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早，不如愛的剛剛好

第十四章 相戀容易相處難

　　一把勺子，一把鏟子，一鍋糖稀。

　　以勺為“筆”，糖稀為“墨”，隻見一來一回左鉤右收各種惟妙惟肖的人、物躍然而出。

　　這就是糖畫，以糖做成的畫，它亦糖亦畫，可觀可食。民間俗稱“倒糖人兒”、“倒糖餅兒”或“糖燈影兒”。它是地道的民間畫種，頗具特色的街市藝術，廣泛流傳於巴山蜀水之間，備受老百姓喜愛的工藝食品。幾塊錢的小本買賣，方方正正不大的羅盤上繪製的各種人或物，輕輕旋動，沒有師傅做不出來的。

　　“Dragon！Dragon！Dragon！”Dragon，龍，羅盤上最大的糖畫。

　　“Mouse！Mouse！Mouse！”Mouse，鼠兒，羅盤上小得可憐的小家夥。

　　農家大院裏，“俊臨天下”眾人圍著主人家當家的，一雙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羅盤上旋轉的指針劃過的每一幅圖，緊張它會停在哪裏。

　　被圍在中間的大叔抱著自家小孩笑嗬嗬地看著這幫年輕人。

　　鬧哄哄的大院裏，穿著現代的父子兩人與一群著古裝風情各異的年輕人，遠遠地看著就像是穿越劇，頗具違和感。

　　“停！”雙手抱臂，一副帝王態的楊子君在嘈雜的人群中輕聲說了一個字，那旋動著的指針仿佛施了魔法般當真停在了Dragon上麵。

　　“嗷！楊子君，愛死你了！”秦琴一口吞掉兔子尾巴，一陣狼嚎撲向楊子君。

　　“切！有什麽了不起！大公雞也不錯啊！”挽著朱學曄的林芸芸一口咬掉大公雞的腦袋，酸溜溜地說道。一旁的朱學曄笑著摸摸她的頭。

　　“我靠！這也太假了吧！”沒有得到Dragon的人有點酸葡萄心理。

　　“始皇一出，誰與爭鋒！”楊子君同一戰線上的人毫不客氣地頂回去。

　　“給，大叔，一共兩百四十三塊錢！耽誤大叔做生意嘍！”大贏家的秦琴歡天喜地地將大夥兒的賬給結了。

　　“沒有的事！”大叔喜滋滋的將錢收好，幾下子幹淨利索地將攤子收起，擔在肩上，牽著兒子出了門，留下一院子的群魔亂舞。

　　“幾番，紅塵苦尋，願與君逢憶往昔，擦身過，再回眸，陰陽隔，難忘，是你的淺笑，此生所依，與君彼岸花中，琴舞長相伴……”這時，秦琴的手機響了起來。

　　“摩西摩西！”

　　“長江長江！我是黃河！收到請回答！”另一邊，宋旻和杜濤氣喘籲籲地倚在一處牆根處。宋旻有些興奮地打著電話，杜濤對他的行為不禁翻白眼。

　　“嗯？”秦琴一聽暗號，斂去臉上的不正經。

　　“Be quite！”氣運丹田大喝一聲，頃刻間，整個鬧哄哄的大院安靜了下來。

　　“黃河黃河！我是長江！收到請回答！”秦琴抑製不住激動，將手機調成免提。

　　眾人一聽這暗號，雙眼噌噌直冒光，動作迅速地圍著秦琴，豎起耳朵聽著。

　　“長江長江！我是黃河！貝吉塔行星人成功與地球人達成統一戰線對抗冬之星的弗利薩弗利薩是日本漫畫家鳥山明作品《龍珠》中的反派人物角色。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

　　“感謝天！”立馬，秦琴身旁的林芸芸左手置於胸前，右手朝天一揚扯開嗓子就唱。

　　“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自從有了你，生命裏都是奇跡，多少痛苦，多少歡笑，交織成一片燦爛的記憶！”眾人齊聲又唱又跳響應成一片……

　　宋汶和岑亮開誠布公暫時解開了梗在兩人間的那些個不痛快，也算是有了一個質的飛躍，彼此約定不管將來遇到什麽都要坦白說出來，不許悶頭一個人扛著。

　　後來，結束旅程前一天，在古鎮城牆上拍照留念的宋汶和岑亮不期然又一次與薛銘相遇。

　　她像背後靈一樣出現在給她拍照的岑亮的背後、宋汶的正麵，加上本來就是在城牆遊人較稀少的最南端，那種感覺瘮得慌。

　　站在百米開外的薛銘神色淡淡地看著他們兩人。岑亮發現宋汶的不對勁立馬回身，看見來人，皺了一下眉，身體微微一側擋住了宋汶的視線，維護之意甚是明顯，而他眼神堅定一臉平靜地回視著薛銘。

　　一個人的時候，習慣獨來獨的生活，習慣獨立的思考，怎麽高興怎麽來。但是，當不再一個人，一個人時的習慣很難適應並將另一半納入自己的習慣裏。畢竟，不再一個人後，原本的時間將要一分為二，甚至更多的都要跟另一半待在一起，意識裏卻是不願意的。

　　周末。

　　宋汶大改平日的精明幹練，一身運動裝，平底鞋，推著購物車混跡在一群周末大采購的大媽叔伯之間。

　　她時不時摸手機看時間，估摸著時間預計與岑亮約會前是否能幹完該幹的事。看著前麵不緊不慢挑著白菜心的大媽，時不時跟老伴兒討論好壞，挑挑揀揀對比著。宋汶不禁翻白眼，無語問天，暗想買棵白菜怎麽就像挑女婿似的？宋汶想了想，暫時放棄買白菜推著購物車繞道去看別的東西。

　　一番折騰下來，宋汶一身燥熱，累得不想動，數著前麵還有幾個輪到自己，無聊地四處亂看打發時間。

　　“I never knew what this song was about，but suddenly now i do，try to reach out to you，touch my hand……”

　　“喂！”是岑亮來電，宋汶喜滋滋的。

　　“你在哪？”岑亮一手拿電話，一手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裏，定好時間。

　　“超市買家用。你呢？”看著前麵移出的空位，宋汶趕忙補上。

　　“洗衣服！我來接你吧！”岑亮心頭一動，提議道。

　　“不用了！馬上就好了！我們還是老地方見吧！”宋汶笑道，有個貼心的男友就是好。

　　“跟我客氣什麽？那麽多東西，很重吧！”岑亮渾身散發著“求我吧！求我吧！”的得瑟樣。

　　“真不用！誒誒，等會兒，我先掛了，該我了！拜，一會兒見！”宋汶匆匆忙忙將電話掛了。

　　“哎！我……”岑亮聽著已經掛斷電話的嘟嘟聲有些無奈了，心裏一陣無力。

　　他這男朋友當得還真是失敗，這樣的“宋汶周末”模式已經持續很久了。宋汶總不在狀態，沒有意識到要將他帶進自己的生活，一個人撐著扛著。

　　他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擺設，別人的男朋友替女友拎包宋汶卻不讓；別人的男朋友逛街當免費苦力，他連想的權利都沒有；別人小鳥依人在男朋友懷裏各種撒嬌賣萌，他差點沒對調角色。

　　想到這裏就一陣氣悶！讓他親口說出來吧，總覺得別扭！不說吧，心頭又不爽得很，內心糾結著。

　　話說另一頭的宋汶，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自作自受”！好好的人力資源岑亮不用，寬敞舒適的小轎車不坐，非獨自兒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艱難地擠上公交車，雙手不得空連個扶手都沒法兒抓住，夾在人群裏左搖右晃直翻白眼。

　　一個自我感覺良好，一個發現症結卻別扭的不願說，而最終的結果就是兩個人的距離將漸行漸遠。

　　每一次見麵都像是為了完成某項任務，說話心不在焉，話題越來越少，到最後即便待在一起卻也是各自神遊在自己的世界，而見麵的機會在各自的默許下能不見就不見了。兩個人後知後覺出彼此間出了問題，宋汶覺得自己沒有錯，性格上的強勢不允許她向岑亮低頭，於是日日夜夜神情恍惚焦慮得不知所措。相對岑亮則冷靜很多，偶爾分神想想宋小蚊子在幹嘛，其餘時間該幹嘛就幹嘛。

　　“阿亮，你跟宋小蚊子是不是鬧什麽別扭了？”周五中午食堂吃飯時，朱學曄看著對麵埋頭吃飯的人問。

　　他原本不是多事的人，可誰讓他們一個是自己的好哥們，一個是自家親親寶貝的好姐妹？

　　“哎！”岑亮放下筷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連你都看出來了？”岑亮傷腦筋地撓撓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很多時候他伴著一種莫名的焦躁，考慮著他和宋汶是不是真的適合在一起？懷疑當初會對宋汶來電隻是一種錯覺。

　　“廢話！”朱學曄不禁翻白眼。

　　“你別管！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捧在手心也一樣會跑。”岑亮想了想說道。

　　“你說得倒也是。但是，兩個人總要有人示弱吧，有問題不說出來，到時候該是你的也會跑掉的。”朱學曄皺眉。

　　“我可以示弱。但是，她的態度也有問題啊！”岑亮惱怒。

　　“岑亮！”朱學曄語氣加重，試圖讓情緒有些失控的人冷靜。

　　“你比她大三歲，有很多她不明白的你就應該提點提點她啊！岑亮，哪怕你能拿出當年你對汪曉霖三分之一的耐心，現在哪有什麽問題？”朱學曄看著焦躁沒有耐性可言的人勸解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但是，別拿汪曉霖給我添堵。還有，用在她身上的那套根本就不能用在宋汶身上。”岑亮不耐煩道。

　　“話在此，聽不聽由你！”朱學曄無所謂地聳聳肩，起身離開，留下煩躁不安的岑亮。

　　次日，同朱學曄相互交換宋汶和岑亮兩人近況後，林芸芸決定周末陪陪宋汶。

　　“真是不省心的娃兒！”林芸芸窩在朱學曄懷裏憤憤道，害她都不能跟她家親愛的約會。

　　“別抱怨了！兩個別扭小孩，咱們不管誰來管？孩子他媽！”朱學曄看著林芸芸咬牙切齒地可愛模樣，嘴上忍不住調侃。

　　“孩子他爸！”林芸芸倒是很配合地回應道。

　　周六，陰。

　　“哎呀！累死了累死了！”林芸芸拉著宋汶瘋狂shopping了一早上，提著大包小包一頭紮進某茶餐廳裏，招來服務員先來一大杯的熱飲再說。

　　“你點餐，我打個電話！”林芸芸大口吸溜了幾口熱飲，然後像是幹涸已久恰逢甘霖的魚，一臉舒暢。良久將眼前的菜單塞給一臉不情不願要死不活的宋汶，掏手機準備騷擾某個姓朱的家夥。

　　“所以說，I hate shopping！”宋汶不禁翻白眼，內心腹誹，走了一早上，腿都快斷了。

　　“喂！朱學曄童鞋坐標速速報來！”林芸芸很女王地問道。

　　“又是CS？你丫的就沒點新玩意兒了？趕緊的，老娘在大西門，火速來接！”點完餐的宋汶有些無聊地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和車，聽著林芸芸和朱學曄互侃耍混，心頭有些羨慕。

　　“哎！”她微微歎了口氣。她怎麽都沒弄明白她和岑亮為什麽就不能這樣呢？

　　“得了！晚上是搓衣板和鍵盤，你自己選吧！”看見宋汶一臉落寞，林芸芸不等對方回複就匆匆掛斷。

　　“親愛的，你又怎麽了？老娘挪了一早上時間陪你，你就是這樣半死不活報答我的？”林芸芸見不得宋汶一臉怨婦樣，食指一指戳在她的腦門上發飆了。

　　“什麽搓衣板和鍵盤？”宋汶摸摸有些被戳疼的腦門，歪著頭不解地問。

　　“搓衣板是用來跪的，鍵盤當然是玩遊戲嘍！”林芸芸一臉鄙視。

　　“玩遊戲？”宋汶一驚，記得林芸芸對此是深惡痛絕的啊。

　　“哼哼！朱學曄現在連CS都未必是我的對手！”林芸芸得意地揚著下巴說道。

　　“你？”宋汶有些愕然，然後茫然了。突然覺得這樣的林芸芸很陌生，在她不知道時候，物是人非地變化著。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小橙子相處那麽久，我敢打包票！”林芸芸抱著手臂朝她眨巴著眼睛。

　　“你連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閑時幹什麽喜歡上哪兒都絕對不知道！”林芸芸一臉肯定。

　　“我……”宋汶表情一僵，一時無話。她的的確確不知道，也不曾想要去問。

　　“哎！汶汶，你是一個很獨立的人，比起很多同年人的迷茫，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但是，你的行為和你的想法是不成正比的。”林芸芸感慨。

　　宋汶不禁低頭沉默，她是一個不喜歡改變的人，當一貫的生活模式遭遇岑亮時，她貪心地覺得她可以兼顧愛情和生活這兩者。然，古人誠不我欺，她忘記了魚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你這種神交式的柏拉圖戀愛就一烏托邦構想。我們都是凡人，誰都跳脫不了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圓圈。‘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唯一的靈魂之伴侶’不僅僅是精神上的契合，還有應對現實生活中種種突然事件的磨合。愛情和生活本來就是一體的，你把它們分得太清楚就沒有什麽意思了。”林芸芸語重心長，如果兩個人就這麽錯過了實在可惜。

　　宋汶一愣，抬頭看林芸芸，難道她想錯了嗎？

　　“像朱學曄這樣的dota達人，遊戲永遠是他的NO。1，女朋友是小妾。你知道嗎？我最慘的時候就是在大雨天裏足足等了他三個多小時，就因為他玩遊戲忘記了時間。那時，我恨不得將他和他的電腦銼骨揚灰徹底送到地球以外的星球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林芸芸滿眼的懷念，一臉感慨。宋汶驚詫地看著她，這些都沒有聽她提及過。

　　“舍棄自身不必要的，哪怕再不願意也要強迫自己去適應並接受，將一個人的快樂升華到兩個人的幸福你就圓滿了。我逼著自己搞反恐學格鬥，捏著他喜歡逛動漫城滿大街找小吃的餌，順手撈我喜歡shopping的福利，何樂而不為？男人要順著毛哄，毛順了你就是女王了。”林芸芸頗為自得地對正在迷茫中的宋汶傳授心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宋汶有些不太確定地看林芸芸。

　　“然也！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你舍棄的那一部分必將是你所得的那部分，這不就是左手魚右手熊掌，生活、愛情二者兼得了嗎？”林芸芸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點頭笑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宋汶醍醐灌頂，之前紛紛擾擾糾結的思緒豁然開朗，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撥通那心中早已生根發芽，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