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燭
最遠的詩人離我最近
此刻,我在燕國眺望楚國
我在什刹海想象雲夢澤
那個坐在酒吧門口彈琴的流浪歌手
會是他嗎?是否在等一位來不了的知音?
最古老的詩人在我眼中最年輕
哪怕他的胡子好久未刮了
蓬亂的頭發製造出古怪的發型
甚至衣領也沒洗幹淨……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大敢看他的眼睛
那裏麵的憂傷是多麽熟悉
唉,他有著我弄丟了的東西
最真實的詩人才能給人帶來幻覺
哦,也許還包括幻聽:他明明彈唱著
今年最流行的《春天裏》,卻被我當成了
快要失傳的《離騷》。春天裏滿街飄著柳絮
哪來那麽多的牢騷呢?莫非他的抑鬱
也是從另一個人那裏遺傳的?
最多情的詩人才會最孤獨
最孤獨的詩人才能看得清命運的無情:
今天晚上他能去哪裏?
隻能在別人的屋簷下,唱歌給自己聽
他明天還得跟太陽一起無奈地活著
哪怕燈火闌珊的什刹海,已不知
淹死過他多少個影子
原載《長治日報》2014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