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保祥
女人帶著十歲大的孩子獨自生活,不是沒有愛,她也曾有過花前月下的纏綿,但自從女人掌握了男人“紅杏出牆”的證據後,她便決絕地與男人一刀兩斷。從此後,路歸路,橋歸橋,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男人覺得女人冤枉了自己,離婚後,依然過來糾纏,提供各種各樣的證據,包括讓證人出場,後來便每月過來送孩子的生活費,女人當著他的麵將錢扔在風中。
女人的日子卻左支右絀,她脾氣倔,做生意實在,不會缺斤短兩,不油滑,生意虧本得厲害。為了養活自己與孩子,她什麽苦都可以吃,隻是男人的錢她從來不會接。男人是個老板,不缺錢,但她告誡孩子,如果拿了不該拿的錢財,就斷絕母子關係。
女人終於找了一份好工作,在西郊的按摩中心。女人是中途學的按摩,心靈手巧,一學就會。女人迅速地成為按摩中心的寵兒,工資也高,隻是每天到晚上10:50才下班,而10:50正是最後一班6路公交的發車時間。
女人開始時與領班說早走,人家同意了,因為孩子仍然寄居在“午托部”家中,而她風風火火地到家時,已經11:30了,她要匆匆忙忙地接走孩子,然後給人家說好話感謝。
時間久了,領班提了意見,她感到難為情。那個深夜,她急忙收拾完東西,跑步來到公交站牌時,已經11點了,空空如也,最後一班車早已經準時駛向前方。她沮喪地打車回家,而打車的費用,等於她兩天的工資。
女人想辭職。上午不上班,又在學校與家的附近找工作,卻非常不滿意。而按摩中心欣賞女人的手藝,電話過來,邀請她回去,還漲了薪水。
女人決意繼續維持這種“兵荒馬亂”的歲月。她好說歹說與“午托部”進行了協商,讓人家替自己照顧孩子到深夜,同時“午托部”的老師負責孩子每天的作業。
她掌握了最新一條公交路線,卻需要倒上三趟車,回到家時,已經接近淩晨一點。時間久了,不僅自己吃不消,連孩子也跟著掉眼淚。
一周後的晚上11點,她意外地發現了一輛小型的6路公交車,打聽後才知道,補開的線路,每晚11點發車。她喜出望外,感覺是老天在幫助自己,這下好多了,不僅可以半個小時內到家,還可以為自己做一頓夜宵補充營養。
坐在最後一趟公交車上,女人高興無比。車上沒有幾個人,有時候竟然是她一個人,司機靜靜地開著車,女人有時候覺得這車好像是為自己開的專車。
女人在按摩中心認識了一個好男人,皮膚好,學問好。女人羨慕有知識的男人,前夫太粗糙了,好像一塊未經磨礪的石頭。而麵前的這個男人,細膩圓滑,人見人愛。
一來二去,已經到了彼此傾訴衷腸的地步。女人有時候下班後,坐上男人的車回家,順便捎上孩子。她目送著6路公交車每晚11點鍾離開,她慶幸自己遠離了每晚的末班車。
女人重新坐回公交車是在一個月以後。因為在此期間,好男人的老婆過來鬧騰,將一個好好的按摩中心折騰得雞飛狗跳,好在那女人沒有興師問罪,但她卻沒收了好男人的全部生活來源。原來,他隻是個“吃軟飯”的家夥。
女人心煩,坐在公交車上不停地用腳擊打著地板,偌大的公交車上,就她與司機兩人。司機突然間回頭說道:“嫂子,高跟鞋快擊穿了吧。”老司機。一年多時間了,她從來沒有與對方搭過話。她沒好氣地回答道:“心情不好,不允許呀,我是刷了卡的。”司機嘟囔著:“您那點錢呀,不夠這一趟車的油費,濤哥真舍得為您下本錢。”
那個叫濤的男人,是自己的前夫。她終於知道整個過程:男人時刻關注著她,知道她的窘狀後,自己買了一輛中型巴士,向公交公司申請,為女人每晚開了一趟晚班專車,他害怕她無法回家,害怕她心煩。原來,在這冷漠的人世間,最關心她的,依然是那個不懂風花雪月的男人。
女人與男人複了婚。女人想起公交的事情,說道:“太浪費了,公交撤了吧,以後你晚上看管孩子,我騎電動車回家。”男人笑著說:“不用撤,你還坐公交回家,順便捎上其他晚回家的人。”女人一下子撲進男人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