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趕到辦案中心,同事小劉悄悄對我說,那個中年男子特別強,領導特意留著讓你見識見識。
“說說今天怎麽回事吧!”我以商量的口吻輕聲地說。
“怎麽回事!你怎麽不抓欠我們錢的老板,反倒把我們幾個抓來?”男子氣呼呼地嗔怪。
“那你為什麽要堵門堵路呢?”
“誰堵門堵路了?你可不要亂扣帽子!為那五千多元的血汗工錢,我們站在政府門口,從中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現在沒力氣和你說話。”男子從此沉默不語。
我仔細打量他,心裏猛然一驚。一雙幹癟癟的手,凍得鐵青色,手背可見多條裂變的血痕。我想到我的親姐妹,也是從事縫紉加工,每年冬天手背凍破了皮,也是這般模樣。還有我的老母親,冬日寒風侵蝕,又不懂得保養,也有雙像這男子一樣的雙手。我的心頓時像針錐般的疼痛。是啊,年終了,農民工都想要回屬於自己的血汗錢,也許是無奈之下才找政府討說法,但采取堵門堵路的方法是違法的,卻沒意識到。
我迅速從口袋裏摸出兩包餅幹,站起來,走到男子跟前:“給你,沒毒啊!”男子遲疑地望著我,我繼續說:“我也沒吃晚飯,剛端上晚飯的碗就接到任務了,這餅幹是我女兒擔心我餓,臨出門時給我的,吃吧!”瞬間,男子疑惑的目光充滿了感激,三二口就把餅幹吃完。接著,我幫他倒來一杯溫開水。
“我們也是農家子弟,也有姐妹像你一樣艱難。你討工資沒錯,欠你們工資的老板跑了,你們找政府也沒錯,但你們的方法錯了,甚至違了法。政府不欠你的錢,也沒其他過錯,你完全可以找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局,仲裁之後,如果還要不到,材料會自然轉到我們這立案的……”我一口氣把近期兩起農民工用法律作武器要回工資的事例和盤托出。
“我曉得,曉得,警官,你是個好人,我們是做錯了,你現在問什麽,我都實話實說。我情願坐牢,也要聽你的話,把事講清楚。”
說句實在話,給餅幹並不是誘供他,而是一種自然的憐憫,卻沒想到,整個事件因此而逆轉。
肚子開始餓了,我的心卻開始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