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之戀

第十五章 苦守長夜的滋味

　　林晨鍾學校的小出納去銀行兌付到期的學校存款。櫃台的櫃員小姐在鍵盤上敲打一串數字後發現電腦中並無這筆款的記錄，便把存單退回給小出納說，兌付不了。

　　這三個字從櫃員小姐薄薄的紅唇裏飛出輕飄飄的，但在小出納聽來不啻五雷轟頂，去年9月開始學過後，學校收到新學年交來的錢，共一千萬之巨。此時，鄰省的這家國有銀行主動找上門，要學校把款轉到他們那去存，許諾給出高出同期一倍的利息優惠。會計出納把學校這兩年來存下的錢攏共一算竟有一千萬之多。當時的市麵利息是年息百分之五，如果漲一倍就是百分之十，年息就有一百萬，整整多出五十萬。會計覺得有利可圖便帶著銀行負責人去見林晨鍾。

　　前麵已說過，林晨鍾最大的特點是腦瓜子活絡聽了財務會計一說，也動開了心思。你可別小看這一百來萬，這可是全校員工小半年的工資呢。早起的鳥兒有食吃，不冒點風險哪有高利潤。林晨鍾同意財會人員的請求，把一千萬轉存到鄰省銀行去。付款、收訖、簽收、蓋章，都是小出納與會計同銀行人員在校辦理的。因為開學收的基本上都是現金，僅點鈔就點了一個小時，銀行還開來運鈔車武裝押運。

　　全校教職工都眼睜睜看著那一千萬被銀行運走。現如今，銀行忽然說，那一千萬沒了，不把小出納嚇暈才怪。

　　從銀行出來，旁邊就是電話亭小出納趕緊打電話到學校。

　　沒了。小出納哭著說。

　　沒了？什麽沒了？老會計對著電話犯了傻。

　　那一千萬銀行說沒了。小出納這才把話說清。

　　什麽？一千萬沒了，那可是學生家長的本金，千萬不能丟了。丟了會出大事。你在那等著，我馬上報告林校長後就趕過來。老會計交待好小出納才掛掉電話。

　　什麽？天啦，我們一千萬沒了，那可是三百多名學生的錢啊，我們隻有保管的義務，弄丟了是要出人命的。林晨鍾拉上會計就往鄰省G市奔去。

　　林晨鍾當時為了盡快啟動學校投資，提出了帶錢入學的宏偉計劃，即每位學生在讀三年初中、六年小學時隻需交納三十萬的錢款全免費入學。初中畢業後這三十萬本金退還學生。如此下來，林晨鍾主要靠每位學生的本金獲取投資收益。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第一單投資計劃即告失敗。這學校如何經營下去。更可怕的是其他年級的招生計劃勢必受到影響，已交納資本金的家長假如知道本金收不回很有可能就會上學校鬧事，要求撤走資本金，那麽學校很快就會垮掉。林晨鍾接到消息後心中直打鼓。

　　幸好G市不到三小時的路程，便與小出納會合後往銀行奔去。

　　臨櫃負責人早在大廳守候。通過剛才視頻監控，銀行料到林晨鍾學校的人肯定還會回來，便啟動了緊急應對機製，專人負責接待校方來人。

　　臨櫃負責人把林晨鍾三人迎進貴賓接待室，一邊通知記賬會計到場，一邊看閱校方存款憑證。所有人員到齊後，臨櫃負責人對林晨鍾說，林校長，您所提供的存款憑證是署名為“黃陸”辦理、“劉揚”複核這兩人在一年前辦理辭職手續已離開我行，也就是說黃、劉兩人在獲得貴校存款的當日就辭了職，他倆已不屬於我行工作人員。這兩人並未把這筆錢入庫，也就是說這一千萬未進入銀行內部係統循環運行。既然未納入我行管理係統，我行沒有義務也沒有道理支付該筆存款。

　　林晨鍾指著存單上的大紅銀行印章拍案而起說，你這說法不對。去年的今日你行行長、副行長及經辦人員為了獲得此筆存款均親自到我校，我有照片為證。不能因為這兩人已辭職而否定其職務期間發生的行為，並承擔相應的責任與義務。

　　銀行方麵負責人冷峻地說，林校長，現在是法製社會，講什麽話做什麽事都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要用證據說話，黃陸、劉楊利用銀行漏洞非法把一千萬元轉運出去，是其個人行為，不能代表銀行。這筆款額沒有進入銀行庫房之前從嚴格的時間點上判斷不能算做銀行同貴校已發生了合同行為。

　　林晨鍾氣憤地說，你這是典型的強盜邏輯。

　　銀行不再同林晨鍾等人協商，拒絕兌付到期存款。第一輪談判由此破裂。

　　消息傳到南方省，參與集資的學生家長言辭尖銳、群情激昂到省政府門口，強烈要求政府介入調查，償還他們的血汗錢。

　　林晨鍾私立學校一時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懷疑的、謾罵的、詛咒的群起而攻之。對話無數，溝通無效。

　　春陽給曙初打電話指派他迅速找到林晨鍾了解事情發展經過，盡快寫出內參稿呈報上頭決斷。

　　林晨鍾如約同曙初見麵。此時的林晨鍾已基本被打趴了，滿臉滄桑，刀刻的皺紋一下子讓他老了十歲，寫盡這個錚錚漢子數日來的壓力與痛苦。林晨鍾苦笑著說，我憂慮的是我們國家的教育才無怨無悔選擇了辦學。你瞧，發生在我身上的叫啥事呀，這夥騙子的父母教的不是道德，是圓滑。

　　曙初根據林晨鍾所反映的情況和證據第一時間寫出了內參稿直報總社。總社以今日機要件形式立刻呈送有關領導批閱。領導迅速批轉銀行總行和鄰省省委，要求迅速兌付學校存款，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絕賠付。對有關贖職和犯罪人員要按政紀國法嚴肅查處，不能危害銀行信譽、擾亂市場秩序，對害群之馬要暴露於陽光之下，使之無處藏身，直至受到嚴懲。

　　鄰省G市銀行迫於壓力，不得不支付所有存款，並按當時國家統一利息支付年息。林晨鍾這才長喘了一口氣，雖然損失了一半利息，但能把本金討回已算天恩開眼了，他不僅滿足，還十分感激這場風波裏一個個幫過他的人。

　　當他再約曙初時，曙初已奔行在路上，又開始了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