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闖
我捏著一元人民幣,焦急地等待著公交車的到來。車子很慢,等的時間很充裕,以至於我可以隨心所欲地想一些事情,比如:
“少爺,實在對不起,讓您久等了!”一輛加長版林肯停到了我身旁。林肯車前後的數輛豪華轎車也紛紛停了下來。整個街道似乎都被這些車占滿了。林肯車的車門也打開了,兩個身著名牌衣服的仆人低著頭,畢恭畢敬地向我表達著歉意。隨即鮮紅的地毯便鋪到了我的腳下。
我旁邊一大群等公交的人,紛紛將羨慕嫉妒的眼光齊齊地刷向了我,那種充滿階級鬥爭的眼光中透露著深深的哀怨。
“你們走吧,我今天不想坐車,我想擠一回公交車體驗體驗生活。”我低聲地向他們兩人說道。
“少爺,您哪能受得了這樣的苦啊!您還是坐車吧!要不然讓老爺知道了,他要責罰我們了!”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說。
“少爺。”林肯車的司機以及其他豪車上的人也都下了車,眾人一起求道:“請您別再為難小的們了!您身子骨這麽高貴,哪能吃得了擠公交這樣的苦?”
等公交的人群中似乎已經有人開始怒不可遏了。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上了車。加長版林肯車上幾個人一起服侍我躺下,給我做起了按摩。躺在車裏望著外麵公交車上塞得滿滿的人群,想到:那種人擠人的情形,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公交車終於來了,我把幻想整理好放一邊,老老實實地擠上了早已經人滿為患的公交車上。
去鎮上學校打球,空蕩蕩的場地上沒有一個人,以至於我百無聊賴地進行機械般投籃練習時,有充分的時間發揮想象,比如這樣:
“MVP!MVP!”18000人的球館座無虛席,我單手持球,麵對著防守隊員表示不屑。瘋狂的人群撕心裂肺地呼喊著。
對方幾乎是五個人一起對我進行凶狠地夾擊。因為在之前的十來分鍾時間裏,我一個人連突帶投已經砍下了42分,引起了對方球隊的高度重視。
我依然在五人的逼搶下,成功打了一次二加一。對方球員又因犯規罰下了一位。
事實上,我是第四節才被教練換上場。之前主隊已經落後了35分,隊友們已經無心戀戰。於是教練換下了全部主力,派上了替補準備走走過場。
然而,我卻不經意間將分差縮小到隻剩下三分了。
現在距離比賽結束的時間隻有半分鍾。
對方叫了暫停。從對方球員緊張的神態可以看出他們對我這個奇兵措手不及。
我罰中球後,隻落後兩分了。對方球員迅速展開進攻,並且在24秒行將結束的時候投進一個三分,將優勢擴大為5分。時間隻剩下6秒了。原本喧囂的球館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期盼英雄的出現,但都知道,要想逆轉,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快發底線球,我迅速推進,殺入籃下,超級拉杆打進一個上籃,並且還造成了對方球員的犯規。很明顯,這已經開始是明星哨了。此時,時間隻有3秒了。
我屏住呼吸,故意罰球不中,球彈到我手中,我箭步退到三分線外一記三分中的,打平,還剩1.4秒!
整個球館沸騰了,現場的DJ聲音都喊啞了。我甚至聽到張衛平說:“嘿!這球合理!”大家都期待我在加時賽裏麵帶領球隊一舉擊潰對方。
但畢竟還有1.4秒。對方發球,說時遲那時快,我鬼使神差般地斷了球隨即一記暴扣!紅燈剛好亮起,時間到!我絕殺了對手,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對方主教練及球員以及徹底瘋狂的現場球迷。大夥把我拋向空中,我享受著超級巨星待遇。
空蕩蕩的鎮小學籃球場終於來了兩個人。一個10來歲的少年領著一個拖著鼻涕的兒童對我說,叔叔,一起玩會兒吧。我又被拉回到了現實。
上次在北京時,花錢拍了一些照片。望著雄偉的故宮,思維按捺不住地開始飛馳,比如這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高坐金鑾殿龍椅的我望著底下文武百官三跪九叩,高高在上的感覺早已習以為常。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身旁的太監厲聲叫道。
“臣有本啟奏!”兵部侍郎說道。
“李愛卿請講。”
“今日南海諸國挑釁我天朝,日益猖獗,無視陛下天威,懇請皇上發兵剿之!”
朕大怒,喝道:“彈丸小國竟如此無禮!敢犯我天威,雖遠必誅!著愛卿領兵30萬前往滅之,限10天內凱旋!”
“臣領命,陛下真乃本朝英主!此乃中華之福!臣隻需10萬水軍即可,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上,您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冬雪梅嗎?”
朕正在逛花園之時,聽此聲音,立刻鎮住了。手中的扇子掉到了地上,回頭凝望起這位女子。本來狗血劇情還可以繼續,但是……
“哎哎哎,快下來,已經照好了!別再耽誤時間了,其他人正等著照呢。工作人員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把我身上的戲服龍袍扒了下來,厲聲喝道,快去交錢,80塊!”
“這麽貴啊……”我嘟囔著,極不情願地去交了錢,取了照片。幻想很美好,現實總是很殘酷。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