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汶緊握著手機蜷縮成一團。
那句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般,讓宋汶心懷著一絲絲希望。
摧毀一個信念很難!但是,更難的是重塑一個被摧毀了的信念!
宋汶死死地盯著手機上的那七個字。
微弱的光亮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顯得極為蒼白無力,即便它在極力地與試圖吞噬它的黑暗抵死相抗!
這就是那句話在宋汶心裏的真實寫照。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要相信岑亮”,賭上所有的勇氣想要將被毀得七零八落的“信念”重拾、重建。然而,岑亮已經站在汪曉霖身邊卻是不爭的事實。內心掙紮著試圖用所有的理智壓製住已經泛濫成災的“絕望”,意識卻顯得力不從心,滿滿的都是今晚那絕塵而去的決絕背影!
“我,還能信你嗎?”她將手機捂在心口處,用力地蜷縮再蜷縮。
次日一早。
“朱經理,李總找您!”剛從李總辦公室簽字下來的業務員A看見朱學曄趕忙喊道。
“好!謝謝了!”朱學曄答應著上了李總的辦公室。
叩叩叩!
“進來!”
“李總,您找我?”朱學曄進辦公室後才發現不止他一人。那人不是別人,就是岑亮。
“岑亮,你可想好了?”李總皺著眉再次問岑亮。
“想好了!”岑亮點頭很肯定地說。
“那好吧!”李總雖然惋惜,卻也尊重岑亮的決定。
“朱經理!”李總深吸一口氣,轉向一旁看著這兩人打啞謎似的對話疑竇重生的朱學曄。
“岑總監已經遞交辭呈,他推薦你接替他的位置。我也同意了。”
“什麽?”朱學曄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岑亮。
“從現在開始就跟著他熟悉熟悉他的工作吧!”
“不是!李總,他,那個?”朱學曄腦子裏一下子沒拐過彎來,語無倫次起來。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具體你問岑總監吧!”李總正處於喪失一員大將的鬱悶中,那還管得著朱學曄的情緒?大手一揮,趕人了。
“走吧!”岑亮推了下還有些無措地朱學曄,率先走了出去。
“岑亮!”等朱學曄徹底回味過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股怒氣不可抑製湧上來。
砰!
朱學曄疾步上前追上走在前麵的岑亮,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人狠狠地撞在牆邊發出一陣悶響聲。
“你幹嘛?”岑亮疼得齜牙咧嘴,後背被撞得生疼。
“我幹嘛?我還想問你想幹嘛?辭職?你什麽意思?”
“辭職就辭職!還能有什麽意思?”岑亮大力地掰開朱學曄的手,整了整被抓皺的襯衣,說得雲淡風輕。
“放屁!你敢說這是跟汪曉霖沒有關係!”
“學曄!”岑亮無奈地看著朱學曄。朱學曄被他那表情弄得一愣。
“真的很累!不管我曾經有多後悔認識汪曉霖這個人,卻也無力改變現在這個局麵。”岑亮麵露疲色。
“你,你真的要放棄宋汶?”朱學曄的心咯噔一下,雙手一把鉗住他的雙肩急忙問道。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不想錯漏他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
“你知道嗎?我有多希冀我從一開始就遇見的是汶汶!可我們卻相遇在交錯的時光裏,一段錯誤的時間,一段隻擁有曾經美好的時間。”岑亮撇開眼艱澀地說。
“可是,你們明明那麽的相愛,你不能因為外界的幹擾就單方麵先放棄啊!你就這麽算了,宋汶怎麽辦?”朱學曄聽岑亮那口氣急了。
“學曄!”岑亮掙脫開朱學曄的雙手,拍著他的肩。
“我是真的愛她!就算是錯誤的時間,就算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矯正它的!”岑亮似乎想到了什麽,心裏一鬆,笑得一臉釋然。
“什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讓朱學曄滿臉疑惑。岑亮卻雙手一攤,聳聳肩,笑而不語地走了。
“哎!你說清楚啊!”朱學曄慢慢咀嚼著這句話,等回味過來不對勁時,岑亮已經進了電梯。
接下來兩周裏,朱學曄除了和岑亮交接業務外,他反複掰碎咀嚼著那天岑亮莫名的話,又結合著這些天他的反常,他知道岑亮一定是有事瞞著他。但是,任憑他威逼利誘,挖坑設套愣是一點也沒探出點什麽有用的信息來,讓人急得上火!
當然,他也沒敢將岑亮已經辭職的事情告訴林芸芸。大腦的腦回路已經夠複雜了,再加上女人天性的那些個彎彎繞繞,還不知道這事兒經林芸芸大腦一番倒騰後會扭曲成什麽樣?反正走一步算一步,但願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周末。
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條短信!
十四天了!已經十四天了!
自從醫院分別後,宋汶和岑亮已經半個月沒見了!
宋汶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不想待在狹小逼仄的空間裏,那樣更容易讓思念發瘋發狂!
故人所雲“長相思,摧心肝”,大抵也就這樣了!
“請問需要點什麽?”被服務員詢問的宋汶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毫無所覺地進了一家清吧。
“暫時就一杯摩卡!”她隨口點到。
“好的!請稍等!”
待服務員走後,宋汶這才細細打量了一下清吧,然後不由得臉色一僵!謔地站起身來,抓起包包就要離開。可還沒踏出一步,心裏麵萬千思緒一轉又生生地坐了下來。
她屏著呼吸,死死地盯著她西斜對麵卡座區的那兩個位置。
兩年前,在那裏,兩個人曆經了一場相親烏龍。
“實在是不好意思!朋友和TA家那口子打起來了!你看……”當相親對象和金發美女接完電話,同一時間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並說著同樣的話時,四個人一下子就愣住。
相親對象和金發美女兩兩相望,滿臉震驚,然後黑臉了,最後落荒而逃。
“是你?”彼此相識的開始。
半個小時後。
“呼!”宋汶一出清吧就長長地歎了口氣。
半個小時,這已經是個極限了!與自己的回憶共處一室,哪怕與自己現在的傷心痛苦毫無關聯。可是,記憶裏的那個人卻是讓自己傷心痛苦的人!
宋汶抬頭看天,林立的高樓大廈,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透視著它的冷漠和殘酷。周遭來來去去的人流、車流,就像一曲疾風驟雨般的回旋曲式交響樂。這樣一個冷漠的快節奏讓空氣更加煩悶而燥熱。
深吸一口氣,宋汶又開始漫無目的的遊蕩。
走過街角,宋汶無意識地抬頭就看見了街對麵的那家餐廳——簡·愛,一家情侶餐廳。
她定定地看著那個靠窗的第二個座位。
“噗嗤!”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忍不住笑了。
時光交錯,她隔街仿佛看見了餐廳裏,昔日如膠似漆的兩個人……
“給你解釋不如給你做個示範。”她笑嘻嘻地隔著長桌為他撚了一縷名為“呆毛”的頭發。
“你別動哈!”她給頗為茫然的他一個三連拍。
“真形象!”她樂不可支地看著手機上一臉茫然的他,加上頭頂上那小撮毛,整個人呆萌呆萌的。他無辜地眨眨眼,抬手扒了扒腦袋,伸手跟她討要手機,要看手機裏的自己。
似乎發現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宋汶帶著笑,在“街客”買了一杯檸檬刨冰。然後很隨性地在整個商業街晃蕩著。時不時站在某家店前,某個標誌前,吸溜著冷飲,想著什麽傻笑。
沉浸在回憶裏的宋汶背離現實,將自己鎖緊在小小的歡愉之地。時光仿佛以她為界,眼前的美好回憶讓她暫時將所有的傷心不快拋之腦後,不想也不願回頭。
可是,現實是管不上誰誰的悲歡離合的。
當宋汶看見街對麵站著的一對“璧人”時,所有的傷心悲痛鋪天蓋地的湧來,將她營造出來的小小歡愉之地摧毀,凝滯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辭掉工作一心專注手頭策劃的岑亮,整個人像是徜徉在一曲狐步舞《sailing》裏,身心輕盈舒暢而悠閑從容卻又躍雀著什麽。雖然,他依然要時不時地,被迫地去看汪曉霖,做著自己極不情願的事情。
看著挽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岑亮默默地念著內心深處某個根深蒂固的信念,極力地忍受著汪曉霖帶來的所有不適和厭惡。他把所有感官都關閉,不去感受,不去感知,拒絕一切來自汪曉霖的示好,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完成各種來自於她的指令。
所以,當他無意抬頭,看見對麵的街道旁,傻愣在那,可憐而悲慘,像是被人遺棄的,十分慘烈的宋汶時,所有感官像是被利刃硬生生劃破,疼得難以呼吸。
無言的對望,時光交錯裏,淌不過時間之河,我在左岸遙望右岸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