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點,公安局楊局長的電話就來了,調侃地說:“巨峰兄,一晚未眠吧!”
蔣巨峰清了清嗓子,說:“楊局有話明示。”
楊局長說:“巨峰兄做事怎會如此莽撞?這不是你的風格吧,事情有點麻煩了。”
聽老楊這樣一說,蔣巨峰覺得有必要撒點謊,說:“事情也是剛剛得知,你也知道我的為人,很多事情我控製不到的。”
楊局長說:“那就隻能委屈下你家老二了。”
蔣巨峰說:“死者家屬那邊還拜托楊局多做點工作,具體情況相信你也是清楚的,李家應該才是始作俑者,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二弟他們也是被逼的。”
楊局長說:“情況我大致掌握得差不多了,兩條人命呀巨峰兄,省廳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還望理解。”
蔣巨峰理解楊局長的意思,聽他話裏的意思,二虎那邊肯定也提前打過預防針了,蔣巨峰對楊局長的做法心知肚明,心想:一來他可以推卸責任,二來又順便賣個人情給李家和蔣家,兩家都不得罪,兩頭撈好處,何樂不為呢?設身處地想想,老楊吃公安局長這碗飯也不容易,換了自己,恐怕也是如此做派,再說,聽他說話的意思,還算是中規中矩、不偏不倚。憑自己的了解,和龐局長那些人比起來,老楊這個人,為人還算地道。
想到這些,蔣巨峰問:“那依你的意思,一定要抓人?”
楊局長解釋說:“巨峰兄別誤會,隻是叫巨蟒來局裏來做個筆錄,李家三虎已主動來了,你們兩家抓緊時間也商量商量,省廳和死者這邊我再幫你們做做工作。”
聽楊局長的安排,蔣巨峰覺得還算滿意,說:“那就拜托了!事後再謝。”
聽說驚動了省廳,蔣巨峰預感事情會比較麻煩,畢竟是二條年輕的生命,如果再死一個,恐怕連公安部都要驚動。蔣巨峰在家再也待不住,趕緊通知司機把他送到公司,到了公司,老三蔣巨臂已經在等著。
二虎聽說老三叫去的幾個小痞子被對方安排的人襲擊了,非常生氣,對三虎說:“不是叫你別把動靜搞大了嗎?你做事怎麽還是這麽衝動?”
三虎覺得很委屈,解釋說:“本來隻安排了一天,誰知道那幾個小崽子嫌一天錢少,想想再鬧一次,更沒想到蔣家叫去的人真下得了手。”
二虎說:“現在什麽年代了,現在的小混混有幾個講江湖義氣,給幾個小錢殺人放火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三虎知道事情搞大了,惴惴不安地問二虎:“二哥,現在怎麽辦?”
二虎說:“還能怎麽辦?錢倒黴唄,剛剛聽楊局說,省廳都來人了,你先去局裏配合做個筆錄,一口咬定和你沒關係,其他事情我來安排。”
三虎前腳到了公安局,蔣巨蟒後腳跟了進來。電話裏,蔣巨峰對他的交代和二虎交代三虎的意思一模一樣。
蔣巨峰到房地產公司對蔣巨臂說:“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和你同學先聊聊,看看對方什麽態度,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賠錢了事,我的意思是,那100萬補償款,叫你同學也別再提了,這次處理事故的所有花費我們一方全部承擔。”
蔣巨臂揣著大哥的意思主動去找了二虎,由於是老同學,以前關係一直不錯,蔣巨臂和二虎說話比較隨便,他說:“老同學,我們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我的意思是,以前的老賬我們兩家一筆勾銷,這次的費用我們全部負責。”
想到那本應屬於自己的100多萬補償款,就這樣打了水漂,二虎心裏是一百個不舒服,但想到事情都是因三虎而起,便幹脆地說:“既然老同學都這樣說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蔣巨臂三下兩下就和二虎把事情說妥了,接下來,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要盡快和死者家屬達成諒解。蔣巨峰知道與死者家屬談賠償是個難事,他知道,現在的情況一定不比以前,以前阿豹安排打死了人的時候,死者的兄弟姐妹一般較多,家屬能拿到個幾十萬元的賠償,心裏還算平衡,現在的情況明顯不一樣了。現在的小崽子大多都是獨生子女,父母親看得重不說,老人絕對是寵得不得了,金貴得很,一點點錢肯定不行。再說,現在的互聯網這麽厲害,處理不好,一條人命可以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想到死者,蔣巨峰心情沉重,不僅僅為他們無緣無故失去生命,更為他們誤入歧途,給家人帶來的痛苦;同時,他也覺得必須給家屬一個適當地的補償,他對蔣巨成說:“給150萬,你自己看著辦吧。”蔣巨峰的意思很明確,兩個死者家屬各50萬,活動經費50萬。
蔣巨成心領神會,拍著胸脯對蔣巨峰說:“放心吧哥,我知道怎麽辦了。”
蔣巨成辦事精明果斷、雷厲風行,處理諸如此類的事情得心應手,他托人找到了死者家屬,說:“如果你們願意私了,每人現在就可以拿50萬,如果不願意私了,打官司不一定有那麽多補償不說,還不知道猴年馬月你們才能拿到呢?”介紹人也在一邊不停地撮合,說:“是啊,打官司勞民傷財,人死不能複生,50萬不少了……”
兩死者家屬一商量,覺得蔣家和李家誰都不好惹,雙方實力懸殊太大,便很不情願地在協議書上簽了字。
拿到和死者家屬達成的《諒解協議書》,蔣巨峰以為事情就這樣結了。誰曾想,蔣巨臂進去已經超過24小時了,公安局還不放人。這下蔣巨峰急了,趕緊打電話給楊局長。
楊局長說:“兄弟,事情沒有你想象這麽簡單,現在是省廳插手了,你耐心等結果吧。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抓緊時間去上麵活動活動。”
蔣巨蟒和三虎已進去快10天了,省廳專家一點不鬆口,禮又送不進,飯又不肯出來吃,蔣家和李家就幹著急。
這天,在楊局長辦公室,楊局長又向蔣巨峰透露了一個更加讓他擔心的消息:“這次事情有點麻煩了,搞不好連你都要進來了,你還是去外麵避避風頭吧。”
蔣巨峰一臉詫異,說:“和家屬不是協商好了嗎?省廳什麽意思?罰多少錢,開個口就是了,非要搞得這麽複雜。”
楊局長一臉苦笑,說:“花錢能夠解決問題就不是問題,事情沒你想得這麽簡單,你想想前些年你們是不是牽涉過一個命案?”
經楊局長一提醒,蔣巨峰想到了阿豹的那個案子,說:“不是早就過去了?不但賠了錢,阿豹還坐了3年牢。”
楊局長微微一笑,說:“問題就在這裏呀,這些年你們蔣家也得罪過一些人吧?”
蔣巨峰沉思了片刻,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你也知道現在的社會風氣,無論官場還是商界,人心不古,世風難測,偶爾得罪一些小人,是難免的。”
楊局長看到蔣巨峰如此坦誠,便說:“不是我嚇唬你,情況越來越糟糕,如果上麵沒人替你說話,到時候給你們家族安一個黑社會組織罪,也不是沒有可能?”
“黑社會組織罪?”蔣巨峰頓時傻了,“我們可不是黑社會組織啊,這可不是鬧得玩的。”
“楊局有何高見?”蔣巨峰不聲不響地把一張銀行卡放進了抽屜裏。
看到已經方寸大亂的蔣巨峰,楊局長不置可否,他拿過一支筆,在一張信箋上很快寫了幾個名字和一些電話號碼,說:“你速去京城,這幾個人都是在京城混得不錯的同鄉,就看巨峰兄你的造化了。”
§§第九章 北京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