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夜

第四節

　　第二天，蔣巨峰和劉誌軍就從北京飛回了省城，在省城機場停車場提了車，便馬不停蹄地回到了縣城。

　　一到家，巨臂、巨祿、巨成、菊蘭、菊萍都來了。巨成說：“大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們都急死了。”

　　蔣巨峰眉頭習慣地鎖起，問：“最近企業情況如何？”

　　巨成說：“二哥還在裏麵，大家哪有心思管企業？”

　　蔣巨峰冷臉一板，說：“光著急有什麽用？急能把巨蟒急出來，把企業管好才是你們現在首要的任務，你們都回吧，其他事情不用你們擔心。”

　　和幾個弟妹見麵之後，蔣巨峰顧不上去看母親，便直接去了公安局楊局長辦公室。一看蔣巨峰回來了，楊局長趕緊把身邊的客人支走，問：“你終於回來了，我這邊都快扛不住了，事情辦得怎麽樣？”

　　蔣巨峰把這次北京之行，原原本本地向楊局長匯報了一遍。

　　聽完蔣巨峰的匯報，楊局長低頭沉思了一會，說：“如果不出我所料？此事應該有點眉目。”

　　蔣巨峰問：“此話怎講？”

　　楊局長說：“說實話，張、寧二人有點權勢，但這幾年北京我也去得少，和他們二人隻是泛泛之交，不太了解，權衡再三，還是把段老介紹給你，雖然他要退了，但他為人正直，有威望，有口碑，也有人緣。最重要的是，他如果答應了的事情，他會盡心盡力……”

　　從楊局長辦公室出來之後，蔣巨峰心裏踏實多了，他急急忙忙來到母親的住處。看到日漸蒼老的母親，蔣巨峰心裏滿是愧疚。看到蔣巨峰，母親嘮叨開了：“大仔，這些天你到哪兒去了，怎麽不見人呢？”

　　蔣巨峰說：“我有急事出了趟遠門，姆媽身體可好？”

　　“二毛仔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他是不是也和你一起出差了？”

　　聽到母親提到二弟蔣巨蟒，蔣巨峰隻能撒謊：“母親真是聰明，老二還在外地，過兩天就回來。”

　　那段時間，整個縣城風聲四起，紛紛瘋傳說，蔣家這下完了，蔣家黑社會組織要打掉了……連街上踩人力車的腳力車夫都在傳，蔣家是黑社會，蔣巨峰是黑社會老大，全部要抓去坐牢了……無風不起浪，關於這些傳言，有人唏噓，有人詫異，有人惋惜，也有人拍手稱快，當然也有人紛紛打電話關心這事，一開始蔣巨峰還耐心解釋說：“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不要相信……”後來蔣巨峰幹脆不解釋了，敷衍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一個星期過去，這天傍晚，蔣巨峰攙扶著母親，鳳凰湖邊散步，湖邊散步的人很多，偶爾有幾個認識的熟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蔣巨峰。幾個男人在湖邊垂釣，離湖邊不遠的紫山大道旁停滿了私家名車，幾對穿著時尚的俊男靚女正在湖邊的亭台樓閣處遊玩。夕陽西墜，餘暉把湖水染成了金色，一陣輕風吹來，平滑的湖麵像一麵吹皺了臉的大鏡子，放眼望去，滿眼湖光山色，蒼翠一片，微風起處，波光粼粼，很是唯美。

　　如果不是騰出時間陪老母親，蔣巨峰難得有機會欣賞到近在咫尺的美景，心想：天下美景，其實不在遠近，而在於心情，在於閑靜。沒有心境，再近的美景，也是枉然；有心情，再遠的風景，你都會跋山涉水，趨之若鶩。

　　正思忖間，蔣巨峰的手機又響了，本想不接，但又覺得不妥，拿起一看是楊局長的號碼，神經頓時緊繃起來，電話一接通，傳來楊局長亢奮的聲音：“天大的好事啊，巨峰兄，省廳鬆口了，定性為群體鬥毆事件，一定是段老出手了！”

　　蔣巨峰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他突然異常的平靜，喉頭一緊，哽咽了半天，喃喃說：“謝謝！謝謝！”說完，掛了電話，凝望著自己的老母親，母親正在眺望遠方，夕陽無限好，能夠天天陪著母親，在陽光下散散步多好啊。

　　楊局長的電話剛掛斷，蔣巨峰的手機又開始不停地響，蔣巨峰也不再理它，若無其事地扶著母親，向餘暉中慢慢走去。

　　回到家，弟妹們都擁上前來，五弟巨成激動抱住大哥說：“哥，剛剛公安局打電話通知我，明天去接二哥，打你電話一直沒接。”

　　蔣巨峰淡淡地說：“知道了，你幫我訂3張明晚飛北京的機票。”

　　第二天一大早，蔣巨蟒被接回來。

　　中午，蔣巨峰在縣城最好的酒樓為蔣巨蟒接風洗塵。

　　在看守所待了1個多月，蔣巨蟒明顯瘦了一圈。蔣巨峰端起酒杯對弟妹們說：“這次我們家算是逃過一劫，二弟安然無恙回來了，以後我們要汲取教訓，把心思放在生意上，來二弟，你受苦了……”

　　蔣巨蟒站起來，兩眼充滿淚光，他知道這次沒有大哥，他肯定出不來，手足情深，他深情地喊一聲“大哥！”差一點就給大哥跪下去了，被大哥一把抱在懷裏，兄弟抱頭痛哭。眾人無不拭淚，這一劫對這一家來說，無異於一場橫禍和滅頂之災。他們知道了，為了什麽利益，都不能以身試法了。

　　酒過三巡，蔣巨峰對二弟說：“回去收拾收拾，明天隨我去趟北京。”

　　蔣巨蟒說：“去北京有什麽急事嗎？”

　　蔣巨峰點頭說：“一是陪你去散散心，二是去感謝對我們蔣家有大恩的人……”

　　蔣巨蟒不斷地點頭：“好好，應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