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朵和顧盼一前一後走著,都有些尷尬,花一朵知道自己一放慢腳步就得和顧盼並肩而行,而顧盼也知道自己隻要一加快腳步就得和花一朵走在一起。兩個女人就這樣,在腳步的幅度和速度上進行了斟酌,始終保持著一個良好的距離。
花一朵聽著後麵這個女人的腳步,心裏覺得挺抱歉,畢竟自己當初聽信孫鵬程的謊言過來找了顧盼的麻煩,她還記得自己當時說“你的行為很可恥”。花一朵偷偷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的行為才夠可恥的。所以,她慢慢放慢了腳步,心裏做著思想鬥爭——該不該給人家道個歉呢?
顧盼在花一朵身後,慢慢放慢腳步,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心裏也不是滋味。她想想自己的汙名雖然洗刷了,但是當初自己得理不饒人貶損花一朵的話好像也有點過分,畢竟被老公背叛是多麽可憐,而且叫花一朵的女人剛才還是給孫鵬程留了情麵的,大概是巴望著複婚的。她加快了腳步,想表明一下立場:那頭老牛想吃嫩草,這棵草可沒打算獻身。
前麵的女人放慢了腳步,後麵的女人加快了腳步。兩個人終於並肩而行了。花一朵回過頭來,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從前誤會你了!”顧盼沒想到花一朵會這麽說,忙說:“沒有,沒有,是我不好意思,上次話說得有點過分了。”顧盼說完,連忙表明立場,“那個,孫鵬程,我真的和他不熟,他剛才說要向我表白。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接受他的。”
“哦,”花一朵說,“我單單以為他拿你當擋箭牌,原來他是對你真有意思啊?”
這烏龍一出,顧盼倒愣了:“你不知道他的這個心思啊?”
花一朵就笑了,說真不知道。顧盼連忙再一次表明立場:“我和他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對他一點心思都沒有。我其實剛離婚不久。剛從火坑裏跳出來怎麽可能再找個火坑奮不顧身地跳進去!我又不傻!”
花一朵見顧盼說話風趣,也說:“你以為我還要和他複合啊?不管你接不接受他,都和我沒關係的。我也是剛從火坑裏跳出來,不可能閉著眼睛再跳回去。我也不傻!”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花一朵伸出手,說:“正式認識一下,花一朵。哦,你應該知道我,剛才你給我打電話了。”
顧盼握了一下手,說:“那麽,也正式介紹一下,我叫顧盼。哦,你也應該聽說過我,你前夫拿我當擋箭牌了。”
兩個女人哈哈大笑了兩聲,就像久別的朋友一樣,場麵格外溫馨,沒有人會想到就在不久前,因為一個男人,她們唇槍舌戰過。
“我請你喝杯咖啡吧!”顧盼提議。
“別的,我請客,走吧!兩個剛從火坑裏跳出來的女人!”花一朵說。
兩個人坐在了一個咖啡屋裏。兩杯卡布奇諾冒著熱氣,展示著心形的咖啡花,聽著兩個女人的交談。
花一朵說:“我和老何也算很熟,但是還真沒見過你。”
“哦,我是做客戶管理的,很少在公司辦公室坐著。總是跟客戶在一起,跑前跑後地混日子。所以,就以這種緣分認識了。”
“真不是好緣分。”花一朵笑了笑,又問:“剛才那個是你前夫?看上去挺老實憨厚的。”
顧盼說:“是,人品是很端正,但是性格太……沒什麽上進心,提前進入老年狀態,就差沒坐著搖椅曬太陽了。我過不了生活沒有激情、平淡如水的日子,所以……”
“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花一朵感慨道,“我不是懷疑,我就是想知道而已,所以我問問,你別介意啊!”
“沒關係沒關係,你問你問。”
“我沒有和我前夫具體談過,不過看上去他好像已經預謀已久了,你難道沒看出來他是喜歡你的?”
顧盼連忙否認:“喜歡?他不一定喜歡誰呢!怎麽可能喜歡我?我一共也沒見過他幾次,都是我們何總讓我給他送文件啊,倒杯水呀,等等這些公務上的事情。應該是另有其人吧?”
花一朵說:“算了,不好意思我問這個問題,別說這些晦氣的事了,說點別的吧!你多大了?”
“29歲,而且,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今天是我29歲生日。沒想到這生日得這麽過!”
“是嗎?你今天生日啊?來來,生日快樂!你有沒有其他約會,要不我給你慶祝一下。29歲是分水嶺啊,下個生日就30了!我正好比你大10歲!”
兩個人聊得正開心,花一朵就接到了陳月月的電話,花一朵知道陳月月的急脾氣,笑著說:“我都說不用你來了,你看你又著急了?過來吧,就在通達外貿右邊,拐角咖啡店,過來吧。顧盼也在這兒呢!”
一聽說顧盼也在,陳月月就恨不得拿把刀,她此刻正在附近往這邊走。四周瞧瞧都沒有賣菜刀的地方,抬眼看見一個文具店,就衝了進去,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把繪圖用的大丁字尺,踩著高跟鞋怒氣衝衝地往前走,一個沒留神,把腳崴了,齜牙咧嘴地哎喲著。
陳月月終於一瘸一拐地趕到咖啡廳,推門進去,四周張望,看見花一朵她們,她拎著木尺,一瘸一拐地直奔顧盼而來,顧盼眼睛尖,老遠就看見陳月月,她忙指給花一朵看。花一朵一回頭,就看見陳月月的樣子,忙伸手抓住陳月月的手。
顧盼向後躲著,說:“月月姐,你這木尺不是準備要對我行凶的吧?”
“你這個賤……”陳月月話沒說完,就被花一朵堵上了嘴,“停,快坐下來,你看大家都看你呢!我給你解釋,是咱們誤會顧盼了。是誤會!”花一朵一手堵著陳月月的嘴一邊劈裏啪啦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說得陳月月瞪大著眼睛,唔唔說不出話來,隻好一直點頭。
“好了,這回你明白了吧?快把尺子收起來吧,怪嚇人的。”陳月月不好意思地把尺子放下,說:“我這尺子是用來量衣服尺寸的!”然後不好意思地對顧盼笑笑,“不好意思了啊。我們一朵人太善良,吃虧受累的都是她,也不知道爭辯。我就那什麽……”
顧盼說:“沒事,我那天的話說得也過分,我都和一朵姐道過歉了。我就叫您月月姐吧!”
“行行,沒問題。沒問題——哎呀——”
“怎麽了?這是?”花一朵忙問。
“剛才走得急,崴腳了。”陳月月說。
顧盼就偷偷地笑。
花一朵說:“月月,你一定不相信,今天還是顧盼29歲生日呢!”
“啊?生日?生日還喝什麽咖啡呀!”陳月月也不顧自己的腳脖子疼了,直接奔吧台,要三瓶啤酒,點了些花生、果盤什麽的,一股腦都端過來。
“來來來,喝酒喝酒!生日快樂!29歲多好的年紀!”陳月月給她們倒酒,然後三個女人就在高雅的咖啡廳裏喝起了啤酒,然後又大談特談了一下小三烏龍事件,不時爆發出朗朗笑聲。
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總之花一朵第一個喝醉了,陳月月口無遮攔地對顧盼講述起花一朵過往的一切,花一朵帶著醉態,笑嘻嘻地聽著陳月月的述說。
“顧盼,你不知道,我跟你說,你不知道花一朵和孫鵬程原來有多恩愛。當年他們還給別人打工的時候我就認識他們。那時候你知道嗎?孫鵬程天天中午給花一朵送飯過去,怕花一朵不吃飯,怕花一朵隨便買飯對付,怕外麵的飯菜不幹淨。你知道那飯菜啥樣不?至少三個菜,天天不重樣!那時候,孫鵬程對一朵好,是真好。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時候花一朵對孫鵬程也好,孫鵬程有一次手背劃出了血,花一朵心疼得都哭了。我老公手背出血,我沒哭過,真沒哭過。可是,花一朵哭了,然後像伺候月子似的伺候孫鵬程,手背上出那麽點血,花一朵見天地給做豬肝、胡蘿卜,各種補血的菜譜換著樣地做。”
“你看他們倆現在生意都做得不錯,你不知道剛開始他們做生意的時候,兩個人去進貨,不舍得坐臥鋪,怕浪費錢浪費時間,坐客車,晚上坐車去,白天采購完了再坐夜車回來。兩個人扛著一人高的大編織袋,從車站口出來,站口那個通道都不夠寬,都是旁邊的人幫著推著擠著才把他們的貨物弄出車站口。你說說他們那時候多艱苦!”
“當年他們兩個是真能吃苦,也有過倒黴的時候,一朵剛剛租了自己的店麵,進了一批貨,結果第二天晚上店門就被人撬開,貨物全偷走了,20多萬的貨呀,一朵第二天一進門當時就哭了……孫鵬程就是不服氣,報了警,挨家挨戶地問,找監控,問別人家店裏的更夫,到底是給那人抓回來了,貨物追回了一大部分!貨物追回來了,兩個人卻都病倒了。”
“誰能想到……我天天跟我們家羅斌吵架,天天喊著罵著要離婚。可是花一朵和孫鵬程結婚這麽多年,都沒紅過臉,一直有商有量,互敬互愛的,我其實一直把他們當成我的榜樣的,可是誰能想到這固若金湯的婚姻……”
陳月月停住了,仰脖幹了一杯啤酒:“媽的,混蛋孫鵬程,出軌了!自己承認出軌了!不承認錯誤不祈求原諒,直接簽了離婚協議書!一朵,這麽多年,對老人,對孩子,對這個家的付出,一下子都付之東流了!一朵她……”
陳月月掉了眼淚,顧盼在旁邊眼睛也濕潤了。花一朵噙著淚,一直擺手,“行了,月月,別說了……”她抬起頭來,可是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她站起來晃晃悠悠走去了洗手間。花一朵進了洗手間,推開一個門。不一會,洗手間裏就聽到那個剛才進去的女人號啕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洗手間裏的女人們麵麵相覷,邊洗手邊也想起了什麽傷心事,都眼睛濕潤了,搖著頭出去了。洗手間外的女人們就進不來了,因為陳月月堵在門口,連被驚動的服務員都攔在了外麵。
陳月月說:“讓她哭會吧,她憋了快一個月了!好吧?”
都是女人,誰能說不好呢,隻好甘心或者不甘心地離開了。
花一朵哭了好久好久,好像把所有的悲痛都化成眼淚流出來了一樣。和孫鵬程恩愛甜蜜的日子、風風雨雨的奮鬥史,此刻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幀一幀地出現在她眼前。可是看似固若金湯的婚姻,卻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這麽多天來,她隱忍著,用忙碌來填滿心中的空缺,現在她再也忍不住了。她過去有多愛孫鵬程現在就有多恨他,她過去有多幸福現在就有多痛苦。
花一朵在裏麵哭,陳月月在外邊掉眼淚。
終於聽到裏麵沒有聲音了,陳月月也擦幹了眼淚。回到座位上去了。顧盼問:“月月姐,一朵姐沒有事吧?”
“沒事,這麽多天了,她也不罵人,也不哭鬧,我特別擔心她憋出病來。剛才聽你們說,她也算罵了孫鵬程了,這會也算是哭出來了。這才是正常反應,這就好了!”
花一朵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臉已經洗過,眼睛卻腫著。顧盼和陳月月假裝不知情,繼續和花一朵談笑,話題從化妝品到韓劇再到美男最後又回到了孫鵬程這個人身上。顧盼深深覺得孫鵬程這種栽贓害人不淺,然後三個人的意見出奇地一致懷疑:孫鵬程一定是有別的女人。三個人喝得迷迷糊糊的才結束。
花一朵卻逞強要開車回家,陳月月不同意:“酒駕後果很嚴重的,快別逞能了。”
“不行,萌萌還在家呢,我得回去。”
陳月月扶著她:“你看看你這東倒西歪的,眼睛腫成這樣,你回去讓萌萌看見得多難過。行了行了,我已經讓你外甥女去你家照顧萌萌了,你今天就去我家住一晚吧!”
花一朵搖頭:“不去,才不去。我才不去看你們夫妻秀恩愛呢!”
顧盼也幫著扶著花一朵,她說:“我家離得近,你們要是不嫌棄,去我家住一晚吧!你們都喝酒了,不能開車。月月姐說得也對,你回家萌萌看見你這狀態也得難受。走吧,去我家住一晚。”
花一朵不想打擾,陳月月沒管那個,架著花一朵跟著顧盼就走了,確實沒走多遠就到了顧盼家。花一朵看見這個老舊的小區,狹小的房子,心裏感慨,她說:“想當年,我們也住這樣的地方,那時候多好,兩個人恩恩愛愛的。”
“行了,行了,別說過去那些事了。來來,你先洗漱一下。”陳月月就把花一朵扶進了洗手間。花一朵人生第一次知道喝吐了是一個什麽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嘔吐物臭氣熏天。顧盼在旁邊,遞水,遞毛巾,擦地,一陣忙活。花一朵一再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麽還到你家來吐了。”後來的事情花一朵就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陳月月睡在床上,門開著,能看見沙發上蜷縮著的是顧盼。
顧盼已經煮好了粥,小菜也準備了好幾個,還有雞蛋牛奶,可以看出是細心準備的。花一朵特別不好意思,和陳月月一起吃了早餐,臨走,她邀請顧盼:“給你添太多麻煩了,改天去我店裏做客吧!你也有我的聯係方式,保持聯絡。也就是,你必須給我一個機會感謝感謝你。”顧盼滿口答應了。
第二天,孫鵬程到了通達外貿,找到老何。他滿腦子疑問。
老何看見孫鵬程過來,忙問:“怎麽樣,怎麽樣?你表白得怎麽樣?我看你走了沒多久,顧盼就下樓了。是你給人家打了電話了吧?”
“別提了。老何,你是不是誤會了?昨天我和顧盼見了麵,但是她說她連我叫孫鵬程都不知道,聽她話裏話外的意思,根本不是對我有意思啊?你是不是誤會了?”
老何說:“怎麽會呢?我不都跟你說了嗎?每次給你送文件她都主動要求親自送,你那回生病她還特意去買了藥給你送過去的,而且還向我打聽過你,我當初給她一朵的名片,她臉上那表情就是嫉妒。而且,和你相處了沒多久,她不就是離婚了嗎?是你中間有什麽誤解吧?”
孫鵬程把昨天見麵的情景一五一十地給老何描繪了一遍,老何說:“這不就得了!她前夫在那兒,她當然說不認識你,怕她前夫誤會你給你添麻煩唄!而且後來一朵又過去了,她當然不能說自己喜歡你了,女人不都是有點小小的虛榮心或者說自尊心嗎?我知道你早就看上顧盼了,而且神魂顛倒的,聽我的,她保準是對你有意思,現在你們都離婚了。一個前妻一個前夫該鬧的也都鬧了。你也該好好地追顧盼,迎接新生活了!”
孫鵬程半信半疑地點點頭:“也是,到現在我們都沒認真談過呢!”孫鵬程說完去了洗手間,顧盼正好進來找老何簽字,老何連忙說:“哎哎,顧盼,你別走,孫總剛去洗手間了,正好你們聊聊。”
顧盼皺著眉頭看著老何:“何總?您怎麽好像總是把我和孫總往一塊扯?我跟您說,我和他沒關係,你別瞎撮合好嗎?”說完轉身走了。
等孫鵬程回來,老何故意說:“我幫你打聽了一下,顧盼沒在,出去見客戶了。你明天再過來就行。對了,上次我跟你說開個分店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店麵人員都是現成的,我小姨子,你還有啥不放心的。又在外市縣,不和你搶生意,你隻需要發貨過去,準備收錢就行了。他們負責經營,我小姨子一直做內衣的,生孩子休息了兩年而已。現在正準備做點別的呢!你要是同意,就讓她幫你做分店,你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讓她做別的了。”
“行,你小姨子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改天咱倆去看看他們的店麵規模什麽的,然後就著手做唄!”孫鵬程爽快地答應了。
花一朵的店今天很冷清,整整一天就進來一個客人,還是進來就說走錯了。花一朵昨夜宿醉,今天狀態不太好。不過陳月月看著她倒是放心多了。花一朵看陳月月偷笑的樣子,說:“我怎麽看著你好像挺高興呢?我前幾天不哭不鬧的你整天憂心忡忡的,現在我鬧也鬧了醉也醉了你反倒興高采烈的?”
陳月月笑嘻嘻地說:“我吧?準備離婚已經準備了10年了。我讀過很多這些方麵的書。有一本書上是這麽說的,離婚包含了很多情感——仇恨、憤怒、委屈、傷心。如果這些感情得不到宣泄,而變成了潛意識,那是非常危險的。你這麽多天一直冷靜得嚇人,我能不擔心嗎?現在你也罵了孫鵬程了,也喝了大酒了,也號啕痛哭了,行了,起碼你正常了!宣泄出來就好了!以後你看見孫鵬程一次你就罵他一次,保管你立刻走出離婚陰影,迅速找到新的愛情!”
花一朵想了想,說:“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我答應萌萌讓她得到父母完整的愛,那畢竟是她父親,我不想讓萌萌心裏難受。”
“行行,你說到底還是個善良的人。這要是換成我,我天天去他公司叫罵,我讓他身敗名裂。”
“嗬嗬,那萌萌不是更難過?”花一朵說。
花一朵沒想到前婆婆那麽快就知道了他們離婚的消息,更沒想到她剛一下班,前婆婆就敲門進來了。花一朵當時一驚,立刻又表現得很自然:“媽,您來了?怎麽不說一聲,我開車接您多好?”
婆婆拖鞋沒等換完,眼淚已經流了下來,老太太直接撲到花一朵的懷裏,拍著花一朵的後背:“我們老孫家沒福氣呀!我們老孫家對不起你這個天下第一的好媳婦啊!是我老太太教子無方啊,一朵啊,媽對不起你啊!”
花一朵被老太太哭得也傷感起來,說:“媽,您別這麽說,是我沒福氣,是我沒福氣做您的兒媳婦!”
花一朵扶老太太坐到沙發上,自己抹著眼淚,也給老太太遞過去麵巾紙,見老太太用不習慣又去給老人家拿來毛巾。
“媽已經打過鵬程了,是媽沒教育好兒子,鵬程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你!這麽多年,你一直當親媽一樣伺候我,我拉痢疾那一次,你連髒了的內褲都給媽洗,一朵呀,就是親姑娘也做不到你這樣啊……媽對不起啊……”老太太說著又掉眼淚了。
花一朵一邊給老太太擦眼淚一邊說:“媽,別說了,您沒有對不起我。這麽多年,每次一起吃飯,您都包我愛吃的餃子,酸菜餡的餃子。媽,我的親媽也就是這樣而已。還有那次您的生日……”
老太太擺手:“不提了,不提了。一朵呀,你以後可怎麽生活呀?你心裏得多苦啊!萌萌呢?萌萌怎麽說的呀?萌萌還這麽小,就沒有了完整的家,作孽呀!真是作孽呀!”
花一朵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媽,我沒事,真沒事。萌萌也長大了,特別懂事,她能理解。馬上考試了,她還是努力複習呢,沒受太大影響。媽,您別哭了。雖然我沒有福氣做您的兒媳婦,要是您不嫌棄,我以後就是您的女兒了!我給您做女兒!”
老太太低頭擦著眼淚:“好,好,媽怎麽會嫌棄。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媽的親閨女了!你要是心裏苦啊累啊,就跟媽說,啊,跟媽說!日子還得繼續過,你可得堅強點!媽,媽一定再給你介紹個好男人!”
顧盼終於洗脫了嫌疑,但是自從她主動打電話還給向上禮物之後,向上的愛心短信又一條一條地擠滿了她的收件箱。
“盼盼,你得開始學習做菜了,我給你發幾個家常菜的網址,你慢慢學著做做,不能因為一個人就糊弄啊!要是做菜的時候有什麽不懂的,你可以問我。”
“盼盼,昨天發的菜譜你學做了沒?我給你發幾張圖片,是我做的燒茄子,有圖你就好照著做了。哪兒我沒說清楚,你盡管問啊!”
“盼盼,我給你買了一個防狼噴霧劑,你也不接我電話,我給你快遞過去了。下午就能到。你注意查收。然後就把這個防狼噴霧劑放你包裏。你看你有時候加班啊自己回家不安全,一定要放包裏啊!”
“盼盼,我從網上找了一些辨別色狼的,從我男人的角度分析啊,這些總結出來的特征都很有用,你看看啊!一定要看看啊!”
諸如此類,顧盼開始還看看再刪除,後來直接就刪除,到最後就直接清空收件箱。然後顧盼進公司的時候,一樓的門衛就喊她:“顧小姐,你的掛號信。”
顧盼挺驚訝,這年頭還有寫信的?她皺了下眉毛,馬上知道,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向上郵來的。果然信封上是向上的整齊的字體,寄信人地址的地方沒有什麽內容,隻有兩個字:內詳。
顧盼拿著掛號信回了自己辦公室,她歎了口氣,拿起手機想撥過去,想想又放下,把掛號信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裏。然後忙了一上午,中午要出去吃飯的時候,顧盼不小心踢倒了垃圾桶,那封掛號信就可憐兮兮地躺在她的腳邊。顧盼又歎了一口氣,撿起信來,幾下撕開,就看見了裏麵的內容。
有一張小紙片,上麵表達著向上做娘家人的決心:“我隻是擔心你上當受騙,盼盼,我幫你調查了一下孫鵬程的情況,你看看我收集到的相關資料吧!雖然他現在已經離婚了,可是他是不是對你真心的,你一定要把握好啊,盼盼。”
然後就是孫鵬程的照片,孫鵬程的個人資料,孫鵬程公司的資料。整整三張紙。顧盼笑著自言自語:“你幹脆把他公司的賬目都給我調查出來好了!他穿多大號的鞋墊你怎麽沒調查出來!”顧盼說完,把這些東西塞進了碎紙機裏,碎紙機哢嚓哢嚓吃掉了孫鵬程的資料,也吃掉了向上的一片熱情。
顧盼的玩笑似乎長了翅膀飛到了向上那裏,第二天顧盼收到的掛號信裏,竟然就有孫鵬程公司的經營狀況,雖然不是詳細的賬目,但是多少能看出孫鵬程公司裏的業績。顧盼又歎了一口氣,給向上打了一個電話。
“向上,你這麽調查孫鵬程的情況,最好谘詢一下律師,問問算不算用合理途徑刺探對方隱私及商業機密,你再谘詢一下律師,騷擾前妻都有什麽罪名。我會報警的,你懂吧?我知道報警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