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
小時候在四川偏僻的集市上
見過的藏族女孩,在你的詩中
已長大成美麗的女人。
你寫詩,就好像世界拿她們沒辦法。
或者,你寫詩,就好像時間拿她們沒別的辦法。
假如你不寫詩,你就無法從你身上
辨認出那個最大的雪域之王。
美麗的女人當然是神,
不這麽起點,我們怎麽會很源泉。
這不同於無論神冒不冒傻氣。
她們是她們自己的神,但她們不知道。
或者,她們是她們自己的神
但遠不如她們是我們的神。
1987,失戀如同雪崩,我23歲時
你也23歲,區別僅僅在於
我幸存著,而你已被謀殺。
且我們之間還隔著兩個百年孤獨。
多年來,我接觸你的方式
就好像我正沿著你的詩歌時間
悄悄地返回我自己。1989,我25歲時
你22歲,紅教的影子比拉薩郊區的湖水還藍。
1996,我32歲時你19歲,
心聲怎麽可能隻獨立於巍巍雪山。
2005,我41歲時你17歲;
一旦反骨和珍珠並列,月亮
便是我們想進入的任何地方的後門。
2014,我50歲時你15歲;
就這樣,你的矛盾,剝去年輕的殼後
怎麽可能會僅僅是我的秘密。
原載《詩刊》(上半月)201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