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歌飛揚

第十六節 父親與美酒

　　在我的記憶深處，隻要煮上幾隻大紅薯，炒上一盤花生米，再添一小疊辣椒醬，父親就會端起喝酒的碗，過過酒癮。

　　父親喜歡喝的酒是鄉村用米發酵醞釀的那種美酒，進口味道佳，進肚後勁卻強。當你喝了一盅又一盅，有如春風吹拂般的愜意之時，不知不覺之間便醉意朦朧，人走起路來有飄飄欲仙之狀，說起話來也是傾心而出，特別是三五親朋聚集一起喝得差不多時，那氣氛、那場麵著實讓旁人都會情不自禁感染而心生嫉妒。在我還懵懵懂懂的一年春節，記得父親喝酒醉得躺於床上，口中滔滔不絕要大家將蘿卜去皮切成塊塊讓他吃，還說了許多醉話但都很文明，可見“醉酒心裏明”道理的簡單。父親醉醺醺地說，喝酒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自從全國公安機關實施“五條禁令”以來，我很少陪父親喝酒。有時節假日看望父親，父親高興，就想喝點小酒助興。當看到父親端起酒杯，那種渴望兒子陪陪他喝一盅的神態，心裏就有些無奈和不舍。父親深深喝上一口美酒，夾著花生米，我則在旁邊喝著飲料陪他說著話，此時的父親有種心曠神怡身在仙境的感覺。說到全國公安機關實施“五條禁令”，父親雙手表示讚成，他甚至幫我分析起來警察喝酒的害處。喝了酒處警，臉上紅通通的不嚴肅，說起話來也會語無倫次說服不了群眾，對待群眾的態度和情緒也不能自控，所以父親總是囑咐我，平日工作日要戒酒，堅決做到“滴酒不沾”，說這些話的時候，覺得父親不是那種與酒有不解之緣的那號人。

　　父親是個性情中人，平時家裏來了客一定會拿出美酒來招待，遇上節日高興必喝，田間勞作了一整天，晚上累了倦了也要拿出美酒來解解乏，而在冬天，真正寒冷的天氣父親也會喝上一兩小杯暖身。父親年已七旬，卻還能一次性喝上半斤白酒，可見身體還是很硬朗，這一點令我們子女很是高興。大哥常說，父母的身體好，便是兒女們的福。這話一點也不假，父母的身體好了，不需要兒女們的掛念與照顧，子女們自然有更多的精力投身於繁忙的工作。

　　新春，鄉村年味總是那麽的濃，鄉親們的笑臉總是那麽的純真，待人的情感總是那麽的淳樸，一股鄉村年味的暖意總會伴我走過一個又一個春天，一顆感恩的心永遠揮之不去。為了彌補平日很少陪父親喝酒的缺憾，今年大年初一，我陪父親和眾多至親痛快地飲起酒來。誰知，不勝酒力的我，在一片敬酒還禮、勸酒先幹的熱烈氛圍中，竟率先醉了。我從傍晚六時一直酣睡到晚上十二時，我的神誌開始清醒，並想如廁，當我掙紮著爬起來時，發現父親獨自坐在我床邊等我，當即就知道父親在我醉酒後，已等我足有六個小時了，這種毅力對於一個年已古稀的老人來說，確實是一種罕見，而於我來說，更是來自心底裏一份沉甸甸的感動。父親說，他也醉過酒，知道醉後難受的感覺，需要有人嗬護。我說也是啊，父親年歲已高，也要少喝酒，點到為止，千萬不能醉啊，酒雖然能助興，但喝多了反而會傷身傷腦。

　　酒，已成了父親一年四季最好的陪伴。春天，酒是父親一年的希望；夏天，酒是父親驅除心中煩躁和不快的良藥；秋天，酒是秋夜化解父親勞作辛苦的催眠劑；冬天，酒是父親用來禦寒保暖、強健體魄的健身品。

　　（原載於2010年3月2日《江西公安網》警營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