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壓的愛

第四十九章 養鶉記

　　市麵上最近出產一種經過技術變異的鶉類十分俏銷。人們把它稱之為彩鶉。彩鶉不僅外表美觀，具有較高的玩賞價值，聽說連下的蛋都是彩色的，營養豐富，一個小小的彩鶉蛋，能充當拇指般大小的人參。

　　朋友小章聽到這個消息後，磨拳擦掌，躍躍欲試。來我家借錢準備購養彩鶉。我聽人說此禽嬌小脆弱，沒特別的飼養技能，實難喂養。因此，勸他小心從事。小章不以為然，我隻好到銀行取錢借他。

　　幾天後，小章通過熟人走後門從某飼養場弄來二百隻彩鶉。當時，我去觀看過，大小和普通鵪鶉一般，外觀卻像微型孔雀，全身布滿彩色花紋，有紫有蘭有紅有綠，煞是好看。特別是小翅膀一張，真有點孔雀開屏的意思。因此，有人稱之為雀鶉。

　　小章買來十幾個養雞養鴨用的那種竹籠子，在籠子底墊上舊棉絮，往搭的飼養房一放，算是給彩鶉安家了。白天，陽光普照的時候，就把彩鶉拎出來曬曬太陽。晚上又拎回飼養間，點亮電燈照明。彩鶉吃的食物，顯然不是普通食物，必須是特殊配方的。因此，小章每天都跑養殖場為彩鶉買特別飼料。在小章精心嗬護下和照料下，小彩鶉漸漸長大了。

　　小章全家眼巴巴地指望彩鶉早點產蛋。可到了該產蛋的時候，卻沒有一隻彩鶉產蛋，小章好生納悶，就到家禽飼養輔導站專家那兒去谘詢。專家問他有多少母彩鶉多少公彩鶉。小章告訴他，二百隻全是母的，專家連忙搖頭，說：“彩鶉雖卵生，但卻和胎生的人一樣，也需要公彩鶉催情，母彩鶉發過情以後，才可能產蛋。”小章聽完恍然大悟。怒氣衝衝跑到購買彩鶉的飼養場質問給他開後門的熟人。熟人大呼冤枉，說，全部給他挑母彩鶉純屬好心，他也不知道母彩鶉還需要公彩鶉催情。在熟人的斡旋下，小章多花一倍的價格用一百隻母彩鶉從養殖場換來一百隻公彩鶉。

　　在清一色的母彩鶉籠子裏放下相應數量的公彩鶉後，反響就是不一樣，原來死氣沉沉的飼養房一下變得熱鬧起來。母彩鶉在公彩鶉樂不知疲的追逐下，發出嘰嘰咯咯的歡快叫聲，不久，就有母彩鶉下蛋了。

　　彩鶉一下蛋。把小章給樂的，馬上打電話催我全家過去吃彩鶉蛋。彩鶉蛋和鵪鶉蛋一般大小，隻是外殼不同。鵪鶉蛋外殼是白色的，上麵布有黑點。彩鶉蛋外殼是彩色的，有紅有綠有蘭有紫色的斑點。彩鶉蛋吃起來果然又香又嫩。至於營養豐不豐富，是不是真有人參的功效，隻有專家能測出來。我對真相的揭示無能為力。

　　彩鶉下蛋不久，小章就發現自己飼養的彩鶉產蛋率極低。而且有一部分彩鶉十分好鬥，經常能見到一些弱小的彩鶉被啄的眼瞎毛脫，還死掉了不少。小章又不得不上輔導站谘詢。專家告訴他：彩鶉的生活習性和人類似，吃大鍋飯不行，它們在爭食和搶奪異性時，不僅公彩鶉會發生啄鬥。母彩鶉之間也常發生戰爭。這樣一來，肯定大大影響產蛋率。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分籠而治，實行一夫一妻政策。小章一聽，覺得十分有道理。一回去便從市場上買來一百個鳥籠大小的彩鶉專飼籠。對彩鶉實行一夫一妻分籠而治。

　　自從彩鶉分籠以後，果然卓有成效，產蛋率呈直線上升。那段時間，彩鶉蛋的確為小章賺了不少錢，當初，向我借的那點錢，很快就還清了。

　　可欣欣向榮繁榮昌盛的景象堅持不到一個月，產蛋率又在緩緩下降。經過仔細觀察，小章發現：盡管每籠隻有一公一母兩隻彩鶉，但啄鬥事件還時有發生。有的籠子母彩鶉被啄得傷痕累累，公彩鶉圍著嘰嘰亂叫；有的籠子雖然相安無事，但兩隻彩鶉皆無精打采。看此情形，小章又不得不跑輔導站，向專家谘詢。專家一聽完小章的敘述，就問小章：“你結婚了嗎？”小章覺得他問的蹊蹺，但仍點點頭，說：“結了。”專家一本正經地說：“那你肯定深有體會，人呢，一般在結婚三至五年，會對婚姻產生厭惡情緒，彩鶉也是如此，公彩鶉和母彩鶉在一起呆久了，也會膩歪對方。特別是公彩鶉，容易喜新厭舊，這樣一來，公彩鶉肯定對母彩鶉不再獻殷勤了，反而經常啄傷母彩鶉，母彩鶉在這種環境下，情緒肯家比較惡劣。情緒惡劣，產蛋率下降也就再所難免。”專家還準備繼續往下說，小章便有點迫不急待，一擺手，說：“你不用再解釋，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便匆匆回家，一到家裏，他馬上把籠中的公彩鶉拎出來逐籠進行調換。此法真立竿見影。飼養室又恢複了熱鬧非凡的場景。

　　此後，小章隔三岔五就要給母彩鶉調換異性夥伴。

　　事隔三五個月，他又發現這招失靈了，不管是公彩鶉還是母彩鶉，都耷拉著腦袋閉著眼，露出一副垂死的樣子。產蛋肯定大不如前。小章又失去主張，再次拜訪專家。小章剛把事情說完，專家馬上擺了擺手，說：“你養的彩鶉算完了。”小章嚇了一跳，忙問：“怎麽就完了呢？”專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問：“你了解妓女嗎？”小章當時被專家問的臉青嘴白，頭搖的像拔浪鼓似地。專家也不看他的表情，隻顧說自己的：“找過妓女的人都知道，妓女這輩子算玩完，根本沒有愛情可言。問題是，你飼養的母彩鶉，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你逼良為娼了。經曆過那麽多公彩鶉之後，母彩鶉他們感覺都麻木了。母彩鶉對公彩鶉不再感興趣，公彩鶉還能取到催情作用嗎？在這種情況下，母彩鶉不下蛋，也就不足為奇。”

　　小章聽完，嚇得麵如土色，驚惶失措地問：“那我該怎麽辦呢？”專家搖搖頭聳聳肩說：“除了賣掉他們挽回點損失，我也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

　　小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碰到在廣州經營夜總會的小舅子來他家串門，小章就把前因後果一一道給小舅子聽，小舅子聽完，一拍大腿，說：“這有何難，不就是母彩鶉對公彩鶉不再感興趣嗎？我明天從廣州給你空運一百隻公雀過來，母彩鶉沒見過公雀，聽到公雀嘰嘰喳喳的叫聲肯定春情大發，神昏顛倒。”

　　小章的妻子一向不愛插嘴，聽弟弟這麽一講，似乎醍壺灌頂，一拍手，叫道：“妙，實在妙，人獵奇，動物不一樣也獵奇嗎？”

　　小章聞聽，眼瞪得像燈泡似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