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是夫妻

第十七章　姥姥生日前夫無奈出席

　　羅斌在家裏纏著陳月月不肯讓她去上班：“今天周末，別去上班了，在家陪我吧！啊，你晾了我兩個多月，你看我都瘦了，你不得補償補償我呀？”

　　陳月月愁得頭都大了：“咱都老夫老妻的了，你這樣好嗎？我發現自從咱複婚你好像轉性了一樣，從前你天天雕刻你的東西，看我都像沒看見一樣，現在……”

　　“現在我一分鍾看不見你都想！”

　　“哎呀，酸死我了！不行了，我得去上班了，年前這個時候是旺季，我都好幾天遲到早退的，把一朵都忙壞了。你快別鬧了，周末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羅斌抱住陳月月不讓他走，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孫鵬程的電話，羅斌馬上恢複了一個男人的樣子：“啊，鵬程啊，有事啊？”

　　孫鵬程敲打著桌麵：“哎，差不多就行了啊，一朵那邊忙得都冒煙了，你還不讓你們家月月出門是不是不太好啊？”

　　羅斌一副被抓現行的心虛狀態，連忙放開抓著陳月月胳膊的手：“什麽呀，我怎麽會不讓月月出門呢，她在洗手間洗漱呢，賣服裝的女人你也知道，必須把自己打扮得青春時尚才能出門，這樣才能多賣貨呀！”

　　“行了，不和你貧嘴了，你過來吧，上次咱三個喝酒的地方，我和向上都在這兒呢，請你吃頓飯，給你慶祝一下！”

　　“哪個地方啊？”

　　“就是上次咱們三個離婚男紮堆的地方唄，沒想到你小子沒到100天呢又複婚了！你趕緊出來讓我們兩個灌你點酒，解解氣！”

　　羅斌滿臉得意：“行啊，就當我去安慰一下你們兩個幼小的心靈吧！”

　　羅斌到的時候，向上和孫鵬程已經開始喝上了。他很自覺，坐下就連喝了三杯啤酒。

　　向上舉杯敬羅斌：“羅哥，就這麽稱呼你吧！恭喜你啊！複婚成功！這頓我請！”孫鵬程說：“行了，小破孩，我比你大10歲呢，我能讓小孩子請客嗎？快消停喝你的酒吧！”

　　羅斌說：“不用你們請，我請你們吧！我知道你們現在對我是羨慕嫉妒恨的。但是咱情況不一樣，我和月月的感情是一路吵鬧過來的，雖然表麵看著吵吵鬧鬧的，其實感情特別深，比那些表麵上看著相敬如賓的夫妻感情還深。所以，當初月月提出離婚就是一時生氣，我同意離婚也就是修理一下她的脾氣，嚇唬嚇唬她。誰離婚我們兩個也不會離婚的！”

　　向上端著酒杯看著羅斌，孫鵬程也端著酒杯看著羅斌。兩個人的眼神讓羅斌一口就幹了一杯酒：“我錯了，我不該提這茬！我錯了，我再喝一杯行吧！”

　　孫鵬程把酒杯放下，氣憤地說：“我真想把這杯酒倒你臉上。向上，你說你傻不傻，請他出來喝什麽酒呢，找虐呢嗎不是！”

　　向上小聲說：“孫哥，你打電話請我們兩個來的！”

　　孫鵬程咳嗽一聲：“是我打的電話嗎？行了，喝酒吧！說多了都是眼淚！羅斌你命好，好好珍惜月月吧！以後別再嘚瑟了！收起你那些淡泊名利的清高吧！我們這個年紀上有老下有小，屬於承上啟下的年齡段，你談什麽愛好什麽藝術都是扯，讓老人孩子過上幸福生活才是真的！”

　　羅斌頻頻點頭：“哎哎，我就想這麽說呢！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現在的雕刻作品已經在開始談出售了，我發現我還行，還挺有名氣的，能賣不少錢呢。孫老板你買副雕刻象棋不？”

　　孫鵬程說：“不買！沒那個雅興！”

　　向上就陪著笑笑，安慰孫鵬程說：“孫哥，你也別太難過了，一切都會好的！”

　　孫鵬程又衝向上生氣：“咱倆什麽時候又成了哥哥弟弟的關係了？你忘了你當初怎麽說我的了？”

　　向上說：“還不都是你當初自己作的，no zuo no die嘛！”

　　孫鵬程歎了口氣：“唉，不說了。你當初教我求婚的那個也失敗了，前段時間，我看見那個周達理在街上和一個女的買蛋糕，還以為他人品差特意提醒一朵，沒想到弄成了誤會，一朵還以為我故意誣陷那小子，結果一朵開始真心實意和他相處了！我徹底沒有機會了！你說對了，向上，不作就不會死，都是我自己嘚瑟的！”

　　羅斌拍拍孫鵬程的肩膀：“想開點吧！”他又問向上：“聽鵬程說，你一直對你前妻特別好，都能成為中國好前夫了。你現在情況怎麽樣？顧盼也是對你死心了，你也沒有希望了？”

　　向上支支吾吾地說：“不是，說實話現在我們家盼盼對我特別好，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孫鵬程很驚訝：“顧盼要和你複婚？”

　　向上搖搖頭：“盼盼也沒有這麽說，但是最近她對我特別好，知道我喜歡吃紫薯，換著法地做給我吃，還給我買了這條圍巾，而且她好像還很吃醋我們公司的萍萍對我好的這件事。”

　　“你豔福不淺啊，還有萍萍呢！那你沒問問顧盼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不能這麽不清不楚的一直下去吧？”

　　羅斌也說：“是啊，她到底怎麽想的，你得知道啊！你才能知道今後怎麽辦啊！我當初端著架子，那是因為我知道月月是要複婚的，我心裏有數才敢端架子的！”

　　孫鵬程又瞪羅斌，羅斌告饒說：“好好好，我不說，我不刺激你們行了吧！話都不讓說了，還讓我出來喝酒，真是！”

　　向上想了想，最後說：“我還是那個想法，隻要盼盼高興就行，夫妻一場3年多的感情，隻要她高興我怎麽都行。”

　　孫鵬程問：“那你自己到底什麽意思？你想不想複婚啊？”

　　向上說：“沒想過這個問題。真沒想過。”

　　孫鵬程歎了口氣，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了！我和一朵15年夫妻，最後還不是沒猜到她的想法。”

　　向上也說：“嗯，盼盼也是，我根本沒想過她會提出離婚！”

　　羅斌說：“月月也是，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麽天天嚷著要離婚，可是離婚之後千方百計要複婚。”

　　孫鵬程和向上就一起瞪他，羅斌說：“行，我閉嘴行了吧！下回你們別找我吃飯喝酒！我來了就是受你們倆罪來了！”

　　晚上回到家，羅斌向陳月月匯報了三個男人的交談內容。第二天，陳月月就帶著花一朵來到了顧盼的餐廳。陳月月也不管顧盼在忙碌，直接把她推進了辦公室裏。

　　“來來，顧盼，我和你一朵姐是真心為你好才來找你的。”

　　“月月姐，你別這麽嚴肅好不好？有什麽事就說吧。”顧盼看兩個人特別嚴肅有點害怕。

　　“顧盼，你給姐句實話，你對向上是真死心了，還是希望和他重歸於好，像我和羅斌這樣複婚？”

　　顧盼還矜持著：“我還沒想好呢！”

　　陳月月不管那個：“給我倒杯水！”顧盼連忙給陳月月倒杯水，花一朵就在旁邊勸陳月月：“你慢點，你看你都嚇到顧盼了！”

　　“嚇什麽嚇！顧盼我當初離婚後要複婚心裏有多難受你是知道的！你千萬別像我似的裝矜持。我可跟你說，羅斌那是因為還掛記著我，揚言在相親其實根本就沒有影的事！你和花一朵說話都繞，願意講大理論，我就直接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開始對向上特別好，是吧？”

　　顧盼撓撓頭發：“月月姐，這你也知道？”

　　“我聽羅斌說的。昨天，羅斌和孫鵬程還有向上三個人一起喝酒了！”

　　“哦。”

　　“顧盼你開始對向上好，是像花一朵那樣念及夫妻情分呢，還是像我一樣要複婚呢？你說給我個準話，我再告訴你向上都說什麽了。”

　　顧盼支吾了一下，指指陳月月：“我就知道是這樣！”陳月月說：“那我告訴你吧，向上和羅斌當初的想法不一樣。不能說他對你無意，隻能說他確實是希望你好。他現在猶猶豫豫的，觀點就是隻要你高興就行，他根本沒有想要複婚的事！聽懂了？不是不想複婚，但是也不是想複婚！你得抓緊時間了！他這種遊離的狀態弄不好就跟花一朵一樣，最後就是完全想開了，你就沒戲了！”

　　花一朵在旁邊，聽著陳月月把自己當標杆，使用來使用去的，也知道沒惡意，但是還是聽著不舒服，隻好幹歎氣，不表態。

　　陳月月又急了：“一朵你倒是說句話呀！”

　　花一朵咳嗽了一聲：“啊，月月說得對，顧盼，向上這麽猶猶豫豫的確實不是好事。你應該弄清楚向上到底怎麽想的！”

　　陳月月說：“要不我去幫你說和說和？”

　　顧盼反對：“不用了月月姐，我不想用複婚這兩個字嚇唬他，何況你當初派人說和這招也沒什麽收獲。”

　　陳月月一臉不愛聽的表情，顧盼馬上笑著說：“不過，挺為你高興的月月姐，一看你現在的狀態就知道你們和好之後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算你會說話！”陳月月說。

　　“我會自己想辦法的！要說最了解向上的，還是我顧盼。放心吧，我有把握，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顧盼特別自信地保證，她又問，“一朵姐，你和我表哥相處得怎麽樣？什麽時候我可以叫你嫂子啊？”

　　花一朵有點不好意思，說：“正在互相了解呢，還早呢。”

　　顧盼一邊在吧台裏忙活一邊琢磨怎麽能讓向上確認自己的感情。顧盼想了想，覺得送醫送藥隻是初級階段的戰略，現在萍萍成為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她得來點更刺激的，而且最主要的，得讓向上明白，他不是“娘家人”，而是可以重新回歸的老公。

　　顧盼給向上打電話更勤了，而且張口閉口都已經變成了老公。

　　“老公，我給你發了一個謎語，發微信裏了，給你三次機會，你猜猜！”

　　每次顧盼叫一聲“老公”向上心就“突突”一下，因為在他們婚姻存續期間，顧盼一直叫向上的名字，從來沒叫過老公，而且顧盼說喜歡向上的名字。自從上次顧盼發來短信說沒想到我老公這麽棒之後，顧盼每次私下裏都叫向上老公了。

　　向上掛了電話連忙看微信，微信裏有四個小圖，一隻手舉起一個手指，然後是兩隻手，然後是一隻白色的雞頭，最後是一件衣服。顧盼寫著：“老公，是四字成語。”

　　於是，整個這一天，向上隻要閑下來就琢磨這個成語。看圖猜成語是向上的弱項，從前他們也玩過類似的遊戲，往往是顧盼找出來，誰先猜出來誰不用洗碗這類的。結果向上每次都是輸家，於是乖乖去洗碗去擦地，想想這些，向上心裏很溫暖，他們過去的日子多幸福。

　　中午的時候，萍萍過來問向上今年的銷售情況，見向上在紙上畫著什麽，問：“畫什麽呢？”

　　“盼盼給我出了一個謎語，看圖猜成語的。我最不擅長這個了！都猜了一上午了，也沒猜出來。”

　　萍萍看到紙上的圖片，“幼稚”這兩個字到底沒說出口。她已經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說向上前任的任何不足都是不行的，不利於她和向上的發展。她笑笑說：“我來幫你吧，這個我還算在行。”

　　“是嗎？那你快來看看。”向上說著就拿出手機給萍萍看。萍萍哪裏看的是圖，她看到的都是“老公”這兩個字，萍萍接過手機想借機繼續看看他們都在聊些什麽，於是說：“給我，我看看。”就過來拿向上的手機，沒想到向上卻又把手機拿回去了，抱歉地說：“不用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要是讓盼盼知道我讓別人幫忙，她會生氣的。”

　　萍萍的一顆心啊涼了半截。下班的時候萍萍過來找向上：“下班了，一起走吧！”向上說：“不了，我還有事。”說完咳嗽了一聲。

　　晚上顧盼給向上打電話問成語猜出來沒有，向上老實交代：“沒有。”說完又咳嗽了一聲。

　　向上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一聲咳嗽，會得到兩個女人送來的一大堆藥。一早上顧盼就來到向上樓下，讓她上樓也不上去，等向上下樓的時候，發現顧盼凍得小臉通紅，不停地跺著腳，向上一下子就心疼了。顧盼卻還是認認真真地把藥拿出來給向上。

　　“這個是止咳藥，別臨睡覺的時候喝，白天喝。這幾天變天，我聽見你昨天咳嗽了。這個是感冒藥，你要是覺得嗓子疼，流鼻涕就吃這個。這個是……”

　　向上聽著一直點頭：“好好，我記住了。你上樓來暖和一會兒吧！”

　　“不用，我得趕回餐廳。你記得吃藥啊，要是咳嗽更嚴重了，就去醫院！藥要拿到公司裏去啊，一天吃三次，我都給你標好了。我走了！”說完顧盼就走了。

　　向上聽話地抱著一包藥到了公司，迎麵就遇到了萍萍，萍萍手裏拿著一包藥，見到向上，熱情地說：“我聽見你咳嗽了，這幾天變天，我給你買了一些藥，這裏有止咳藥、感冒藥還有……”萍萍沒有說完就看見向上手裏抱著的藥了。

　　“啊，”萍萍很失望，“你都已經買藥了，那我這些藥……”

　　向上覺得過意不去，連忙接過來：“我也拿著，有用，謝謝你還幫我買藥。”

　　第二天中午顧盼的約會吧裏迎來了一位高抬著下巴，語氣很不友善的年輕女子。

　　“你們老板在嗎？”

　　服務員不明白狀況，如實回答：“我們老板在後廚有點事。”

　　“讓你們老板出來，我找她有事！”

　　服務員很謹慎：“您怎麽稱呼？您是有什麽事？”

　　“你就說我是萍萍她就知道了。”

　　服務員跑到後廚，慌慌張張地說：“老板，外邊有人指明要找您，是不是又來檢查的呀？”

　　顧盼說：“這有什麽可緊張的啊？咱們又不是無證經營，有什麽事了嗎？”顧盼放下手裏的盤子，對師傅說：“上次的水果拚盤有客人反映水果不新鮮，下次一定要注意，食品安全第一啊，節省不是這麽個節省的。”那邊廚師說：“也沒有，蘋果稍微有點蔫而已，是客人太挑剔了。不過，我們會改正的。”

　　“沒說什麽事，不過說叫萍萍。”服務員說。顧盼愣住了，她擦擦手，說：“知道了，你們忙吧，我馬上出去。”

　　顧盼不緊不慢地從後廚出來，看見萍萍一副領導的架勢倚靠在吧台上，看見顧盼出來，還特意調整了一個更加高傲的姿勢。

　　顧盼走過來說：“去我辦公室談吧！小李，麻煩你給我們送兩杯檸檬水進來。”

　　萍萍進了顧盼的辦公室，兩個人相對坐著。顧盼沉默不語，等著萍萍說話。萍萍也堅持著不說話。兩個人僵持著。

　　萍萍終於忍不住了，說：“你們都離婚了，你就不要再糾纏向上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向上很為難。”

　　顧盼抱著胳膊，氣定神閑地說：“為難嗎？我覺得向上挺高興的。”

　　“是你提出離婚的！既然離婚了就該有個離婚的樣子，纏著前夫不放算什麽英雄。”

　　“我沒打算當英雄。”顧盼這一句把萍萍噎住了。

　　萍萍不得不直接說：“對向上來說，你已經是過去時了。我才是向上的現在時。”

　　“我英語學得不好，不想和你討論時態。我隻能說，誰對向上比較適合得由向上說了算。”

　　“我年輕貌美，近水樓台，你沒有機會。”

　　顧盼笑了：“我3年婚姻1000多個日日夜夜也不是鬧著玩的。”

　　“公平競爭吧！”萍萍說。

　　顧盼笑笑說：“競爭從來都不是公平的！我還很忙，就不多留你了，走好啊！”

　　這樣子又過了幾天，顧盼給向上打電話：“老公，那個成語你還沒猜出來呢？”

　　向上說沒有，顧盼說：“那你請我吃飯吧。晚上你來家裏吧，我做給你吃。”向上想了想，說：“不了，我晚上還有事。改天我請你到外邊吃吧！那就這樣，我這裏有點忙，我再給你打電話。”向上掛了電話。

　　向上到休息室裏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著。他需要想些東西。他的桌子上還放著兩包藥，他一顆都沒有吃。萍萍慢慢走進來。

　　向上看看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萍萍問：“你是不是還愛著她？”

　　向上點點頭。

　　“要複婚嗎？”

　　向上又搖搖頭：“沒想過這個問題。”

　　“挺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可能我的所作所為挺讓你困擾的。”萍萍說。

　　向上搖搖頭：“沒有。我該謝謝你。而且是我不好意思。”

　　“以後我們還是好同事對吧？”萍萍問。

　　向上點點頭。

　　花一朵姥姥98歲生日，家裏人非常重視這個生日，老人得了老年癡呆已經有幾年了，沒想到身體狀況還很好，家人都很高興。家裏人準備全家人一起吃飯慶祝。老人四世同堂都來了。花一朵媽媽提前跟花一朵說，既然和周達理也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了，姥姥年紀也大了，家人都在，要是覺得還行，就領回來看看吧。

　　花一朵想了想，覺得也應該領給家人看看，與其一一介紹，不如在家裏聚會這個時候把周達理介紹給家裏人。周達理一聽要給姥姥過98歲生日，很高興，連忙準備了得體的衣服，又到本市最出名的蛋糕店買了大蛋糕。

　　周達理的到來，讓氣氛非常熱鬧。親戚朋友紛紛和周達理打招呼。花一朵一一給大家介紹：“這位是我媽媽，這位是我爸爸，這位是我哥哥，這位是我姐姐，這位是……”周達理挨個握手問好，他謙虛有禮的樣子讓大家都很喜歡。

　　花一枝開始查起家譜來：“周先生做什麽工作的？”

　　“我開了一個幼兒園，天使雙語幼兒園。”

　　花一朵哥哥就說：“那個幼兒園是你家的？哎呀，規模很大，有好幾個分校了吧？”

　　周達理很謙虛：“也沒有，暫時就一個總部，還有兩個分部。”

　　“周先生家裏都有什麽人啊？”

　　“父母都健在，身體都很好，我是家裏的獨生子，還有一個女兒讀高中。”

　　花一枝繼續問：“那父母都是做什麽的？”

　　“我父母經營一個超市，近年來年紀大了，也雇人經營，放手了很多。”

　　“身體都健康吧？”花一枝又問。

　　“是，很健康。年紀大了喜歡全國各地地旅遊，就雇了人在經營超市了。”

　　花一朵偷偷碰花一枝讓她別再問了。花一枝卻還沒完，又問：“周先生覺得我妹妹還好嗎？”

　　“好，都很好！”周達理今天特意穿著西裝，戴著領帶，因為和花一朵的家人打招呼，又讓花一枝一頓盤問，他額頭都出汗了。花一朵忙說：“姐，別問了，慢慢就都了解了。”

　　花一朵媽媽很明白事理，也說：“一枝，你難得回來一趟，也不和你姥姥親近親近。”花一枝就過去抱著姥姥親一口，哄小孩子一樣，問，“姥姥，我是誰？我是一枝還是一朵？”

　　姥姥說：“一朵！”

　　一枝嘟嘴假裝生氣：“姥姥偏心，就記得一朵。我是一枝，你好好看看我，我比一朵漂亮！”

　　花一朵讓周達理坐下，拿了條濕毛巾給他，小聲地說：“擦擦汗吧！”周達理就真的擦起了汗，花一枝見狀，開玩笑地說：“周先生看來真喜歡我妹妹啊，來見家長還這麽重視，看你穿著西裝我都覺得累，快脫了吧！我們家人都挺隨和，不計較這些小節的。”說得周達理有點不好意思，說：“應該的，沒關係，我不熱。”

　　所有的人都介紹過了，就差姥姥了，大家忙著上菜，給姥姥拿禮物，花一朵小聲地說：“我姥姥老年癡呆已經有三年了，不太認識人。我給你介紹一下，不過可能一會就不記得你了。你別介意啊！”

　　周達理說：“沒關係，我不介意。”

　　花一朵帶著他走過去，一朵說：“姥姥，你還記得我吧？”

　　老人家摸著花一朵的頭發，輕輕地說：“一朵，一朵。”

　　“是，姥姥是我。這位是周達理，周，達，理，是我……男朋友。”

　　老人家重複了一下：“周達理，好孩子，長得好看。”周達理特別高興，拿出一條圍巾給老太太圍上，說：“姥姥生日快樂，這是我送您的生日禮物！”

　　老太太摸著圍巾，又說：“長得好看。”旁邊人就跟著起哄，花一枝說：“姥姥您還知道誰長得好看啊？來來，您看看您的大孫子長得好看不？”說著就把花一朵哥哥拉了過來，老太太看了一眼，說：“不好看！”花一枝哈哈大笑，說：“這可是姥姥親口說的！我就說吧，姥姥就喜歡一朵，別人都不行。連一朵的男朋友，第一次見麵老人家都說長得好看。”

　　說得周達理心裏美滋滋的。

　　花一朵媽媽說：“來來，大家都坐好吧！菜都上齊了，咱們舉杯祝你們姥姥生日快樂吧！”

　　花一朵就坐在姥姥身邊，給姥姥倒了一點果汁：“來，姥姥舉杯，祝福您生日快樂！”

　　老太太舉起了杯，就直勾勾地看著周達理，說：“孫姑爺長得好看，你是誰？”

　　大家都愣了，花一枝趕緊打圓場：“姥姥，孫姑爺不能來。這個長得好看的是一朵，您最喜歡的孫女的男朋友，是來給你慶祝生日的。周達理，剛才給你介紹過了，周，達，理。”

　　老太太竟然把酒杯放下了：“孫姑爺怎麽不來敬酒？我等孫姑爺一會兒。”

　　花一枝說：“姥姥，大家都舉杯呢，祝你生日快樂啊！咱們喝酒。”說著就幫著老太太把酒杯舉起來。沒想到老太太脾氣特別倔：“不能喝，都不能喝！等孫姑爺來了一起喝。”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這段時間會經常耍賴，一點事情不滿足她，她都會哭鬧不停。

　　整個餐桌上的氣氛就都僵住了，花一朵從包裏拿出手機，媽媽就在桌子底下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周達理還在旁邊呢。花一枝也說：“一朵，你不用打電話，姥姥一會就忘了。”

　　“等孫姑爺！”老太太好像明白花一枝不讓打電話，大聲喊了起來。

　　花一朵的電話撥了出去，大家都不說話，花一朵說：“鵬程，你在忙嗎？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來我媽媽這兒一趟，姥姥過生日，姥姥想讓你來給敬酒。”

　　孫鵬程那邊答應得非常痛快：“好的，我馬上到。”

　　花一枝這邊連忙解釋，其實隻是說給周達理一個人聽的：“每年姥姥過生日，都是孫鵬程買蛋糕，姥姥糊塗之前特別愛吃蛋糕，家裏人怕對身體不好，不太給她吃甜食。孫鵬程就成了唯一一個給姥姥買甜食的人，所以姥姥特別喜歡他。”

　　周達理忙答應了一聲：“哦！”

　　“姥姥，那咱們先吃點菜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不能吃，等孫姑爺！”老太太態度特別堅決。

　　為了避免尷尬，花一枝很聰明地說：“一朵，你看周先生都滿頭大汗了，去給他找件寬鬆點的衣服穿吧？房間裏太熱了。”

　　花一朵帶著周達理去了爸爸的房間，找到一件寬鬆的T恤給周達理，然後解釋說：“姥姥確實偏心我，我結婚之後也就一直偏心著孫鵬程。姥姥老年癡呆已經三年了，所以，今天的事請你多理解。”

　　周達理換好了衣服，說：“放心吧，我能這麽小氣嗎？我能理解，你不用解釋。你們家人都挺善良的。我挺喜歡你們家人的。”

　　花一朵笑了：“我們家人其實話都不太多，就我姐姐是話最多的一個，問了很多不該問的問題，你別想太多。”

　　“不會的。我換好了，你爸爸這件衣服我穿著還挺好看的。我一會兒就不脫下來了，明天給老人再買一件新的。”

　　“不用，我們家真沒這麽多講究的。”

　　“應該的，我今天也就買了姥姥的禮物，下次一定把所有人的禮物都補上。”周達理說。

　　大家又都坐好了，也不能吃飯，隻好隨便聊聊天，等著孫鵬程的到來。

　　孫鵬程著急忙慌地趕來了，進了門還大喘著氣，喊一聲：“姥姥生日快樂！看，我給你買蛋糕了！”老太太是真高興，慢慢地站起來，去接蛋糕，花一朵連忙過去幫忙。老太太看著蛋糕，很眼饞的樣子，說：“切蛋糕，切蛋糕！”

　　花一枝說：“姥姥，周達理已經給你買好蛋糕了，都擺在桌子上了，孫鵬程的蛋糕明天吃行不行？”

　　“不行！孫姑爺的蛋糕好吃！切蛋糕！”

　　花一朵看一眼周達理就自作主張：“好好，切蛋糕切蛋糕。”花一朵把周達理的蛋糕撤了下去，把孫鵬程的蛋糕擺上來。非常諷刺的是，兩個男人選蛋糕的眼光完全一致，兩個蛋糕一模一樣。

　　周達理尷尬地笑了一下，孫鵬程看見了周達理身上的衣服。他去洗手間洗手，花一朵去廚房拿餐刀，孫鵬程小聲地說：“那件T恤是我給爸買的，你怎麽拿給他穿？”

　　“達理剛才穿西裝來的，太熱了就隨便給他找了一件衣服。我忘了是你買的了，不好意思。謝謝你今天過來，給你添麻煩了。”

　　孫鵬程沒好氣地說：“不麻煩。”就高高興興地出去了，老太太看見孫鵬程，就把花一枝趕走了：“你去那邊坐，讓我孫姑爺坐我旁邊。”

　　花一枝又說：“偏心！”

　　這一家子人，原本都不算愛說話，從前老太太的生日都是孫鵬程張羅，打場說話，第一個說祝酒詞。可是今天周達理在，孫鵬程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不敢造次。結果是都坐下來，沒人第一個說話，花一枝隻好自告奮勇，舉起酒杯：“來來，今天是姥姥……”

　　話沒說完，老太太就用筷子敲打她的手：“讓孫姑爺說！”

　　“哎呀哎呀，疼，姥姥你太偏心了！”花一枝知道這個時候隻有她把“偏心”作為理由，才能化解這個尷尬的局麵。

　　花一朵的媽媽說：“鵬程，那還是你說吧！老太太還是記得你喜歡你。”

　　孫鵬程端起酒杯，從前的日子他侃侃而談，今天卻看看花一朵的臉色，又看看花一朵旁邊的周達理，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媽，爸……”

　　花一朵媽媽擺擺手，示意他別再這麽叫了，孫鵬程隻好把自己一番道歉的話都收起來：“感謝大家讓我有機會再次給姥姥過生日，謝謝！姥姥，您今天真好看！祝福您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老太太端起剛才那杯果汁喝了一大口。孫鵬程忙拿餐巾給老太太擦擦嘴。

　　一頓飯吃得有些尷尬，好在周達理表現得特別寬容，一頓壽宴才算圓滿結束。

　　終於吃完了飯，花一朵爸爸找周達理聊聊天，花一朵媽媽把孫鵬程喊進了房間。

　　花一朵媽媽很感激孫鵬程，說：“謝謝你能過來，也是實在沒辦法，一朵才給你打了電話。”

　　孫鵬程搓著手，低著頭，說：“媽，您別這麽說。一直都沒時間過來和您道個歉。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一朵，對不起你們，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麵。”

　　老人家歎了口氣：“既然都這樣了，你也就得看開點了。既然一朵都已經邁開這一步了，你也再找個貼心的人，好好過日子吧！”

　　“嗯！”孫鵬程點頭答應著。

　　另一個房間裏花一朵爸爸和周達理說話：“達理呀，挺不好意思，你第一次登門就出現這麽個狀況。不過老人家98歲了，已經糊塗了。隻能請你多理解了！”

　　周達理連忙說：“您不用這麽客氣，一朵已經給我解釋過了。我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以後一朵就都拜托給你了！”

　　周達理連忙表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一朵的。”

　　花一枝幫助一朵收拾餐桌，小聲地說：“哎呀，這頓飯吃得這個難受。你沒事吧？這個周達理真能理解嗎？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啊？”

　　“不是，他要是連這個都不能理解，那我們再相處下去就沒有意義了。”

　　花一枝說：“道理倒是這個道理，但是你換位思考一下，這要是你和周達理的前妻在一個飯桌上吃飯，你能不能胸懷寬廣到一點都不介意。”

　　花一朵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略有所思。

　　等花一朵送周達理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慢慢走路，一朵說：“讓你為難了。”

　　“沒事，不為難。剛才你爸爸也找我談了，怕我誤會。我真沒誤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

　　花一朵主動牽上了周達理的手：“謝謝你。剛才我姐姐讓我換位思考一下，我才真正體會到你有多麽通情達理，和你的名字一樣。”

　　“不過孫鵬程怎麽沒出來？”

　　花一朵說：“哄我姥姥睡覺呢！”

　　“哦。”周達理握著花一朵的手，“你說你剛才換位思考了，我很高興。其實隻要多多換位思考一下就不會有什麽誤解了。找機會，我也盡快把你介紹給我父母吧！”

　　“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