園裏，幾個小朋友正在公園裏玩遊戲，幾對穿著功夫服的中年男女在打太極拳。這些鍛煉的人都認識蔣巨峰，其中一對夫妻模樣的人停下來主動和蔣巨峰打招呼：“蔣總，又陪你媽散步呢，真有孝心。”

　　蔣巨峰謙虛地笑笑說：“哈哈，你們忙……”

　　蔣巨峰和這對夫妻模樣的人在寒暄，另外一些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蔣菊萍，其中有人還在竊竊私語，蔣菊萍好像聽到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悄悄地說：“對對對，這個就是他那個妹妹。”

　　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蔣巨峰對蔣菊萍說：“今天下午，劉副縣長又和我說到張忠良的事，他的問題非常嚴重，他在外麵還借了不少錢。”

　　蔣菊萍說：“他不是早就被網上通緝了嗎？”

　　蔣巨峰一臉嚴肅，說：“抓到有什麽用？把他殺了也沒用，最近縣城商界都在瘋傳，說我們蔣家和他是串通一氣的，還說我一直是他的保護傘，簡直是亂彈琴。”

　　蔣菊萍氣憤地說：“這些人簡直是血口噴人，我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蔣巨峰說：“你捂得住一張嘴，捂得住成百上千張嘴嗎？現在的問題是，他一天不歸案，我們就一天說不清楚，人言可畏呀！”

　　蔣菊萍一臉無奈地問：“那我們怎麽辦？”

　　蔣巨峰說：“還能怎麽辦？隻能盼著他早日歸案了，他歸案了才能還我們蔣家一個清白，錢是沒指望他還了，但清白不能不要。不然，影響極壞，我們蔣家以後在當地還怎麽立足？”

　　蔣巨峰說完，又用犀利的眼光凝望著蔣菊萍：“我再次問你一次，你們有沒有打結婚證？”

　　蔣菊萍說：“沒有。”

　　蔣巨峰說：“看來，你還不糊塗。有他的消息嗎？”

　　蔣菊萍搖了搖頭：“很久沒聯係了，他一直和他弟弟張忠心單線聯係。”

　　在大哥麵前提到張忠心，蔣菊萍的心突然被針刺了一下，感到慶幸的是，蔣巨峰並沒有追問張忠良弟弟的具體情況。

　　蔣菊萍接著說：“就是有機會聯係到他，我也會要他盡快把我們的資金還回來，能還多少是多少。”

　　蔣巨峰皺著緊鎖的眉頭說：“別白日做夢了，我最擔心的不是錢的問題，是我們蔣家的聲譽，聲譽一旦壞了，再多錢都彌補不回來了。”

　　蔣巨峰的一番言語，使蔣菊萍感到心驚肉跳。她意識到事態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如果不是大哥一再地提醒，她還一直以為和張忠良隻是單純的債務那麽簡單。

　　三個人往回走，蔣巨峰對蔣菊萍說：“我們也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張忠良再不出現說明情況，那些債主很有可能把矛頭指向我們蔣家。”

　　蔣菊萍六神無主，說：“那如何是好呢！唉，悔不當初……”

　　蔣巨峰長歎一口氣，說：“抱怨有什麽用呢，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做任何事情都要學會三思而後行。作為一個商人，對待感情一定理性。”

　　蔣菊萍頻頻點頭，說：“對待感情方麵，女人更容易迷失自我，如果多聽聽大哥的，我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蔣巨峰說：“蔣麗最近神神秘秘的，這個丫頭我最擔心了，你給我看著她一點。”

　　聽大哥再一次談到蔣麗，蔣菊萍更不敢看蔣巨峰，她很想回避這個問題，心裏的焦慮感急劇在上升，說：“蔣麗是個聰明的丫頭，她比我強。”

　　蔣巨峰眉頭緊緊收起，說：“不見得，她沒有你踏實，浮躁得很，還有點野。有時間，教教她，幫她把把關。”

　　蔣菊萍有點慌張，有點言不由衷，說：“這是肯定的。”

　　三個人散完步回到蔣菊蘭家，蔣菊萍不顧姐姐的挽留，匆匆返回了自己的家裏，兒子阿坤正在客廳玩電腦遊戲，他看了一眼一臉憔悴的蔣菊萍，說：“媽媽，我沒錢用了，支點錢給我。”

　　蔣菊萍也不理他，徑直進了臥室，關上房門她開始打電話，剛剛撥通賈老三的電話她猶豫了下，馬上就掛斷了。

　　蔣菊萍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大哥前麵的每句話又縈繞在耳邊，她心想：我該怎麽辦呢？看目前的情形，大哥還蒙在鼓裏，事情一旦暴露，我怎麽麵對大哥呢？還怎麽麵對其他的哥哥和姐姐呢？不管怎麽樣，最後自己都會成為蔣家的罪人。

　　想來想去，一個瘋狂的計劃又在蔣菊萍腦海裏浮現出來，這個計劃或許早就形成了，隻不過通過和大哥一番交談之後就更清晰了。

　　惡向膽邊生，蔣菊萍卻又有些猶豫了，她想：如果張忠心有事，蔣麗該怎麽辦呢？還不得恨死我？她對張忠心的感情，一定像自己當初對張忠良的感情一樣，愛一個人有錯嗎？追求幸福有錯嗎？我怎麽會這樣呢？我怎麽這麽自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