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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痛苦的命運

  王中玉

  常來、常往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倆一生下來,周圍的人就搖頭歎氣說:“這兄弟倆啊,投錯了胎!”原來,常家遺傳著一種怪病,人長到十八九歲的時候,視力就開始下降,看東西日漸模糊,三年後,眼睛就徹底瞎了。

  由於發生這種事不是一代兩代了,常家的人也有了對策:當小孩長到六歲時,父母就把他的眼睛蒙起來,一年後,讓他學做睜眼瞎,這樣,孩子以後失明了也不至於不適應生活。

  所以,常來、常往長到六歲時,這天父母把兄弟倆叫來,告訴他們說,從今往後不能再用雙眼了。父親分別用布把兄弟倆的眼睛蒙上,母親則在一旁垂淚說:“孩子,不要怪我們心狠,這是命,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啊!”

  一年後,常來、常往眼睛上的布被解開了,在父母的指點下,兄弟倆開始學著做睜眼瞎子。由於有了一年的蒙眼生活作底子,哥哥常來很快就適應了像真瞎子一樣生活,全憑嗅覺、觸覺和聽覺與這個世界打交道。但弟弟常往不行,他還是照樣用眼睛看東西。實際上前一年雖然把眼睛蒙上了,可他常常趁父母不在時偷偷把布解開。父親曾經在盛怒之下狠狠打過他,可他就是不改。

  父親見對常往的狠打解決不了問題,就決定餓他三天,可這招也不靈,常往餓得臉都綠了,卻一點也不肯鬆口。母親看著心疼,怕把常往餓壞,就盛了一碗紅燒肉打底的飯給他吃,哪知常往卻看也不看一下。

  母親見常往這個樣子,不由得擔心起來:“孩子,你咋不吃呢?”

  常往強打起精神,對母親說:“娘,你們答應我一件事,我才吃。”

  母親急了:“你說,隻要是娘能辦到的,娘一定會答應你的。”

  常往說:“娘,這件事就是:你們以後就別再逼我做瞎子了,否則我寧可餓死!”

  母親一聽,眼淚“嘩嘩”直流。

  父親在旁邊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孩子,你可得考慮好,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將來真的到了眼睛瞎了的那一天,你可別埋怨我們沒早讓你做準備……我們都是過來人啊!”

  常往一聽父親這口氣,知道爹娘答應了自己,臉上不禁露出了多日來難得的笑容,他猛一頭紮進那碗裏,“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看著常往這副狼吞虎咽的樣子,父親、母親的心裏竟像刀割一樣疼:兒啊,將來有你哭的時候啊。

  於是就從這一天開始,常來、常往這一對兄弟便過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常往每天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地上學;而常來則在家裏過著睜眼瞎的日子。眼睛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擺設。

  日子一天天過去,若幹年後,常往、憑著他刻苦勤奮的學習,高中畢業後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此時他已經十八歲了,視力果真在一年年下降,父母的心也因此更加懸了起來,擔心真到了眼睛全瞎的那一天,常往不知會痛苦成什麽樣兒。

  要說常往不把自己的眼睛當回事,那是假的,他心裏怎麽不著急呢?所以到北京上了大學之後,他一刻也不敢懈怠,除了正常上課,一有空就到大醫院去谘詢。可讓他失望的是,他跑遍了那些大醫院,問遍了眼科專家,卻沒有一個能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讓常往還心存希望的是,這些專家對他說的這個遺傳現象非常重視,他們決定和時間賽跑,立刻成立項目組進行攻關。

  經過兩年的研究和探索,就在常往的視力已經快要下降到接近零點時,項目組終於把這個難關給攻克了下來,不僅對常家的這種遺傳現象給出了令人信服的科學解釋,同時也研製出了有效的治療方法。三個月後,常往的視力開始一點點回升,最後竟徹底得到了恢複。

  這個結果是常往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的,欣喜之餘,他馬上打電話回家,讓父母親趕快帶哥哥來北京治療。然而三個月過去了,常來的治療卻沒有半點起色,專家最後給出的結論是:由於常來這雙眼睛十多年來一直不用,視覺功能徹底喪失,恢複已無可能。

  父母懊悔得捶胸頓足,抱著常來號啕大哭:“兒啊,都是爹娘害了你啊!”

  常來低著頭,長歎一聲:“爹,娘,我不怪你們,要怪……隻能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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