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都昌縣土塘鎮曹店村委會寺前山村,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新中國成立以來,不要說沒出過大的刑事案件,就連民事糾紛也很少,可誰知2004年2月25日夜,發生了一樁震驚十裏八鄉的山村血案。
寂靜山村的血光之災
2月25日晚9時45分,都昌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電話鈴聲急促響起,土塘派出所報告,9時30分左右,轄區土塘鎮曹店村委會寺前山村發生一起重大殺人案,26歲的陳某持刀將嶽父嶽母殺死、將妻子殺成重傷後畏罪潛逃。
凶殺案現場唯一的幸免於難者--犯罪嫌疑人的小舅子(12歲)向記者回憶當時的慘景時,眼神特別驚恐。那天傍晚,曹某和父母、三姐都在灶下廚房,姐夫陳某不聲不響地進來了,黑著臉,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問他話也不回答。母親和“三姐”像往常一樣數落他:年頭到年尾都沒個錢,兒子都三歲了,還要老婆供兒子,這樣下去隻有離婚。
“離婚?沒那麽容易!”一向細聲細氣說話的陳某,這句話像是從胸腔裏吼起來似的。屋裏頓時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吵起來。有幾個親戚過來勸解,都被陳某推掇走了。隨後,陳某一腳踏進灶下廚房,直向12歲的小舅子撲來,用手卡他的脖子。嶽父忙上前攔腰抱住陳某,陳某從口袋裏拿出刀朝嶽父背上狠狠捅了一刀,血順著刀湧了出來。嶽父奮力奪刀,嶽母也上前撕扯陳某。此時陳某已殺紅了眼,揮刀亂砍,當場把嶽父殺死在地。“三姐”一邊製止陳某行凶,一邊不停地喊“救命”。曹某脫身後往外跑去喊人。
第一個趕到血案現場的曹某,見廚房裏兩人倒在血泊中,曹某父親已氣絕身亡,母親劉珍已成了血人,眼珠都不知被亂刀捅飛到哪裏去了,手腳還在掙紮。“三姐”倒在屋外側邊的巷道上,血還在流,露出肚皮的腸子在手電光照下看得清清楚楚。曹某從沒見過這血淋淋的場麵,驚慌中腦海裏閃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報警和組織人將奄奄一息的母女倆送到醫院搶救。此時,陳某像一頭野獸般竄進了黑夜中……
棒打鴛鴦促婚姻死亡
當村裏人將劉珍、“三姐”母女倆抬到曹家店公路上時,縣醫院120救護車及時趕到。經檢查,劉珍已沒了氣息,“三姐”尚存一口氣,被抬上了救護車。公路上聚集了鄰村許多人,劉珍棒打鴛鴦一事成了人們議論紛紛的話題。
劉珍先後生了五個女兒一個兒子。頭兩個女兒已出嫁,三女兒在汕頭打工期間認識了一個四川小夥子,兩人談得火熱,愛得真切。後來“三姐”懷孕了,兩人便來到曹家談婚論嫁。這個四川小夥子給“三姐”父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劉珍特別挑剔。她想,大女兒、二女兒都嫁在當地,而四川到都昌有幾千裏,三女兒嫁到四川去了,那不等於賣了一個女兒?想到這裏,她一百個不情願,對“三姐”表示不同意這門親事,任“三姐”苦苦哀求,她就是不點頭。
與四川小夥成不了,肚裏的小生命隻有引產。引產那天,曹某與四川小夥抱作一團大哭了一場。
四川小夥前腳離開寺前山村,後腳劉珍便托媒人為“三姐”在鳴山鄉七裏村委會老君山村物色了一個對象,也就是陳某。兩個村雖說坐落在兩個鄉,但路程不遠,翻過山便到了。相親那天,陳某看到“三姐”的美貌,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而“三姐”看過陳某之後,覺得雖然他長相和個頭比不上四川小夥,但畢竟有門石匠手藝,又沒結過婚,隻要母親沒意見,她也隻好默認了。
2000年正月,陳某和“三姐”舉行了婚禮,當年生下了一個兒子。但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三姐”覺得陳某不僅好吃懶做,而且長年累月在外賺不到一分錢回家,這對一個非常需要經濟支撐的小家庭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兩人的感情,從此日益淡薄。
婚債難還留下後患
陳某的父母為兒子婚事背了一萬多元的債務,一分錢也沒能還,兩老常為此事唉聲歎氣。按理說,陳某有門手藝,在外打工可掙到錢,但他年頭年尾沒有錢交給老婆,弄得嶽母和老婆常常數落他是個廢物。到後來,“三姐”對陳某由冷漠到厭惡,連打工都不願跟他在一起。而陳某見“三姐”總躲著他,心裏悶著一肚子氣,認為自己的老婆都沾不到邊,肯定她有外遇。
今年春季計劃生育,鄉政府通知曹某和陳某做孕檢。“三姐”從溫州打電話到合肥叫陳某不要回家,說她一個人回家做孕檢。2月24日,“三姐”一個人回到了寺前山村。25日下午,她去老君山村看兒子,婆母煮了點心給她吃,她吃到一半時聽說陳某回來了,忙放下碗跑回娘家了。她前腳走,陳某後腳就到了家。一聽說“三姐”回了娘家,陳某氣得七竅生煙,從廚房裏尋出一把剝野獸皮的單刃短刀揣進了口袋,隨即追到了寺前山村,於是爆發了這起殺人血案。
走投無路束手就擒
陳某瘋狂連殺三人後,握著帶血的刀,沿著寺前山水庫後山上逃竄。下山便是自己的家,但他不敢進村,沒命地往七裏橋方向奔。
縣公安局接到報警後,立即成立了“命案領導小組”。徐仁局長親自布陣,一麵迅速調集各派出所警力在多處路口設卡堵截,一麵同副局長王斌率刑警大隊精幹力量火速趕往現場進行勘察和調查走訪。高速公路出口也早已嚴陣以待,公路線上到處是民警站崗守卡,警車喇叭嗚嗚地響著。負罪逃竄的陳某趕到七裏橋公路上,看見路上又是警車又是公安民警,自知在劫難逃,正在猶豫之時,他被民警發覺,一聲喝問,他隻好束手被擒,戰戰兢兢地說:“我就是殺人犯,人是我殺的。”
血案留下沉痛思考
“225”重大殺人案雖已破獲,但留給人們的思考並沒有結束。
近日,筆者冒雨驅車來到老君山村。村民們紛紛向記者訴說陳某一家的不幸:凶殺案發生後,陳某的父親整天不思飲食。他先後當過村會計、村長,直到去年才卸任,一向德高望重,沒想到兒子會幹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陳某3歲的兒子也跟著抹眼淚。小小孩童,不諳世事,他隻是從大人們的議論中看出了不祥,幼小的心靈蒙上了陰影。陳某還有一個80多歲的老奶奶,聽說孫子殺了人,也哭得死去活來。
最為悲慘的是曹家,依靠鎮政府解決的2000元安葬費,加上村民們你幾元他幾十元的捐款,劉珍夫婦總算落了葬。“三姐”傷勢很重,肝脾腸肺都被刺穿了,一直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三姐”還有3個年幼的弟妹,一下失去了父母,往後3個孤兒如何讀書?又由誰來撫養成人?(文中涉案人物均為化名)
(原載於2004年3月22日《潯陽晚報》焦點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