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月這幾天越看羅斌越別扭。
那天她回家,剛到家門口,鑰匙沒等掏出來呢,就看見羅斌把一個男人從自己家推出來,那人一直在說:“羅老師,您再考慮考慮。我這麽大老遠慕名而來的,您多少要給個麵子,價格上還可以商量嘛!”
羅斌慢慢拉開男人把著門框的手,說:“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賣!有誌同道合,咱切磋技藝,行;但是把我辛辛苦苦雕刻出來的作品,拿去賣,我覺得糟蹋藝術!”
“藝術歸根到底還得用錢來體現的嘛!”
“不是,我羅斌的藝術是用不斷進步的雕刻技能來體現的!我都說了,咱倆不是一條路的人,您請回吧!請回!”
來人的手被掰開,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差點摔倒。門“嘭”的一聲關閉了。
陳月月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自己的丈夫才好。她想起花一朵曾經的評價:“不抽煙不喝酒,誌趣高雅。”現在她甚至覺得他有一種地下黨的堅強意誌,一種不為五鬥米而折腰的氣節。陳月月在心裏苦笑了一下,心說:如果這在抗戰時期,羅斌無疑會成為一個擁有鋼鐵般毅力的民族英雄!
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小聲吐出兩個字:迂腐。
陳月月長久以來要表達的東西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字眼,對對對,迂腐!就是迂腐。
陳月月用鑰匙開了門,門剛敞開,羅斌就躥了過來,大喊一聲:“我都說了,我不賣!”陳月月被嚇了一跳,大聲喊回去:“不賣就不賣!你喊什麽喊?”
羅斌說:“這些人都煩死了,也不知道是誰把我的手機號碼泄露出去的,總有人打電話要買我的雕刻象棋。”
“有人買說明還有價值!你也不用太清高,要是你雕刻出來都沒人買沒人看的,那還有什麽意義?”
“誰還不得有點自己的愛好?我就喜歡雕刻這些東西。愛好就必須得用錢衡量出來才有意義?你們女人愛好買衣服,難道買的衣服還能拿出去賣錢?有人愛好跑步,難道跑步好能拿出去賣錢?”
“對對對,我們都是俗人,就你一個高尚的人!不過羅斌,你能不能看看咱們這個家?房子多少年的了,一直沒換過!車子連想都不敢想。上次你媽闌尾炎急性發作,還是花一朵開車去郊區把你媽媽接出來的!我回趟我家,每次都得坐完地鐵坐快客,做完快客再打車!我也不是金錢至上的人,但是你得現實點,咱現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咱需要錢!”
“每次你都這麽多大道理!我就這樣,我工資不高,我就這一個愛好!我結婚前就這樣,結婚後還這樣。陳月月,我一點兒都沒變。你當時也是看好我這些才跟我結婚的!我一點也沒藏著掖著。是上有老下有小,但是有多錢咱就過多錢的日子,小鑼出國我是堅決反對的,你現在才開始跟我提錢錢錢的,你當初就不該做那樣的決定!”
陳月月喊開了:“哪個當爹的像你這樣,自己不去努力賺錢,卻嫌棄把孩子送出國了!孩子出去見見世麵有什麽不好?難道要像你一樣沒出息,整天悶家裏弄你那破象棋嗎?”
“陳月月,你今天是不是成心要跟我吵架?我當初就這麽沒出息,是你自己主動要嫁給我的!”
陳月月聽到這裏,完全爆發了:“對,當初我瞎了狗眼看上你了!離婚!今天你要是不跟我離婚,我明天就去法院起訴!你和你的雕刻過日子去!”
十年來,羅斌聽陳月月嚷離婚真的聽煩了,他突然爆發了:“陳月月,你說真的是吧?你真要離婚是吧?”
“對,離婚!我今天不跟你離婚我不姓陳!”
“陳月月,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什麽再說,我說離婚!今天就離!”
“行,陳月月我成全你!今天你不離都不行!十年了,你天天喊著要和我離婚!好,我今天必須成全你!”
“離!馬上離!”
“房子給我兒子羅小鑼,我啥都不要,我就把我的象棋都拿走!”
“對,你和你的象棋過日子去!”
“走,離婚!”羅斌拉著陳月月就往外走,走兩步又回來,“拿戶口本,身份證,結婚證!證件都帶好,別到時候說我害怕!”
陳月月這個時候已經害怕了,她掙脫開羅斌的手,看著羅斌翻抽屜找證件,大腦一片空白。羅斌終於找好了證件,拉著陳月月就出了門。陳月月還逞強:“不用你拉我,我自己能走!”
打車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員耐心勸了幾句見沒有效果,最後隻好給他們蓋了章,兩個小藍本就交到了羅斌和陳月月的手中。
羅斌拿著小本在陳月月眼前晃悠,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了,這回你滿意了!終於離婚了!再見!不,再也別見!”羅斌拿著小本子大步往外走,陳月月穿著高跟鞋,小碎步地跟上來。
婚姻登記處的大廳裏,來來往往的都是成雙成對的人,陳月月這個時候才知道,不光是來登記的情侶還有來離婚的夫妻。陳月月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羅斌有一副藝術家的迂腐行為卻有一個東北大漢的火暴脾氣。這麽多年,羅斌隻是忍著沒有爆發而已。
陳月月緊追了幾步,一把拉住羅斌的胳膊:“羅斌,你等一下。”沒想到羅斌一下子甩開她的手,差點把她甩倒。
“有事說事,別拉拉扯扯的,我們已經離婚了!”
陳月月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她又拉住羅斌的胳膊,死死地拉住,往回拽他:“羅斌,我們不離了,我們回去把證換回來!”
羅斌眨了一下眼睛,愣神了好一會,被陳月月拉著往回挪了兩步,然後羅斌笑了。這笑其實很真誠,但是在陳月月的眼裏,這是陰險鄙視的笑容。羅斌說:“你後悔了?”
陳月月使勁點點頭。
“不好意思,陳月月,我不後悔,我終於解脫了!好容易把結婚證換成離婚證,你還要現在就換回來?你當國家公務員都是閑得沒事幹給你來回換證玩呢?我明確地告訴你,不換!還有,咱再也別見!”
羅斌再一次甩開陳月月,大踏步走出了大廳,推開門,陽光刺眼,羅斌回頭看看玻璃門裏麵呆立著的陳月月,臉上再次浮現出笑容。
陳月月在“花好月圓情侶裝定製店”裏,哭得稀裏嘩啦的。
“我都求他了,我都說我後悔了,我都拉著他往回走了,他,他,他一點兒都不顧念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花一朵急得團團轉:“你,你怎麽就這麽衝動!我說過你多少次了,別天天嚷嚷著要離婚!吵吵鬧鬧是夫妻,吵歸吵,鬧歸鬧,天天要離婚多傷感情!你今天,你怎麽還能直接就把婚離了呢!”
陳月月哭得更大聲了:“我都說我後悔了,你還說我!”
花一朵也覺得這個時候批評不合適,她說:“我現在去找羅斌說說,他不像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陳月月倒來了能耐:“不用!找什麽找!我就不信,我沒了他還不能活了!這麽多年,這個家本來也是我從裏到外在操心,他像個死人一樣光忙活自己那點事!有他沒他一個樣!沒他我活得更好!”
花一朵不好再說什麽,隻是說:“你慢慢就知道離婚是什麽感覺了。”花一朵想告訴她,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但是她知道她說出來的結論總沒有陳月月親身體會的來得真切。
陳月月迅速投入到離婚後的生活中,她整天和花一朵膩在一塊兒,拉著花一朵逛街做美容,有時候還教導花一朵幾句:“你看看你,好久沒有打扮自己了。離婚那會兒你整個人都沒了精神。你再看看我,瀟灑自在,這才是應該有的離婚style!我這樣的才叫離婚呢!離婚就應該是新生活的開始!”
陳月月甚至領著花一朵去了夜店。
花一朵一直往回走,推托說:“這地方不適合咱們來,走吧,回去吧!”
“這有什麽不適合的!走,進去坐坐!結婚的時候不該來,離婚了還不能來這裏放縱一下?快走,進去喝幾杯!看看猛男,放鬆放鬆!”
裏麵燈紅酒綠,煙霧縈繞,透露著一種迷幻墮落的氣息。
陳月月拉著花一朵坐在吧台上,點了兩杯酒,煞有介事地喝了起來。花一朵卻一直別別扭扭的,低著頭,不敢四處看看的樣子。陳月月就推她:“你幹嗎,有點兒出息行不行,這裏到處是猛男,快看看!”
花一朵的頭低得更厲害了。陳月月就哈哈大笑,哈她的癢。
陳月月的願望實現了,兩個猛男,一左一右圍了過來:“美女,喝酒啊?一起喝一杯呀?”花一朵直往陳月月身上靠,陳月月故意裝作很常客的樣子:“喝唄!”
兩個男人給她們兩個倒杯酒,花一朵沒敢接,陳月月倒是接了杯子一飲而盡。花一朵拉她:“別喝了!走吧!”
兩個男人卻不幹了:“走什麽呀?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來來,美女,再走一個!”酒杯直接往陳月月手裏塞,陳月月剛才一杯酒喝得太猛,有點兒迷糊,直眨巴眼睛,花一朵看到陳月月的情況就拉著陳月月要走。猛男之所以稱為猛男,是因為他們真的很猛。兩個男人本來穿著閃光的夾克,這時候突然把夾克脫了,隻穿著背心,露出健碩的肌肉,一個猛男還表演了抖胸的絕技。
如果這是街上毫不相幹的肌肉男,也許以陳月月離婚後的某種心態來說,她會流著口水多看幾眼的。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肌肉男脫了夾克,兩個人一左一右開始往兩個女人身上擠過來,不是那種公交車上的沒辦法的擠,是那種蓄意的身體接觸。陳月月一下子嚇清醒了,拉著花一朵推開兩個猛男就跑了出來,跑出老遠才發現猛男沒有追出來。兩個人大喘著氣,陳月月哈哈大笑起來,花一朵打她:“嚇死我了!都說不去了!你就嘚瑟!”
陳月月笑得很開心:“不經曆過一回怎麽知道是這回事!我們說到底還是好人家孩子,不習慣這種就是了!哈哈!”
花一朵氣得又過去象征性地打了陳月月兩下。
陳月月沒有因為夜店猛男事件有所收斂,她開始帶著花一朵去吃各種路邊攤,美其名曰:享受美食。麻辣燙、烤冷麵、大塊烤肉……花一朵真的發現,有很多小吃自己都叫不出名字來。為了營養問題,她錯過了這麽多美味。
那天,花一朵又被陳月月拉出去喝啤酒吃燒烤,在一個簡陋的街邊小店裏,風呼呼地從門縫裏衝進來,陳月月卻大快朵頤,大聲喊著:“老板娘,再來兩串豬心,來十串羊肉串,來五塊錢的幹豆腐,快點啊!”
老板娘是個實在人,看看一桌子的竹簽子,笑嗬嗬地說:“姑娘,你這麽吃傷胃呀!慢慢吃啊,再來這些串你還能吃得完嗎?”
“沒問題!您就快點給我們烤吧!”陳月月說完繼續喝啤酒,花一朵陪著,她也明白陳月月現在的狀態很正常。每個人抒發情感的方式不同,當時她自己一直憋著一直憋著,佯裝無事實際是生不如死。而現在的陳月月正在用各種平日裏不會實踐的行為來表達她的生不如死的症狀。花一朵就像當初陳月月那樣,不勸說太多,隻是多陪陪就是了。
陳月月大口嚼著羊肉串,嘴裏塞得滿滿的,還嗚嗚地說:“好吃,好吃,你怎麽不吃呢?”
花一朵說:“你慢點吃,會積食的!”
陳月月還往嘴裏塞東西,直塞得再也塞不進去了才算完。
“慢點,你慢點!”
陳月月胡吃海喝一頓之後,被花一朵扶著往外走。陳月月突然捂著肚子,說出了一句非常不文雅的話:“我要拉屎!”
花一朵就扶著陳月月往回走,花一朵問老板娘:“有廁所嗎?借用個廁所!”
老板娘搖搖頭:“有是有,但是已經壞了,還沒修好。不能用。”陳月月哪管那個就是往裏麵衝,老板娘攔住她:“真不能用!”陳月月已經衝過去拉開洗手間的門。確實,便池都已經卸掉了,滿地都堆著雜物。花一朵無奈又扶著陳月月出來。因為喝了酒,花一朵隻好伸手攔車,可是平日裏見到你就嘀嘀的出租車,此刻卻銷聲匿跡,偶爾有一輛過來,裏麵還都是客人,出租車隻是呼嘯而過。陳月月難受得蹲在地上。
花一朵急得滿頭是汗:“要不要緊,啊?沒事吧?”
終於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兩人上了車,司機小夥子哼著小曲,問:“您好,去哪兒?”花一朵幹淨利落地說:“最近的公用廁所!”小夥子遲疑了一下,花一朵急了:“快開車啊!最近的公用廁所!”
小夥子答應一聲:“好了!”一腳油門車子唰地開出去,轉個小彎,唰地停下來。花一朵隻覺得好像車門還沒關好呢!已經停車了!
小夥子很高興地回答:“最近的公用廁所到了,您慢走!”花一朵一抬頭,氣得夠嗆,早知道這麽近,有攔車的工夫早就到了!花一朵無奈地掏錢付賬,陳月月沒用她扶,已經衝進了公用廁所!
拉肚子的陳月月消停了幾天,然後新鮮勁就過去了。空蕩蕩的家裏就一個人,她開始了各種後悔。她拉開房門,再也看不見那個頭不抬眼不睜的男人在專心雕刻了。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在她的腦子裏刻下了雕塑,她這個時候才知道:一個專心雕刻的男人,就算頭不抬眼不睜也是這個家的一部分,也能給她無限的溫暖。
陳月月頂著熊貓眼來到了店裏,花一朵這時候也才明白陳月月當初說的正常是什麽狀態了。陳月月這個時候也才算正常了。就和自己當年苦惱的狀態一樣。
“一朵,我後悔了!我真後悔了!你說羅斌能跟我複婚不?”
陳月月的直接讓花一朵很吃驚:“那……我去幫你說和說和吧!”
陳月月很高興地點頭:“謝謝,你好好說說啊!”
花一朵給羅斌打電話,羅斌就知道什麽意思了,直接說:“一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說了。我挺忙的!”
“咱還是見麵說吧!我已經在你單位樓下了,你下樓一趟,咱見麵說說,我不耽誤你多長時間。”
兩個人站在牆角,花一朵說:“羅斌,你看你們這麽多年的夫妻了,哪能一時生氣說離婚就離婚呢!月月那人你還不了解嗎,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也就是嘴上不饒人,話說得過分了,根本不是要離婚的!”
羅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是陳月月讓你來勸我的?她後悔了?”
花一朵點點頭,又說:“你看你們夫妻之間又沒有什麽大的原則性問題,你就大人大量,別和月月計較就是了唄!”
羅斌說:“她說要離婚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我要是再不同意離婚也太不爺們了!你回去告訴她,我不後悔,離婚挺好的!讓她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吧!”
“你看你,這不還是在氣頭上嗎?都怪我,是我這個做朋友的沒開個好頭,我婚姻的失敗給陳月月做了個壞榜樣,都是因為我,你就原諒月月,把證換過來,搬回家去住吧!啊?”
“這怎麽能怪你呢,這和你沒關係!反正她要離婚我就成全她!你告訴她,要複婚自己過來找我!回去吧,我上班呢,臨時請假出來的,得馬上回去了!”
“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孩子想啊!複婚了吧,啊?都老大不小了,好好過日子得了!”花一朵繼續勸。
“你不用勸我了,回去吧!”羅斌揚揚手走了。
花一朵慘敗而歸,一聽花一朵說羅斌不同意,陳月月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花一朵又勸她:“我看啊,他還在氣頭上,真不是成心要離婚的。你應該自己去說說。”
陳月月又變臉了:“我才不去呢!沒有他我照樣活得很開心!”
花一朵看著陳月月的黑眼圈歎了口氣。
花一朵接了一個電話,她好像有意躲避著陳月月,聲音不大:“啊,挺好的。萌萌也沒事,還是……謝謝你了!”
陳月月的八卦之心馬上活躍起來:“誰?還問萌萌?男人,是吧?”
“周達理。”
“周達理?啊?周達理?顧盼表哥,相親那個?你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密了?”
“不是親密,就是那次我去接萌萌,遇到了小混混,正巧他經過,救了我們倆,我又請他吃了一頓飯,結果他在約會吧訂的位置,沒想到還遇到了我婆婆他們,挺尷尬的。後來我們去的西餐,還沒讓我花錢,他請的,挺不好意思的!”
陳月月聽得直眯著眼睛:“有故事,絕對有故事!”
“沒故事,有什麽故事,我主要是感謝人家,還沒感謝上。”
“不對,絕對有故事,他是不是相親的時候就看上你了?一定是!顧盼也說了,他不是那種有16歲小情人的人,長得白白胖胖的,你要是真對孫鵬程死心了,不妨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呀考慮,我現在哪有個那個心思!”
“哎,必須有啊!怎麽可以沒有呢!中國的失婚女最大的悲哀是什麽你知道嗎?”
“是什麽?”
“自輕自賤!話說在中國哈,離婚的男人再找個黃花大閨女都可能,但是離婚女人再想找個黃花大小夥那基本都沒可能。為什麽呢?就是女人覺得自己離婚了,低人一等!這絕對是我國目前急需解決的十大問題之一!那個周達理,要事業有事業,要長相有長相,你必須考慮考慮!”
花一朵搖搖頭,說:“我們吃飯的時候,我發現他對他前妻一家好像特別仇恨的樣子,這樣的人你覺得能托付終生嗎?沒有胸懷的男人還叫什麽男人!”
“嘁,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對前夫及前夫家人都像對自己親人一樣啊?他那樣的表現很正常!前妻跟人跑了!你換誰能有大海一般寬闊的胸懷,去包容,去諒解,然後像對待家人一樣,可能嗎?誰像你這麽傻呀!”
“也許吧!”
“哎,你主動點啊!約他!”
花一朵笑著推她:“別鬧了,客人越來越多了,你去補個妝吧,要不會嚇到客人的。”
陳月月去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拿出的化妝品又被她放下了,她掏出手機,翻看通信錄裏的人,看到一個表弟的電話,就撥了過去:“徐鶴呀?忙著呢!嫂子跟你說點兒事啊……前幾天我和你表哥吵架,一氣之下,我們兩個就去把證換了,對,不就是離婚證嗎?你表哥那人你還不了解嗎?脾氣倔得很,你去幫我說說,我哪是要離婚啊!我就是衝動之下說錯了話,你去幫我說說啊……小鑼還不知道呢……這麽大歲數離什麽婚啊,都恩恩愛愛這麽多年了……對啊,就是勸勸你表哥,複婚唄!好,徐鶴,改天嫂子請你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