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片落葉,將我的心與冬天的寒相連接;又一把篝火,將我的思與冬日的念燃成灰。冷冷熱熱,交替折騰著。
無奈地搖搖頭,輕輕地、長久地發出歎息聲,剛剛新年不幾天,不能令人置信,我的兩個好同事竟先後憂鬱地逝去。風中搖曳的蠟燭最終還是熄滅了,以往的談論、以往的不測得以證實,心底頓歎生命的脆弱,人生的無奈,思緒不禁飄向這落寞茫茫的黑夜。
每次騎著摩托車從東街經過到局裏上班,半路會偶爾看到洪主任和他親愛的妻子並肩行走在路上。當我叫他一聲洪主任時,他會微笑著回應,叫我的名稱,其實洪主任是很友善的一個人。我們曾在刑警隊同過事,他當時是辦公室主任,字清秀端莊,喜愛開點小玩笑,從不發脾氣。後來領導考慮他的身體虛弱,就調到比較輕鬆的工會、行管等部門工作。他對同事很信任。有次,我找他審核年終方麵的賬單,當他看到政治處已有人審核簽字時,便草看了一下就簽發了,而沒有核對我的什麽原件。不是說他不負責任,而是對同事的信任,他才會這樣做。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前幾年在醫院檢查,竟查出了肝髒有問題。雖然他的妻子悉心照料,卻未能挽留住他生命匆匆的腳步。
而沈指導員,也是我們在刑警隊的同事,是出了名的和善好人。對同事、朋友特別真誠,沒有哪個人會說他一個“不”字。那年我剛進刑警隊,是他帶中隊。一天傍晚,我們接到群眾舉報,稱都昌鎮磯山村的一個詐騙村民生豬的嫌疑人回家了,我們沒顧著吃晚飯就趕到嫌疑人的村莊,迅速抓獲了嫌疑人。可當我們把嫌疑人帶出門時,嫌疑人的父親竟敲起了鑼鼓驚動了村莊上的男女老少。這個村足有千人,是個大莊戶,不明真相的群眾從四麵八方趕來,手持棍棒圍攻我們,我被打翻在地,一陣腳踩的疼痛,後來才知道我的傷僅次於另一個破頭流血的警察。嫌疑人當晚沒抓到,沈指導也被領導教訓,當晚沒有組織好,而且抓捕時機、抓捕地點、策略方麵都沒有好好把握。沈指導那時人瘦了一圈,我知道他是為兄弟們受傷而心存內疚。他一有空就趕到醫院陪我說話聊天,還安慰我。這以後,沈指導的人格魅力,於我又平添了幾分。再後來,他調到經偵大隊做普通民警,工作任勞任怨,雖是老同誌,但從來都是尊重比他年輕的領導,工作從不拖單位的後腿。
我常想,“好人不處世”這句話的百分比,為什麽偏偏好人就這麽匆匆……今日,我又重新聆聽樸樹那一首傷感的《生如夏花》,不知可不可以把我這兩位好同事比做曾經絢爛的夏花?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難才能睜開雙眼/我從遠方趕來恰巧你們也在/癡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我是這耀眼的瞬間/是劃過天邊的刹那火焰/我為你來看我不顧一切/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我在這裏啊/就在這裏啊/驚鴻一般短暫/像夏花一樣絢爛/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我們就這樣抱著笑著還流著淚/我從遠方趕來赴你一麵之約/癡迷流連人間我為她而狂野/驚鴻一般短暫/如夏花一樣絢爛/這是一個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聽完這首歌,我隻希望你走向天堂的那一天,我能有機會從遠方趕來,送送你倆……
是啊!兩位好同事,正值身體心理旺盛的年齡,生命驟然間卻被畫上了句號,縱是鐵石心腸,也會心裏震驚不止。
這個冬季,許多不快的往事沉澱在記憶深處,就像一塊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他倆的離去,讓我心疼得有點耿耿於懷,心底莫名惆悵生出“生如夏花”的感慨!
我想,既然生命如此的脆弱,那活著的每一天,我們該不該盡量讓生命的露珠更圓潤些呢?
(原載於2010年1月15日《江西公安》警營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