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歌飛揚

第三節 一句關鍵的提醒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節日早晨，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人行道上人頭攢動，出行的人們都是一臉的微笑，我和三名同事正在進行徒步巡邏。手機的鈴聲驟然響起，我一接是110轉警，要求我們馬上趕赴縣醫院處置一起群體性事件。

　　到達縣醫院，我們發現有四五十名群眾聚集在住院部門口，為首幾個情緒激動的群眾語調非常高，揚言要毆打當班醫師，焚燒醫院。經過初步了解得知，這些群眾來自鄰縣，都是為村裏一名兒童在醫院治療過程中死亡之事討說法。

　　原來，幾天前的一個晚上，該村一名七歲兒童因肚子痛得特別厲害，被父母送往距離較近的這家醫院治療，醫院做了初步處置。誰知，五小時後，已辦理住院手續的兒童不幸死亡。由於正好趕上節日，醫院和當事方說好，等節日過後正常上班再處理此事，之後雙方因賠償問題不能達成協議，於是當事方所在的村莊每戶派出一至兩人到醫院討說法。縣政法委、縣衛生局都到達現場指導調處；民警一邊維持醫院工作秩序，一邊組織當事家屬與醫院方進行麵對麵交流，並跟他們強調：如屬醫院方責任，當提交有關部門鑒定，該追究法律責任的就追究法律責任，如屬意外事故，雙方可以坐下來協商處理，而究竟是鑒定還是協商由村民決定。村民通過反複考慮，要求通過協商由醫院方給予相應的賠償。隨後，村民自選幾名代表與醫院方進行協商，終因賠償數額問題沒能達成調解協議。

　　雙方僵持不下，村民情緒越來越激動，甚至有人開始責罵我們幾個組織調解的民警：“你們都是飯桶！再這樣下去，解決不了問題，就把你們弄到我們村裏去……”我們心裏很清楚，越是在群眾發怒、說氣話時越不能總想與他們論出個子醜寅卯，要最大限度地容忍群眾的粗話甚至侮辱，要想盡一切辦法化解他們的心結。

　　我把其中一名嗓門大的小夥子請到一邊，我說：“我們是來調處的，當然希望早點把事情處理好，誰也不想在這種狀態下再弄出個不愉快。如果你們真要動粗，不但解決不了事情，還可能觸犯法律，是要受製裁的。最好的辦法還是配合公安機關，以互諒互讓的心態與醫院方達成調解。”一席話說得在理，小夥子也沒與我爭辯。不一會兒，人群中又有幾個人要躥到調解辦公室，揚言要“教訓”處理問題的民警。這時，剛才被我找來談話的小夥子快速跑到最前麵，攔住了這夥人，說：“我們和警察沒冤沒仇，不能難為人家，他們是來解決事情的！”後來，這個小夥子道出了心裏話，說他們村的人於出事第三天就租乘了幾輛麵包車，來到了醫院，目的是想盡快解決問題，並不想把事鬧大。還說，他們住不起旅館，一直休息不好，今天要是還達不成協議，他們還得在寒夜裏凍一宿，想到這些，村民們才變得更加煩躁不安，群情激憤。此後，這個小夥子跑前跑後，多次召集同村長者協商。我也及時把掌握到的情況向有關領導作了匯報，希望領導考慮一下這些村民的處境，敦促醫院領導層盡快亮出補償的底牌。通過細致的工作，補償數額的差距步步縮小，雙方最終在第四輪協商中達成調解協議。

　　臨走，被我找談話的小夥子特意來到我麵前，伸出雙手與我來了個對拉，問我對他的粗話是否介意，我微笑著說：“我理解你們，不會介意！”我想，我給這個小夥子做工作時說的大部分話語，作用不是很大，但其中一句關鍵的提醒可能使當事者的想法發生了逆轉，同時也使事件的處理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原載於2009年7月1日《人民公安報》7版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