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紅和張忠良一前一後從婦幼保健站走了出來,走到車旁,張忠良對阿紅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阿紅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看著一臉蒼白的阿紅,張忠良於心不忍,說:“聽話,上車,我送你!”
阿紅的態度也很堅決,說:“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你有事你忙去吧。耽誤你這麽長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看到阿紅一再堅持,張忠良想了想對阿紅說:“你在這等我一會,就一會兒。”
張忠良說完朝著離婦幼保健站不遠的銀行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取了兩萬塊錢出來,阿紅不知道他去銀行幹什麽,隻好乖巧地站在原地等。
利用車子做掩護,張忠良把兩萬塊錢遞給阿紅說:“拿去買點補品,這幾天就不用來公司上班了,回頭記得跟田雨姐請個假。”
阿紅臉一紅,說:“張哥,我不需要錢,我真的不需要錢。”
張忠良說:“你先拿著,我已經對不住你了。”
阿紅說:“張哥,你別誤會,我真不是圖你的錢,這事跟你沒關係,一切都過去了。”
張忠良有些急了:“拿著,你這樣我情何以堪?”
阿紅莞爾一笑,說:“張哥,你回吧,被熟人看見了不好。”
阿紅說完就走回到婦幼保健院門口,很快上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張忠良在車上發了很久的呆,阿紅的所作所為,讓他感覺十分震撼。
突然,手機響了,田雨的電話,告訴他:“你不用來動物園接我們了,我和兒子自己打車回去了。”
張忠良開著車駛出了婦幼保健院,漫無目的地在大馬路上兜著圈子,他腦子很亂,車子開著就很別扭,幾次都差點撞著了行人。
張忠良把小車停在一個小區的門口,打開了車窗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剛剛發生的一幕就像一個夢,一直在他的腦海裏掙紮徘徊著,怎麽揮也揮不去。
阿紅前麵的感覺沒有錯,張忠良在婦幼保健醫院確實碰到了一個熟人,那個熟人是婦幼保健院的一名女醫生,這個醫生是田雨閨蜜的同事,從婦幼保健站出來之後,張忠良才反應過來,田雨的閨蜜就在這家醫院上班。
縣城很小,小得街頭喊一聲街尾都能聽得到,縣城小生活圈子就小,張忠良這幾年生意做得又風生水起,在縣城也是一個名人,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少,田雨閨蜜的同事在醫院遇到張忠良也很奇怪,問:“張總,你怎麽跑我們醫院來了,有何貴幹,需要我幫忙嗎?”張忠良已經顧不上許多,他反應算快,語氣卻有點慌張,說:“謝謝謝謝,不用不用,我陪朋友辦點事……”
田雨閨蜜的同事還不依不饒,說:“張總,有事真不用客氣,大家都是朋友……”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女醫生,張忠良趕緊把阿紅引到了手術室。想到那個女醫生,想到田雨的閨蜜,張忠良驚出了一身冷汗,開始後怕了,他想:自己怎麽就這麽糊塗呢?為防萬一,這種事本來完全可以委托朋友來幫忙處理,但他張忠良確實做不出來,看到阿紅這麽通情達理,這麽單純,又像驚弓之鳥,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挺身而出。不管怎麽說,孩子是自己的,錯誤是自己犯下的,有什麽後果自己都得擔著。
張忠良恍恍惚惚、無精打采地回到家,田雨正陪著兒子看電視。一看張忠良回家了,田雨說:“好不容易盼個周末,你就不能在家好好陪下孩子?”
張忠良無話可說,有點抱歉地看著兒子,說:“實在沒辦法,一個朋友有點急事非催著我過去。”
田雨感到納悶,說:“什麽朋友?什麽急事?是牌友輸光了找你借錢吧?你那些朋友我還不知道,沒幾個好東西。”
周一,田雨送兒子上學後,準備去公司。這時,閨蜜來電話了,說:“最近過得怎麽樣?”
田雨感覺她話裏有話,說:“就這樣唄,不好也不壞,有什麽情況?”
閨蜜說:“也沒什麽,就是有一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田雨說:“靠,你還跟老姐打什麽馬虎眼,看來我們是白認識幾十年了?”
閨蜜說:“你現在方便嗎?要麽我們見麵聊。”
田雨說:“來我公司吧。”
閨蜜說:“公司不方便,我們還是去情人島咖啡吧。”
田雨說:“那行,半小時後見。”
情人島咖啡吧。
閨蜜還沒到,田雨挑了一個卡座,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人流,心裏就有點七上八下,想:好端端的約在這裏見麵是什麽意思呢?是她的事還是自己的事呢?自己好像沒什麽事吧?正胡思亂想著,閨蜜到了。
點了一壺摩卡,閨蜜和田雨相互仔細打量了對方,田雨說:“小女人,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閨蜜說:“就知道拿小妹開玩笑,再漂亮也比不上你這個大美女漂亮。”
田雨問:“最近忙嗎?”
閨蜜說:“還好,行政工作比手術室輕鬆多了,這個還多虧你幫忙。”
閨蜜以前在住院部當護士長,因為太累,想換個輕鬆點的崗位,田雨為了幫她,便去找了劉副縣長,劉副縣長分管衛生係統,這個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田雨問:“今天約我來,不是光喝咖啡的吧?”
閨蜜看著田雨,認真地問:“你和張忠良最近怎麽樣?”
田雨感覺閨蜜問得有點莫名其妙,說:“什麽怎麽樣?”
閨蜜一臉嚴肅地說:“到底過得怎麽樣?”
田雨依然不解其意,問:“你是說感情生活還是?”
閨蜜有點咄咄逼人,說:“你知道我的意思。”
田雨說:“還好啊!就這樣唄,老夫老妻了還能有什麽要求?”
“哦……”閨蜜若有所思。
發現閨蜜今天有點古怪,田雨說:“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的親妹妹,姐姐都被你急死了。”
閨蜜又問:“你們公司的阿紅,有男朋友嗎?”
田雨更加糊塗了,傻傻地看著閨蜜,說:“好像沒有,你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啊?”
田雨知道閨蜜認識阿紅,閨蜜以前去公司的時候她們見過幾次,但憑田雨的感覺閨蜜和阿紅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來往。
閨蜜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她不接田雨的話茬,再次問:“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田雨感覺閨蜜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突然意識到事態嚴重:“沒有。”
“那就奇怪了,沒有男朋友那她肚裏的孩子是誰的呢?”閨蜜終於說出了她心裏憋了很久的話。
“孩子?她懷孕了?”田雨有一種不祥預兆。
“是,她前幾天還去了我們醫院做了人流,是我以前的同事幫她做的,我同事說一個男人陪她去的。”閨蜜說。
“人流?一個男人?”田雨心跳厲害,“那個男人你們認識?”
閨蜜點點頭。
田雨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問:“星期幾的事情?”
閨蜜想了想說:“上個星期周六,好像是下午。”
“上個星期周六下午?”田雨懵了,那個時間,不正是陪兒子逛動物園,張忠良接電話就走了那天嗎?田雨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閨蜜小心翼翼地看了田雨一眼,發現田雨的臉花容失色了。
看到田雨被驚成這樣,閨蜜馬上換了一個笑臉,她想把氣氛搞得輕鬆一些,說:“也許是一場誤會呢,回頭問問他情況就知道了。”
田雨終於明白了閨蜜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問:“你確定是張忠良陪她去的?”
閨蜜說:“這事還能開玩笑,我開始以為你知道這事,但回頭想想又不對,這種事情一個大男人怎麽好出麵呢,所以我才想起來要問問你。”
看到苦不堪言的田雨,閨蜜又說:“姐,你沒什麽事情瞞著我吧?你們之間真沒事?”
田雨很坦然地說:“我們真得沒什麽事情,不過……”她想起了3個月前阿紅去省城幫忙處理業務的事情,頓時明白了什麽。
“不過什麽?”閨蜜感覺田雨話裏有話。
田雨穩定了一下情緒,盯著閨蜜說:“我老公俠肝義膽,可能是幫忙吧。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麽,我們天天生活在一起,我自己最清楚他的為人。”
閨蜜點點頭:“但願如此。”
幾個小時過去了,情人島咖啡屋裏舒緩的音樂一直響個沒停,和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田雨一直被閨蜜搞得心緒不寧、焦慮不安。難道張忠良和阿紅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麽?難怪那次出差回來就感覺到張忠良有點不對勁。難道就在自己的眼皮裏底下,這對男女居然給自己來了個暗度陳倉的好戲,這個小姑娘真是看不出呀,真是讓自己大跌眼鏡了,她太高明了,隱藏得也太深了,居然把戲演得如此瞞天過海、天衣無縫。自己和張忠良這麽多年風風雨雨走過來容易嗎?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豈不要把大牙都笑掉了,這還不把我田雨給笑話死?
田雨一直在胡思亂想,她幾乎調動了所有的想象力,把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結果都篩選了一遍,此時此刻,她不再是一個怨婦棄婦,而是一個最好的美劇和編劇老師,一個高明的情感專家和淒美愛情的策劃師。
“也許真是一個誤會,醫院這麽多熟人,他不會這麽傻吧?除非……”閨蜜的話打斷了田雨的思緒。
田雨問:“除非什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閨蜜也不再藏著掖著:“除非他真不想和你過了,除非他們真決定在一起了,否則他沒理由陪她去。”
閨蜜想想,又說:“看他也是昏頭了,什麽事情不好陪著去,這種事情怎麽好陪著去呢,他不為他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們想想,現在很多同事都知道了,背後還不知道會怎麽議論呢。”閨蜜越說越有些抱怨張忠良的意思,“那個阿紅還真看不出來呀,看上去挺單純的一個姑娘也會幹出這樣的事?”
田雨無奈地看了看閨蜜,理性地說:“這事除非人贓俱獲,否則真不好辦。”
閨蜜說:“那倒也是,捉賊捉贓擒賊擒雙,除非抓奸在床,否則誰都不會承認的。”
田雨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話不要說得這麽難聽,沒有事實依據,我們也不能冤枉他,憑我的判斷,相信他是清白的。”
“如果要證據其實也不難……”閨蜜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你有什麽好辦法?”田雨忙問。
“這個事情嘛,要說難也難,要說容易也容易……”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吞吞吐吐的,費勁。”
“姐,DNA鑒定呀。”
“有把握嗎?”田雨驚愕地看著閨蜜。
“不過這個事情風險大,弄得不好我的工作都會丟掉,胎兒流產物我想辦法留下來了,如果要鑒定,還需要你提供張忠良的樣本。”閨蜜說。
“你還真有心,我都沒想到這麽複雜。”田雨感覺閨蜜為了她的事情,真是很賣力。
打定了主意,田雨果斷地對閨蜜說:“你抓緊時間去辦。我明天就給你提供你需要的東西。”
從咖啡屋出來,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街道上到處是急匆匆趕著回家的人流,一個超市前,一群人正圍著看熱鬧,田雨好奇地湊了上去,一看是兩個女人在打架。
一個牛高馬大的中年女人明顯占據了上峰,她一手扯著另外一個年輕女人的頭發,一手照著那個女人的臉劈裏啪啦地抽著耳光,年輕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被她打得披頭散發、東躲西藏、狼狽不堪。年輕女人完全處於劣勢,牛高馬大的女人一直不鬆手,她揪住了她的一頭黃發,邊打邊罵:“死不要臉的賤貨,我叫你賤,叫你做二奶……抽死你,你這爛貨……”
牛高馬大的女人越打越氣,越氣越罵,越罵越氣,那個挨打的女人半跪著身體,任憑那個女人怎麽打都不還手,實際上她也根本還不了手,她披頭散發,大家也看不到她真實的麵容,她使勁掙紮著,跪在路上,膝蓋磨出了血,她穿得極少,P股露了大半,兩個白花花的大奶子,因為不停地被撕扯時隱時現。
牛高馬大的女人終於打累了,對著身下的女人吐起了口水,接著罵:“老娘打死你這個狐狸精,不要臉,看你還敢出來勾引男人!”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一個老頭喊:“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女人說:“打死她算了,勾引我老公,死狐狸精,騷貨……”
一個老太太說:“別打了,打死人要坐牢的。”
女人說:“坐牢有什麽?我家都快散了還怕坐牢?”
一個打扮時尚的少婦站了出來,義憤填膺地說:“打得好,活該,這種人不給她一點教訓,還會去禍害別人的家庭。”
聽到有人聲援,女人像鬥紅了眼的公雞。
這時,一個男孩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有種回去教訓自己家的男人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女人裝著沒聽見,朝著地上的那個使勁踢了一腳。
這時,110警車閃著警燈駛了過來,有人說:“110這隻老蝸牛,人都打死了才來。”
警車一到,圍觀的人轟的一聲散去了大半,還有不少人留下來繼續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