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花,容顏易老;女人是水,潤物無聲;女人是雪,風嬌雲媚。女人一身是寶,一生是寶,屏息而眠,去留無意,卻總是深藏在男人心裏……
又是周末,先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已是下午四點半,於是,睡眼惺忪起了床。
不覺又是初冬。整天忙忙碌碌,很少有心情去管季節的變換。人生如夢,大概就是說,人總是在忘我地追逐自己認為現實的東西,不知不覺中,歲月悄悄抽走了滿頭青絲,回首一生,一無所有,原來有很多美好的東西與你擦肩而過,失落和遺憾讓你覺得像做了一場夢。感慨之餘,我突然想去尋找有沒有什麽正在與我擦肩而過。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想邀個女伴同遊,電話裏卻都是傳來一片麻將的嘩嘩聲。我笑道,都在夢中。女伴大聲喊,什麽夢不夢,我醒著呢!
我騎著電動車沿鄱陽湖觀湖路瞎轉悠。山腳下有倆老嫗在采摘野菊花,野菊花黃瓣邊沿都鑲著醉人的紅,這是初冬的野菊花特有的傲寒紅。冬天實實在在來了。
踏上觀湖台,鄱陽湖就近在咫尺。都昌之美在鄱陽湖,鄱陽湖美在四季。春天,綠滿湖;夏天,水滿湖;秋天,霧滿湖;冬天,雪滿湖。再有幾次寒潮,興許該下雪了。白皚皚的雪覆蓋湖麵,萬物屏息而眠,雪在來年便是一湖春色!
很多人不喜歡冬天,冬天帶給人的除了寒冷,還有衰敗頹廢。鄱陽湖的冬天美嗎?抬眼望去,浩瀚無垠的鄱湖水位已隱退,隻剩下映射著斜陽的幾條老港在靜靜流淌,天大地寬,湖枯水瘦,洲灘龜裂,衰草叢生,寒風瑟瑟。鄱陽湖的冬天淒清得讓人心痛。心痛不是傷心人的揪心,便是文人的癲狂。
我有點索然,信步走向湖汊。踩著龜裂的湖灘上魚蝦的骸骨,我仿佛聽到了隱隱的呻吟。
轉過小土丘,我眼前一亮。近水灘洲上鋪滿了紫紅色的小花,密匝匝得不透一點綠意。紫紅在夕陽裏與沙土渾然一體,雖然沒有春花那麽繁茂,卻也豔而不俗。在這落葉紛飛的時節,它靜悄悄地綻放,不以芬芳招人,隻以存在證明生命沒有枯萎。我無從知道這花的名字,隻知道它到了冬天才開放,帶給鄱陽湖別樣的風景!
我迎著夕陽走,在紫紅地毯上奔跑,任風兒淩亂頭發。突然有人喊,漁船進港了。無數個小漁船沿著老港緩緩駛過來,卷起的浪花輕輕拍打著湖岸,輕柔而溫馨。
漁船一溜兒排開。瞬間,塵土飛揚,車喧人鬧,賣魚的、買魚的匯聚在一個個船頭,鄱陽湖像百鳥歸巢的樹林,嘰嘰喳喳喧鬧起來。
漁民們從船艙裏撈出一天的收獲,用竹籃分類擺放,有活蹦亂跳的鯽魚、緩緩蠕動的鯰魚、極力掙紮的鯇魚,還有黃丫頭、鯿魚……居然還有各種幹魚,或許是賣不出就擱船篷頂上曬幹的吧。
我是來湊熱鬧的,壓根沒想買魚,這兒瞅瞅,那兒看看,一胖墩墩的中年男子吆喝道:“妹子,買點魚回家吧,大湖裏的魚比菜市場的魚鮮美多了。”這是現在時興的話,到鄱陽湖吃野生魚,這句話的確能招來很多大城市的吃客。我在鄱陽湖邊上長大,聽了隻會笑笑而已。那男子又說:“明天又要降溫了,寒東冷西,我們就不出湖了,那時想買就買不到了!”
這句話讓我停住腳步。湖邊上長大的人,誰能忍受一個冬季不吃湖裏的魚?哪怕是醃魚幹也好!就像吃蘿卜青菜,吃起來平常,不吃就想。
“今年雨季來得晚,錯過了魚卵繁殖期,加上長江倒灌明顯減少。初秋,湖水已退入老港,很多人已經沒辦法捕到魚了。”那胖墩男子看我停在他魚籃麵前,便誇誇其談,“也隻有我胖子能撈到這麽多魚!我打了二十多年魚,往年撈起來的魚都是整艙整艙給魚販子,今天的魚少,零賣,能賣一塊,是一塊了。”胖子的確很會鼓動人,說到最後竟然還有點傷感。
吃不到今年的開湖魚,但能趕上最後一網魚,也算是有口福。我蹲下來左挑右揀。
“這鱖魚便宜賣了。”
“多少錢一斤?”
“菜市場二十,我賣十二!”
見我搖頭,胖又補上一句:“八塊,不能再少。”
鱖魚在籃裏活蹦亂跳,我心裏早想買,卻故意說:“這魚太小了。”
“揀剩賣剩,你盡管揀。”
二斤半,二十。我付過錢轉身就走。
“剩下的還有兩斤多,算十塊,怎樣?”那胖子又喊我。
我暗自高興,揀便宜也是一種快樂。
邊上賣魚的起哄,還有兩條鯇魚,幹脆都買了!
“好,便宜給你,就當今天少捕了。”胖子有些哆嗦,把挽起的袖口放下來。
晚霞映紅了一港湖水。我突然生出一種割舍不下的感覺,這是湖上人、湖邊人對鄱陽湖的一種情結。
居蘭室久而不聞其香是一種自然規律,居蘭室而能感受其香是人生的一種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