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是夫妻

第十一章　整理心情重遇達理

　　顧盼已經不太想找工作了。她突然發現29歲已經成為了一個尷尬的年紀，說年輕不年輕，說年老不年老。找工作的過程中被人各種挑剔。沒結婚會被挑剔，沒孩子又會被挑剔，一會兒嫌年紀小一會兒嫌年紀大。顧盼那天對花一朵說：“我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個什麽角色了！徹底不會玩了！”

　　花一朵邀請過顧盼，跟她說，信得著也可以入股，信不著也可以打工。花一朵和陳月月是敞開大門歡迎她的，但是顧盼拒絕了；表哥周達理也邀請過顧盼，幼兒園院長職位可以直接讓給她，或者管理些後勤，願意親自參加教學也行，但是顧盼拒絕了。

　　這些拒絕都很容易，拒絕向上的幫忙卻非常難。

　　向上一直在一個汽車銷售公司的分公司工作，他覺得總公司的策劃是個很好的職位，沒有售賣指標，工薪待遇不受各種考核，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工資比他這樣衝在一線負責銷售的人還高。於是，很少求人的向上晚上帶著兩瓶好酒去了人事科長家裏。人事科長是個老實人，說什麽也沒收下他的禮物，隻是說把對方的簡曆先拿來看看吧。向上第二天就整理好了顧盼的簡曆給對方拿了過去。

　　人事科長看了簡曆，直接說：“向上，我以為你要推薦應屆畢業生呢！你看這個顧盼隻做過銷售，專業也不對口啊！總公司的宣傳科是在招聘策劃人員，但是這個顧盼的履曆，我真沒辦法進行推薦。要不你直接去總公司向宣傳科推薦吧，或者你讓顧盼本人過去試試多好！”

　　向上當然沒有讓顧盼去碰釘子，他還是親自去了一趟總公司的宣傳科，點頭哈腰地把顧盼的材料遞給對方，不厭其煩地介紹顧盼是一個多麽有能力的人，甚至把所有細節都介紹得特別到位。宣傳科科長問了一句：“這個顧盼是你什麽人？你妹妹啊？”

　　向上搖搖頭，說：“不是，是我前妻。”

　　“前妻？”宣傳科長非常疑惑地看著向上。

　　“是。但是她的能力真是沒得說的。她能幹到客戶經理，在那樣的外貿公司裏有這樣的職位，本身就是一個能力的證明，您說是不是？”

　　宣傳科長足足愣了好半天，最後竟然不知道為什麽，在向上回到自己的崗位後，他打來電話，說讓顧盼過去試用一個月看看吧。

　　向上非常高興，連忙找到顧盼，顧盼一聽就謝絕了。

　　“向上，你真不用為我費心了。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會解決的。我都說過了，以後各過各的，我都換過好幾個電話號碼了，你還讓我換電話號碼呀？”

　　向上一副委屈的樣子，說：“但是這個崗位真的很好，你看我雖然工資不好待遇一般，但是我們總公司的福利待遇都很好的，工作環境也好，你這麽有能力，策劃的工作也一定能夠勝任。你就去吧！”

　　顧盼想了想，說：“向上，你是不是還搭了很多人情？”

　　向上搖頭：“沒有啊，沒有，怎麽會呢？我們總公司正好要招聘的。”

　　顧盼從向上很不自然的表情上看出了他在說謊。顧盼歎了口氣：“我很感激。但是你這樣子怎麽去開始新生活？向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已經離婚這麽久了，你怎麽還走不出來？”

　　“我已經走出來了呀！我已經走出來了！我現在就是你的好朋友，娘家人！”向上馬上解釋說。

　　顧盼隻好再次無奈地看著向上，真誠地說：“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了，我覺得花一朵的情侶裝定製店蠻好的，很有概念。現在人都喜歡與眾不同，又都重視情感，喜歡有格調的地方。我準備自己開個主題餐廳，名字就叫約會吧。所以，你就好好忙你的工作，忙你的人生去吧！”

　　向上皺著眉頭，說：“可是我們都沒做過生意，一點經驗都沒有，你突然要做這個，能行嗎？做過市場分析嗎？有多少成功經驗可以借鑒？資金怎麽樣？有成功的把握嗎？”

　　顧盼沒等他說完，抬腿就走了。向上追上她，又提醒說：“得三思啊，得謹慎啊！”

　　“前怕狼後怕虎就什麽都做不成了！我已經不小了，馬上30歲了，趁年輕，失敗了可以再來。等老了就沒有機會這麽闖一闖，做自己的事情了！”

　　“可是……”

　　顧盼說：“好了，你回去吧，好好地開始你的新生活去，別再操心我了！”

　　“那，是不是需要很多啟動資金？你也沒有多少錢的。”

　　“我會自己解決的。”顧盼說，然後就揚手讓向上走人。

　　“我來幫你！我來！”向上拍著自己的胸脯，向顧盼打包票。

　　“不用。回去吧！”

　　“我真能幫你，不能幫太多，起碼，我現在手上有個大單子，隻要這個單子簽成了，我能拿到3萬塊的提成。我全部拿來支援你！”

　　“不用，真不用！你做銷售也不容易，全靠提成過日子呢！”

　　“沒關係，反正我要這錢也沒有什麽用。”向上以為顧盼在客氣呢。

　　顧盼皺著眉頭使勁地看著向上，向上慢慢低下了頭，沒等顧盼說話呢，就自己說了一個字：“懂。”

　　說懂了的向上卻沒有按照懂了的意思去做。他自己做了一張表，在推銷汽車的時候，就會直接把表遞給顧客。有的顧客好說話就直接給填了張表，向上就千恩萬謝的；有的顧客最討厭這種調查，不耐煩地擺擺手，向上也就隻好作罷。

　　那天一對中年夫妻又來看車，這就是向上提到的大客戶。他們看了一台高檔車，如果能成功簽單，向上的提成至少3萬。他們上次來的時候顏色不全，昨天樣品車終於有了白色的，向上馬上給他們打電話。按照向上的分析，他們隻要再來，是絕對會買的。於是，向上非常熱情地帶他們看了車子，講解了參數指標，還帶他們試駕了一趟。

　　回到店裏，向上還是熱情地介紹，想把這個買賣坐實了。

　　“二位對我們的這車滿意嗎？剛才試駕了，你們也能感受到這款車良好的操控感，其實還有很多功能有待您在使用中慢慢開發，相信我，買這款車您絕對不會後悔的！”

　　向上發現這對夫妻，丈夫總是皺著眉頭，不太愛說話，但是看出來不太在意價格。妻子有一張粉白的幹淨的臉，一看就是某種美容方式的成果，粉白是粉白，但是呈現出的是隻要一碰就會破損的狀態。女人話很多，問問這問問那的。兩個人坐在休息間休息，向上又給端去熱水。見桌子上有個調查表，女人就好奇地問一下：“這是什麽？”

　　向上眼睛一亮，馬上拿起表單，說：“這是我個人的一個調查，不耽誤你們的話，幫個忙，回答我幾個問題行嗎？”

　　男人不說話，隻是喝水，女人說：“問吧。”

　　考慮到這對夫妻絕對是男人掏錢買車的，出於討好的心態，向上把第一個問題問向了男人：“請問，您經常到哪裏去約會？”

　　這個中年男人吃驚地看著向上，眼神裏充滿了被揭穿的恐懼，他身邊的已經失去姿色的女人問：“什麽？”

　　男人馬上說：“忙工作都沒時間，哪有時間約會！”說著就把向上的紙片推到一邊，女人輕蔑地“哼”了一聲，卻表現出了興趣，她問向上：“你問這些幹什麽？”

　　向上馬上過來對她展開了詢問，態度特別恭謙：“是這樣啊，我愛人要開一個約會吧的主題餐廳，想問問您啊，您希望這樣的地方都有什麽樣的基礎配備，比如菜式啊、環境啊、服務啊，您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隨便說。”

　　女人拉著自己的男人不讓他走，然後發表了自己的觀點：“看你對你愛人真好，我的觀點嘛，約會吧的主題餐廳，那當然要有情調啦，比如編織的吊椅，新鮮的玫瑰花，單獨的隔間。至於菜式嘛，簡單精致就好，健康的食物，不要太油膩的……你的約會吧什麽時候開業，我們可以去捧場。”

　　中年男人被女人拉著心裏煩了：“好了，走了！買不買車了？”又指著向上問：“你到底是不是賣車的？”

　　想不到女人突然生氣了：“你吼什麽吼啊？幫小夥子一個忙你生什麽氣？害怕呀？提到約會兩個字心虛是不是？你有種做你就有種承認啊？”

　　男人被女人激怒了，霍地站起來：“車你到底買不買？不買拉倒！”說完就走了，向上一看壞了，掌握生殺大權的人要走，這個大單子眼看要泡湯，嚇得馬上追過去，拉住男人的胳膊：“大哥，您別生氣，車還是要買的呀！您看這車的款式，這價位，多趁您的身份！”向上不過去示好也就罷了，現在看向上眼巴巴地懇求自己，男人一股火全撒向上身上了：“你到底是不是賣車的？你他媽的沒事搞什麽調查？你們經理呢，讓你們經理出來，說道說道到底你他媽是幹嗎的！”

　　向上連忙求饒：“大哥，您別，別別別，這要是讓我們經理知道我就得被開除了。您大人大量，我我我，我就是幫我愛人弄個調查，我們這些打工的都都都，都不容易。”向上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結巴了。

　　男人甩開向上，大步往外走，車子就不想買了。向上又追過去：“大哥，車子，您沒看好啊？我們的大禮包您也沒看好嗎？我們贈送的保險您沒興趣嗎？我們還提供免費抽獎活動您知道嗎？”

　　男人一撇嘴，他一下子抓到了向上的弱點，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把剛才從那個姿色不再而且抓住了他和情人約會的老女人身上受到的侮辱發泄出去的辦法，男人說：“你過去讓那個女人閉嘴！”

　　向上回頭瞅瞅屋裏麵那個無精打采的女人。向上不傻，他一下子就明白這是一對怎樣的夫妻，和他從前的分析不太一樣。男人所以皺著眉頭不說話，因為他是一個有錢的賺錢養家的男人，女人所以話多因為她是一個內心酸楚卻不得不屈服的女人。現在女人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指責了男人，指責過後她卻沒有勇氣做得更徹底一點，她隻能含沙射影地在語言上行動，現在她無精打采地在屋裏麵坐著，她還得指望這個男人給她買一輛車，滿足她在別人麵前炫耀夫妻恩愛的虛榮。

　　向上在心裏鄙視這個男人，這個和孫鵬程一樣的男人。這時的向上已經知道孫鵬程的真相。但是他還是鄙視孫鵬程，不負責任，移情別戀。可是向上心裏馬上又想到了顧盼，於是他點頭說：“好的，大哥，我去勸勸嫂子！”

　　向上到了屋裏，說著很多言不由衷的違心的話：“嫂子，男人在外，最需要的就是一個麵子。什麽話您回家批評大哥行，在外邊是不適合的。大哥就算做過什麽錯事，現在來給您買這麽好的車，不就是向您承認錯誤了嘛！大哥在外邊心裏很難過，您就大度一點，出去和大哥賠個不是，咱把車高高興興買回去才對。是不是？”

　　女人也找到了台階，出去拉拉男人的胳膊：“走吧，買車啊！”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種祈求的媚態。

　　男人走過來，又對向上說：“去跟你們經理說，大禮包我要一萬塊的，外加八千的保險，五千的養護，同意我就買，不同意我就走！”

　　“大哥，這不行啊！我們的禮包是五千的，保險是三千的，養護是兩千的，一共才一萬塊。”

　　“你看著辦，反正你爭取不到這些優惠我就不買了！”男人就要走，女人這時候眼光祈求起向上來。

　　向上知道他剛才勸女人出來低頭就是一種卑劣，如果再害這個女人買不上車那他就是卑劣之上又加上了卑劣。想到這裏，向上說：“好的，大哥，我去和經理商量一下。”

　　經理很生氣：“向上，你要是這麽賣車，以後別人還怎麽辦？都來和我要這些優惠，那公司就不用賺錢了！不行！你要是爭取個三千兩千的優惠我就同意了。這個絕對不行，我開了你這個先河，以後就不用賣車了！”

　　向上想了想，說：“經理，要不這樣吧，其餘那一萬三從我的提成裏出吧！這個客戶我盯了好久了，談下來也不容易。經理您就幫幫忙吧！”

　　一看向上要從自己的提成裏出錢，經理答應了。

　　男人聽說公司同意了，心裏又後悔了，他還是沒解氣，又要去開開車，女人亦步亦趨地跟著，態度溫柔得像一隻小綿羊。男人上了車，向上自覺地坐到了後排，女人拉開車門，剛要坐到副駕駛上，男人往副駕駛上呸地吐口唾沫，嘴裏說：“還敢跟我叫囂？”這句話沒有主語，但是向上和女人都知道是說給女人聽的，女人看到這口唾沫，剛要拿麵巾紙擦，男人對後麵的向上吼了一句：“幹嗎呢，不擦幹淨！讓我老婆自己擦嗎？”

　　向上馬上下車，沒找到麵巾紙，用自己的袖子使勁地給擦幹淨了。男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整治了和自己叫板的女人，教訓了挑起事端的向上，得到金錢上的優惠。男人心滿意足地拿著卡，故意在別人麵前將卡從錢包裏到刷卡機之間畫過長長的拋物線，營造一種“有錢！哥就是有錢！”的氛圍。

　　向上把人和車畢恭畢敬地送走了，萍萍看不過去了，走過來小聲對向上說：“向上，你平時不是這樣子賣車的。你不是一直說人人平等，可以恭謙但是絕對不卑微嘛，你剛才點頭哈腰的，我都看見你用袖子幫他們擦座椅了。你幹嗎呀，非要簽了這一單啊？缺錢用啊？”

　　向上因為被萍萍看到了自己卑躬屈膝的樣子有點尷尬，隻好說：“啊，是年底缺錢用。沒辦法，見笑了啊！”

　　向上因為補了男人要的優惠的缺口，最後隻拿到兩萬塊的提成，他把兩萬塊的現金裝進包裏，寶貝一樣夾著，急匆匆去找顧盼。

　　“給，提成我剛拿到了。給你應急。”說完，兩捆現金就遞到了顧盼麵前。

　　顧盼不是不感動，但是她知道拖泥帶水對誰都沒有好處。於是她說出了實情：“我表哥周達理，他已經給我投資了。我現在一點都不缺錢。向上，謝謝你。回去吧，大冷的天！”

　　得知顧盼要做約會吧，花一朵很讚同，連連說需要任何幫助隻管開口，畢竟自己做了好多年生意，還算有點經驗。顧盼就讓花一朵幫自己想想服務員的統一著裝要怎麽辦。花一朵也想到街上四處看看，正好趕上一個周末，萌萌要上街。母女倆就難得地一起上街了。

　　萌萌一邊試衣服一邊好像很隨意地說：“老媽，我老爸找我了。您也能想到他說什麽了，老媽，我尊重你的決定。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們幸福就行。隻要你們還是我的爸爸媽媽就行。”

　　花一朵摸摸萌萌的頭，她很高興萌萌能這麽懂事，沒有給她任何壓力。花一朵指著前麵的一件衣服，說：“萌萌，那件粉色的衣服怎麽樣？你試試？”萌萌搖搖頭。

　　又換了一家，花一朵拿起一件黑色的衣服，讓萌萌試穿：“這件應該不錯。你試試？”萌萌又搖搖頭。

　　走得花一朵有點累了，拿起一件衣服遞給萌萌，說：“擺著和穿著不一樣，你來試試這件吧！去試衣間試試。”萌萌無奈拿著衣服去了試衣間，穿出來之後，花一朵覺得還行，萌萌直搖頭：“老媽，你眼光怎麽這麽差了？你可一向是我的時尚導師啊！你現在推薦的這幾款衣服，都跟不上潮流了。老媽，你是不是好久沒上街了。你看你自己現在，一點都沒有精神，臉也不做了，衣服也不換了。老媽，你自從……”

　　懂事的萌萌馬上收住了話，抱歉地看著媽媽笑了一下，花一朵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敏感，她馬上說：“是，老媽是好久沒打扮了。主要是現在事情太多了。要不，你幫媽媽挑幾件衣服吧！”

　　“好啊，好啊！”萌萌非常高興，幫著媽媽挑了兩件衣服，聰明的服務員連連誇獎萌萌眼光好，母女兩個也非常高興。花一朵站在試衣鏡前，看自己的樣子，覺得萌萌說得太對了。離婚的確讓她已經失去了打扮自己的興致，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眉毛也長出了雜毛，頭發也幹枯開叉，一張臉暗淡無光，花一朵看看鏡子裏的自己，也有幾分失望。

　　孫鵬程又來找花一朵了，兩個人又在一個麵館裏，兩碗麵放在麵前，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動筷子。上一次的經曆讓他們都加了小心。

　　“有事就說吧。”花一朵說。

　　“啊，沒有。就是，一起吃個飯。你最近瘦了很多。”

　　“不用了。你自己也知道，我們兩個現在一起吃飯，已經變成一件尷尬的事情了。過去一起吃了15年的飯，我已經覺得挺感激的了！”

　　孫鵬程知道自己又陷入絕望中了，現在，隻要花一朵說一些充滿理論的話，他就知道自己又沒戲了。他從前並不知道花一朵對生活有這麽多的感悟。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嗎？”孫鵬程問。

　　花一朵看著眼前的孫鵬程，說：“我已經原諒你了。我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的離婚不能隻怪你，其實想想，你說難道我就沒有責任嗎？”

　　“沒有，都是我的錯。”孫鵬程說。

　　“不是的。鵬程，你別這樣，經營一個公司容易，經營一個婚姻挺難的。一定也有我做得不好的地方，可能是日子太千篇一律，沒有給你緊張感沒有給你新鮮感，才讓你遇到一個像初戀的女人就能毅然離婚，準備追求她。其實，你還是挺男人的，就像陳月月說的那樣，沒搞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那一套。你想要離婚，再開始新戀情。這是我挺佩服的！”

　　“你不如直接罵我得了！”孫鵬程歎了口氣說。

　　“不是，鵬程，我是真心的。你也不要再自責了。我們就走到這裏，感激過去的歲月就好了。你，去開始新的生活吧！我也想盡快走出離婚的陰影，好好過我的新生活了！”

　　孫鵬程心裏確實好受了些，起碼花一朵已經開始稱呼他的名字“鵬程”了。

　　顧盼像打了雞血似的忙於“約會吧”的籌備工作，除了情侶桌，她還在向往家庭的周達理的建議下設置了幾個家庭桌。

　　盡管向上一直想方設法出現在顧盼身邊，想伸手幫忙，可是他卻總是愛莫能助。裝修的費用大大超出預算，向上一看顧盼上火，也生氣這些裝修隊亂報價，要去和裝修隊吵一架。顧盼本來就生氣，一聽向上的話更加生氣：“你這是什麽建議？吵架能解決問題嗎？你怎麽不說去打一架才能把費用降低下來？對了，你怎麽又來了？我上次是不是說過你不要往我這裏跑？我還要交男朋友的！”

　　向上不吱聲了。

　　可是不過兩天，向上又來了，他這次是有備而來的，他拿來了一張婚禮請柬。他看見顧盼，立刻就遞上去：“我這次是有事才來的，是你從前的那個朋友王芳要結婚了，說去你原來公司找不到你，把請柬送到我那裏了，我給你拿過來了。”

　　但是顧盼還是一張愁苦的臉，旁邊的花一朵就勸她：“別愁啊！營業執照這樣的審核很正常，如果真是名字已經有人使用，不行咱換一個不就得了嗎？”

　　“可是約會吧才算是我的概念，不利用這個概念，從前做的這些策劃、這些裝修、這些定位就都偏離了。”

　　“沒事，我已經讓月月去工商局問了。有個熟人正好在那裏工作，如果真有重複會馬上告訴你的，眼下重要的是你得有備用名字啊！你好好想想。”

　　向上在那邊衝花一朵點點頭，他發現，顧盼的這個困難他還是幫不上忙。

　　後來向上又聽說店裏的消防設施也有問題，需要整改，這一次向上隻是躲在暗處，根本沒有敢走上前來。

　　向上一個人在燒烤攤上喝悶酒的時候，正好孫鵬程也想找個人喝悶酒。結果就變成了兩個人一起喝悶酒。

　　兩個人誰也不理誰，各自喝自己的，等到都喝得不太清醒的時候，向上敲了敲孫鵬程眼前的燒烤盤子：“你那些把戲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來找我了吧？顧盼根本就不是喜歡你，就是你喜歡我們家盼盼而已。你已經沒戲了。我們家盼盼是特別有決斷的人，說不喜歡你就一定不會喜歡你了。你死心吧！”

　　孫鵬程喝一口啤酒，點點頭：“我已經死心了。你怎麽了？還不死心？”

　　“我和盼盼之間不是那種死心不死心的關係。我隻是……我幫不上她的忙，我鬧心！你說一個男人要是沒有能力幫助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就不叫男人了？”

　　孫鵬程不客氣地點點頭，也不問到底怎麽回事，就胡亂接茬說：“一個男人，沒有能力讓自己的女人幸福，光喊著愛啊愛的，是我最瞧不起的！我倒是沒說你！”

　　“你說我我也不生氣。這麽多年，我確實沒有給過盼盼什麽。”

　　“我也沒給過花一朵什麽。”

　　“都怪我不好，不然盼盼不會和我離婚的。”

　　“都怪我不好，不然一朵不會和我離婚的。”

　　向上又敲敲燒烤盤子：“你別學我說話，要說話你自己起頭！”服務員以為向上又要點菜，走過來說：“還要點什麽？”

　　孫鵬程說：“都要，一樣給我上兩個！”

　　見兩個人喝得醉醺醺的，服務員沒再理會他們，說：“把剛才點的先付賬了，別一會都裝醉不買單！”

　　孫鵬程掏出錢包，抓了幾張就拍桌子上：“誰不買單了！我買單！夠不夠？不夠我還有卡！”服務員拿了一張一百的紙幣，說：“用不上這麽多，自己的錢您收好啊！丟了我們可不負責！”

　　雖然經過很多波折，顧盼的“約會吧”主題餐廳還是正常開業了！顧盼邀請了自己的表哥還有花一朵、陳月月來剪彩。

　　花一朵一早來到店裏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有點眼熟，再走得近了，花一朵看清楚了，是周達理，那個有個16歲小情人還和她相親的男人。花一朵連忙躲在陳月月身後，陳月月問：“怎麽了？”

　　“門口，那個就是和我相親的男人。”

　　陳月月小聲地說：“那你躲什麽呀？”

　　“我當初不是用人家長得難看回絕的嘛，不太地道啊！”花一朵還是躲在陳月月身後。

　　陳月月小聲地問：“怎麽回事？他怎麽來的？他認識顧盼？不會是和顧盼相親了吧？哎，你別躲了，咱是來剪彩的，你還能直接回去啊！”

　　兩個人這邊正嘀咕呢，男人卻被顧盼叫進去了。

　　“走吧，相親拒絕也不算啥！你太在意了。快走，一會兒到時間了。”陳月月拉著花一朵進屋了。在裏麵的周達理看見花一朵，臉上都是微笑，他慢慢走過來，想和花一朵打聲招呼，花一朵一見，嚇得連忙拉著顧盼：“都準備好了吧？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顧盼滿麵春光：“沒了，都準備好了。謝謝一朵姐！”花一朵見周達理已經舉手要打招呼了，一把拉過顧盼：“走走，陪我去上趟廁所！”

　　顧盼被花一朵拉著走進了洗手間。顧盼問：“一朵姐，你怎麽了？”

　　花一朵說：“哎，剛才那個男的是你朋友啊？”

　　“哪個？”顧盼問。

　　“我不是說我們店裏遇到的那個有個16歲的小情人，還和我相過親的人嘛，他就在店裏，剛才還要和我打招呼，愁死我了！”花一朵說。

　　顧盼想了一下，直接拉開洗手間的門，看見自己的表哥在不遠處往這邊看。顧盼拉著花一朵探頭看了一眼，花一朵嚇得趕緊又縮回頭去。

　　“這人怎麽樣倒無所謂，主要是當初我和婆婆說人家長得太難看給拒絕了。我是怕我婆婆和他這麽轉達的，這見麵多尷尬。”

　　顧盼看花一朵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

　　顧盼笑得前仰後合的，終於停下了，說：“一朵姐，你說就是他吧？他有個16歲的小情人，去定做情侶裝？”

　　花一朵點頭，說：“你幹嗎笑？他是誰呀？哎呀，陳月月剛才說是不是他是你的新的相親對象。”

　　顧盼更笑得停不下來了：“我的新相親對象？哈哈！一朵姐，他沒有個16歲的小情人，他是有個16歲的小女兒！讀高中呢！來來……”花一朵被顧盼強行拉了出來，顧盼停止了笑聲，喊了一句：“表哥！你來一下，我給你介紹一個朋友。”

　　這回輪到花一朵呆住了。

　　周達理大方地過來打招呼：“您好，又見麵了。真不知道你就是盼盼說的好姐姐。”

　　花一朵無奈地伸出手去被周達理握了一下。

　　顧盼又忍不住笑了，又喊陳月月過來：“月月姐，這位是我表哥，周達理。”

　　陳月月也愣住了。

　　顧盼幫他們整理了一下：“我表哥，周達理，也是我的投資人。他有個女兒，16歲的女兒。”說完就哈哈笑起來，花一朵和陳月月明白這笑聲的含義，這回又輪到周達理吃驚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表妹一定要這麽介紹自己。

　　於是整個剪彩儀式中，顧盼笑得格外開心，感染得周圍的人也特別開心。中午顧盼就在自己的約會吧招待幾個朋友。顧盼發現整個吃飯的過程中，周達理的目光都在花一朵周圍轉悠，顧盼想起當初周達理相親回來說過的話，她心裏有數了：表哥對花一朵印象不錯。

　　花一朵去洗手間的時候，顧盼跟了出來。故意說：“我表哥人很不錯。我嫂子，前嫂子和人跑了。此前沒有任何預兆，突然間和一個香港老板跑了。我表哥挺可憐的，一直沒從這種背叛中走出來，離婚已經兩年多了，你是他第一個同意相親的人。”

　　花一朵當然明白顧盼的話，她沒說別的，隻是“哦”了一聲，然後說：“被背叛的滋味我知道，隻是我現在突然覺得一個人挺好的。我現在沒有一點別的心思。”

　　顧盼隻好扯了一張幹紙巾給花一朵：“進去再吃點菜吧，一朵姐，忙了一上午了，你都沒怎麽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