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夜

第五節

　　看著眼前這座氣勢非凡裝修高檔的新地稅大樓，蔣巨峰和蔣巨蟒都不約而同地心生萬般感慨。

　　蔣巨峰說：“時間不等人，一晃4年就過去了。”

　　蔣巨蟒說：“誰說不是呢？當初為了它，我還吃過1個月牢飯呢。”

　　“富貴險中求，建這個樓差點把我們蔣家給葬送掉了，前車之鑒啊。”

　　地稅新大樓搬遷儀式結束時，劉副縣長朝蔣巨峰走了過來，哈哈一笑說：“兩兄弟都在啊，你們可是今天的大功臣啊！”

　　蔣巨峰趕緊說：“哪裏哪裏，應該說，沒有你就沒有這棟樓的今天！”

　　劉副縣長故意把臉一放，說：“蔣總可不要罵我哦。”說完，又好像想起還有什麽似的，湊近說，“方便不，說個事？”

　　蔣巨峰說：“方便啊，有什麽指示？”

　　劉副縣長說：“到我辦公室吧。”

　　蔣巨峰很長時間沒和劉副縣長聊了，最近有些事情正好要谘詢他，便說：“好的。”

　　蔣巨峰交代司機小劉和蔣巨蟒換了一台車，平時隻要去政府辦事，蔣巨峰都會交代司機換台車，小劉開著蔣巨蟒的車，跟著劉副縣長的車一前一後到了縣政府。

　　一進劉副縣長的辦公室，秘書幫蔣巨峰上了茶，劉副縣長關切地問：“蔣總，你的幾個企業最近情況如何？”

　　蔣巨峰知道他的意思，說：“這兩年的經濟形勢你也知道，我的幾個企業都舉步維艱。”

　　“怎麽說？”

　　“搞實業不比玩金融，不能空手套白狼，需要有產品，靠市場一點一點的積累。現在的情況是，我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一沒有能力上市，二沒有新的生產力，三是資源枯竭，經營成本劇增，沒有新的效益增長點……這其中任何一點，都可能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劉副縣長說：“蔣總，有句話說，心態決定一切。你的問題不是你個人的問題，它具有普遍性，很多企業麵臨同樣的困難。解決問題的辦法，不能盯著政府部門，企業要市場化，提高市場化水平，按照市場經濟發展的規律辦事。不過，我老劉可要跟你事先打個招呼，明年的稅收可能在今年的基礎上有所增加，我也沒有辦法，稅收任務重、壓力大，你要有個心理準備，為我分擔分擔。”

　　蔣巨峰知道劉副縣長分管稅收，當即表態：“既然劉縣長都開了口，我肯定盡力而為，顧全大局！”

　　劉副縣長笑了：“我就喜歡你蔣巨峰這個爽快勁！”

　　蔣巨峰頭一低，說：“不過……”

　　劉副縣長臉一收，說：“不過什麽？有話直說。我們之間不要客氣。”

　　蔣巨峰說：“不過，我明年確實有大麻煩，需要你的幫助，才能過關啊。”

　　劉副縣長笑道：“那是當然，政府就是要為企業紓難解困的，有困難，我們一起想辦法嘛，有機會我也肯定會想到你蔣總的。”

　　蔣巨峰點頭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劉副縣長話鋒一轉，頗有點玩味地說：“蔣總，現在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啊。”

　　蔣巨峰知道他指的是他和田雨的事情，要說和田雨能夠走到今天，劉副縣長還真是幫過大忙的，於是笑了“沒想到，縣長你也這麽俗？”

　　劉副縣長詭秘一笑說：“正常正常，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正常不過，不過你確實豔福不淺，她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別辜負了人家。”

　　蔣巨峰聽劉副縣長這樣一調侃，心裏有些發虛。不過又一想，這個老劉對自己和田雨的關係到底知道多少，他沒有把握，田雨也不至於把這種事情向他傾訴，再說，田雨是何等有城府之女人，斷不可能拿隱私示人。

　　蔣巨峰淡然一笑，說：“縣長別開玩笑，我哪有什麽豔福？都是捕風捉影的事，你別信。”

　　劉副縣長詭秘一笑，說：“還對我保密？我劉某人隻會成人之美，不會給你搗亂的，嗬嗬。不過，你膽敢欺負她，我可不會這麽客氣咯。”

　　劉副縣長對田雨的關愛，實際上也是蔣巨峰親近她的神秘力量。想到田雨，蔣巨峰心裏就溫暖，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真不能虧了這個女人。

　　猶豫了片刻之後，劉副縣長說：“蔣總，有一件事情在我心裏憋了很久了。”

　　“請講。”

　　“張忠良這事你怎麽看？我是被這小子害死了，最近天天有人找我要人。”

　　蔣巨峰覺得很意外，說：“這是民間借貸官司，和你政府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找你要人？”

　　劉副縣長搖頭說：“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請明示。”

　　“張忠良到底在民間借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知道，我也是受害者。這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知道張忠良新建的廠為什麽被封？”

　　蔣巨峰一臉疑惑，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是省環保廳督辦的。”

　　劉副縣長長歎一聲，說：“問題就在這裏嘛，那些張忠良的債主，現在對張忠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都把怨氣發到我這來了，說什麽如果當初不是我們政府搞鬼，他張忠良的廠子也不至於被封掉，現在人跑掉了，借出去的錢也打了水漂，好像張忠良的跑路和我們政府有直接的關係一樣，這些債主天天電話不斷，有些又是關係挺好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像是我劉某人把張忠良藏起來了一樣，你說我該怎麽辦？”

　　蔣巨峰心想：原來是為這事。活該，政府當初對張忠良太狠了，搞得人家傾家蕩產；不但虧空了自己投資公司，還把菊萍搞得幾乎是身敗名裂、走投無路。如果不是自己給她撐著，恐怕菊萍也要跳樓自殺。

　　蔣巨峰沉默不語。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蔣巨峰搖頭。他想起了菊萍在江浙省告訴過他，張忠良在廣州。

　　“他與你妹妹還有聯係嗎？”

　　“沒有問過，真不知道。”

　　劉副縣長說：“我真想盡快抓住他，受騙的人是無辜的，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如果你有消息，請你及時告訴我，行嗎？”

　　蔣巨峰說：“我也在找他。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