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歌飛揚

第十五節 掛滿淚花的笑靨

　　本文導讀：歸來之日，局領導、同事們的夾道歡迎，讓我備感榮幸，而當看到死者親屬臉上掛著淚花的笑臉，頓時旅途的疲憊一掃而空，心中湧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在我當鄉村派出所民警的10年裏，閃過無數個想當刑警的念頭。1996年，我如願以償成了一名刑警。至今，我出過無數現場，抓獲過無數犯罪嫌疑人，但讓我最有激情又令我終生難忘的刑警生涯算是2011年的那個夏天。

　　2011年4月22日，我作為刑警大隊重案中隊長，被叫到大隊長辦公室，呂善誠大隊長嚴肅地向我宣布：“縣局成立命案積案攻堅小組，各個命案分解到人負責辦理，你被推舉為‘1994528曹會珠被傷害致死案’的主辦人。”見我猶豫不決的樣子，呂大隊長說：“這是一項政治任務，是不能推辭的，否則就是不作為。”之後，還說我無論是政治素質、業務素質，還是身體素質，都是大隊一流的人選，更何況還有經驗豐富、吃苦耐勞的秉性，有不屈不撓的攻堅克難精神。聽到呂大隊長這樣一說，我頓感領導的厚望和組織的信任，當時我母親住院，女兒即將參加中考，每晚都要到學校接女兒回家，而我不好把這些理由說出口，就默默地接受了這一艱巨而又光榮的任務。

　　翻開發黃的卷宗，我理清整個案情：1994年5月28日，都昌縣周溪鎮箬暫村委會牌樓村漁民曹某（男，時年43歲，漁民）及其兒子曹某某在鄱陽湖都昌縣布袋灣水域放蝦籠時，遭到毗鄰的鄱陽縣蓮湖鄉的漁民用鎬、石等物駕船追打，曹某落水死亡，曹某某重傷。此案曾引起九江市、都昌縣兩級公安機關的高度重視，都昌縣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投入現場勘察、屍體檢驗和摸排走訪等工作，但因一直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破案線索而久攻不下。

　　案件已過17年，現在卻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犯罪嫌疑人，談何容易！那些天來，我吃飯吃不香、睡覺睡不安穩，滿腦子都是破案抓人。一天深夜，我突然想到，在案發地周溪鎮有過幾個朋友。我想，何不以朋友住處為落腳點，以當前的“大走訪”為契機深入到鄱陽湖地區開展摸排調查。想幹就幹，次日我就向大隊領導請示後，帶著中隊民警趕往案發地，吃住在農戶朋友家中。

　　我首先找到死者的家屬，一開始，他們不願回憶痛苦的往事，甚至對我們的破案持懷疑態度。通過我們耐心工作，他們的痛苦、委屈，如一股潮水湧了出來。死者的妻子老淚縱橫，緊緊握著我的手：“請你們幫幫忙，一定要想法子抓到那些殺人凶手哦！這些年來，我沒睡過一個好覺，總覺得老曹在向我招手，他在陰間冤啊！”聽著他們的哭訴，我心難受，我暗下決心，一定要盡職盡責為他們討回公道。

　　通過大量的晝夜走訪，我們終於獲得了一條可靠的線索。有個村民反映，鄱陽縣蓮湖鄉朱家村村民邵某、邵某某等人在案發現場出現過，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找到邵某是當前打開案件缺口的關鍵所在！我與戰友們一道，喬裝打扮秘密來到邵某所在的村莊，以做生意為名，了解邵某的去向，終於獲取了邵某因涉嫌詐騙現被關押在南京古樓看守所的重大線索。兵貴神速！我們馬不停蹄地趕往南京，對邵某進行突審。

　　趕至南京，已是黃昏。我們沒有馬上找旅館住下來，而是找到南京市警方值班室的人，說明了來意，南京警方得悉後，被都昌刑警的精神所感動，當即表示馬上帶都昌刑警去看守所提審邵某。邵某是目前此案唯一的一根稻草，成敗在此一舉。也就是說，審訊策略是此案的生命力，審訊給力了，把握好了，才有破案的機會。我們連夜作戰，餓了就泡一碗方便麵充饑，渴了就喝準備好的礦泉水。對邵某開展人性化的教育與開導，與其交心，談他家裏人的狀況，家鄉的變化，以及在外東躲西藏的辛苦。通過6個多小時的耐心開導，黎明時分，邵某被我們的勸誡所感動，如實供述自己參與“528”案的犯罪事實。

　　此後，我們通過縝密摸排，發現邵某某可能在廣東珠海市打工。獲取信息的當日我即帶領戰友從南京動身，以第一時間趕到珠海市，又顧不上夜晚沒休息好而帶來的疲勞，在街道邊買來早點草草地填飽肚子後，就趕赴珠海市警方辦公地。通過珠海警方的協作，發現了邵某某的準確落腳處所。但摸排發現，邵某某沒有固定職業，出沒行蹤難以捉摸，於是我又帶領戰友克服種種困難，開展漫長的蹲坑守候。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三天三夜的守候，終於在5月7日下午2時許將其擒獲歸案。在對邵某某審訊過程中，發現其三緘其口，一言不發。我決定變換一個思路，與邵某某聊起了家常。當發現邵某某沒有換洗的內衣時，馬上掏錢幫其買來兩身內衣，接著與他聊起了對家鄉思念的話題，幾個回合下來，邵某某從心底感動了，心裏最後一道防線也徹底崩潰了，如實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抓獲此案另一重要犯罪嫌疑人朱某，有點不費吹灰之力。有一次調查時，我發現邵某某的通話記錄內有一溫州號碼，要是別人肯定一晃而過，而我卻從細微處發現了蛛絲馬跡。5月13日，我又和戰友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趕赴溫州瑞安市，通過對當地暫住人口檔案一頁一頁地翻查核對，終於鎖定了朱某在瑞安市飛雲鎮飛躍鞋廠打工。進一步了解情況，發現朱某是早七點上班、下午四點下班，遂在瑞安警方的協同下，在鞋廠周圍秘密布控，5月17日早晨7時許，當朱某踏進鞋廠大門時就被浙贛警方聯手成功抓獲。

　　這起重案終於偵破，局領導非常滿意，在我歸來之日，局裏特地準備了一個歡迎儀式。當我們押著三名重案犯罪嫌疑人到達刑警大隊時，局領導、同事們紛紛鼓掌夾道歡迎，讓我備感榮幸，而在歡迎的人群中，當我看到死者家屬們的臉上，個個掛著淚花的笑臉，頓時旅途的疲憊一掃而空，心中湧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口述：吳烈軍整理：黃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