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夜

第一節

　　從龍翔酒店出來，張忠良頭也不回地往出租屋的方向趕，他邊走邊東張西望，東張西望已成了他的生活習慣。

　　他以前有很多不好的習慣，抽煙、酗酒、打牌、泡吧，等等。可是，為了女人，他改變了許多。抽煙這個習慣已經戒了很多年了，當年，田雨反對他抽煙，為了田雨，他一咬牙就把煙給戒了；戒酒是近幾年的事情，蔣菊萍反對他喝酒，她一咬牙把酗酒這毛病也戒了。酒雖然戒得不是很徹底，但終究是不再酗酒了。這些說明，他很在意這兩個女人。

　　東張西望地回到了出租屋，張忠良發現小胖人不在，他估計他又去泡酒吧了，心想：年輕人耐不住寂寞是很正常的，他也不容易了，跟著自己東躲西藏快兩年了，一般的男孩子恐怕早就跑了。

　　百無聊賴，張忠良就開始泡茶，現在他唯一有條件堅持下來的，隻能是泡泡茶了。喝茶的習慣還是一直堅持著，隻是現在的茶具、茶葉遠遠比不上以前的，以前用的茶具是市場上最好的茶具，是托朋友從江蘇宜興買來的套裝紫砂陶瓷，是實木托盤的那種；以前的茶葉也好，全是市麵上最高檔的茶葉，什麽鐵觀音、正山小種、金駿眉、普洱，紅茶、綠茶、白茶應有盡有。現在的茶具不行，根本談不上檔次了，充其量隻是一些普通的搪瓷缸、搪瓷碗之類；茶葉也不好，茶葉都是一些粗製的劣質的茶沫子，都是小胖去街上買的，小胖子不喝茶，也不懂茶，被那些賣茶葉的不良商販給忽悠了。茶葉這個東西是最容易忽悠人的東西，明明是往年的陳茶，碰到不懂的，老板會忽悠說是剛剛采摘的雨前茶。唉，事到如今，有茶泡已經不錯了。

　　午夜12點，小胖還沒回來，張忠良已經餓得不行，算上早上那點稀飯，他應該快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今天早上醒來，張忠良原本把一天的計劃都設計好了：他估計下午4點左右蔣菊萍會飛到龍城，從龍城機場到市中心也就半小時車程，讓蔣菊萍先休息一到二個小時，5點左右他們會在龍城某個酒店房間見麵，見麵談兩個小時左右，他們就可以一起出去吃晚飯了；如果氣氛好的話，他可以對蔣菊萍開玩笑說：“你請我吃頓大餐吧！”沒有猜錯的話，蔣菊萍一定會欣然同意，這頓大餐蔣菊萍一定會請的，她知道他的處境，他甚至想到她爽快掏錢的樣子，他已經很久沒吃大餐了；吃過大餐之後，他還可以邀請蔣菊萍到附近某個地方去轉轉，他雖然東躲西藏、戰戰兢兢，隻要蔣菊萍同意，他相信他是有勇氣和她一起出去走走的，他們很久沒有一塊散步了，和她散步雖說不敢大搖大擺，起碼不至於是一個人時那麽緊張的；從外麵轉回之後，就應該到了休息的時間吧，他是留下來在酒店陪她，還是獨自回出租屋呢？這恐怕要依據具體情況而定，不出意外的話，他留下來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男人嘛，總是要主動一點的，即使到時蔣菊萍因為心情不好或是別的什麽原因，他還是應該堅持一下的；他和她有多久沒在一起睡覺了？女人也是人，也有需要。

　　張忠良記得，這個有點古怪、單純、暴躁、高傲的蔣菊萍，在性愛時是無比溫柔的，也隻有在性愛和曾經綿柔的香夜裏，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隻有在性愛和充滿夢幻般的良宵美夜裏才有極好的耐心傾聽、答應他的訴求。

　　不用說，蔣菊萍的壞脾氣在張忠良的朋友圈裏是出了名的，這一點非常像她那不可一世的大哥蔣巨峰，蔣巨峰的臭脾氣也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