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是中國人舶來的西方節日,它給了人們宣泄快樂的機會。可惜,這樣的機會卻注定不屬於張丹妃。窗開著,風很冷,張丹妃托著手工製作的布藝聖誕樹,一個人站在陽台前,望著滿城的火樹銀花發呆。
田跡墨又去搞他的派對活動了,晚飯都沒有回來吃。現在已經快9點了,他還沒回來。難道派對還沒有結束?他就一點沒想著,自己的老婆在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回來一起過節嗎?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還在海南的三亞度著蜜月。他牽著她的手,在海灘上奔跑、踏浪、放風箏;在大海中潛水、遊泳、打水仗;夜晚在椰樹下搭起帳篷,一起嗅著海風,數著星星,說著情話……那是多麽幸福快樂的時光!他也會像自己一樣,經常想起曾經的甜蜜嗎?最近這段日子,他一直很忙,公司的事、朋友的事,具體是什麽事,他不說,她也不怎麽問。反正,早出晚歸、不在家裏吃飯,已經成為田跡墨的習慣。張丹妃為此抱怨過幾句,可除了引起兩人沒必要的爭吵之外,根本於事無補。她知道,在田跡墨的心裏,她是沒資格抱怨的。一個安於現狀、不思進取的平庸女人,有什麽資格對艱苦創業、頑強拚搏的老公抱怨?
他似乎也因此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隻有在注意到她肚子裏的孩子時,他才會變得溫柔而幽默。多數時候,他更喜歡和這個沒見過麵的孩子說話。他一廂情願地喊著“兒子兒子”,高興時哼唱起歌,鬱悶時說悄悄話,有幾次喝醉了,還像模像樣地給胎兒上起了禮儀課。而這一切,好像都跟張丹妃這個即將做媽媽的女人沒多大關係。她要麽插不進嘴,要麽剛插兩句嘴就被田跡墨的長篇大論淹沒。
張丹妃覺得自己在這個家庭中已經越來越被邊緣化,可他們才剛剛結婚一年啊!張丹妃懷疑到了桂琳,不隻是因為幾天前李三姐的那番話,而是在這個時代,忠貞是很稀有的東西。整日耳鬢廝磨的男女,有些曖昧不清、欲理還亂的關係,實在是很常見的事情。但究竟曖昧到什麽程度,亂得有沒有底線,她還無從得知。她不止一次旁敲側擊地問起過田跡墨有關桂琳的事情,但並沒有看出太多異樣,也偶爾去過“親愛的”公司,也沒有發現太多蛛絲馬跡。她偷偷查看過田跡墨的手機,兩個人的通話記錄倒是不少,但如果說是為了工作也不足為奇。唯一值得懷疑的地方就是,從桂琳出現之後,田跡墨的手機再也沒收到過陌生短信。難道,桂琳就是那個發短信的人?
她有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她和田跡墨的婚姻,已經埋下了危機的種子。這粒種子,等到破土的那天,還來得及把它連根挖起嗎?張丹妃不敢想,她隻好逼著自己適應。沒有辦法,生活就是個學會適應的過程。就像自己的懷孕,這幾天的反應又強烈了很多,能吃能睡、慵懶怠倦、時常惡心。而這些,田跡墨時有所見,卻漠不關心。還能怎麽樣?男人真是陣變幻莫測的風,從哪裏來,吹向哪裏,要卷起哪片落葉,吹走哪塊雲彩,都是未知。他也曾深情款款,體貼恩愛;可如今卻動則指摘,挑剔嫌棄。難道這麽快,一切就都變了嗎?
也許才才和娃娃說得對,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不自立的女人在家中真的缺少話語權。如果把她和田跡墨的情況掉過來,她賺錢養家而田跡墨持家,他還會這樣飛揚跋扈嗎?張丹妃下定決心,要做出點成績給田跡墨看看。不為與他爭高低,隻為給自己爭口氣!真的以為一個居家女人就沒有華麗的夢想嗎?她申請了淘寶賬戶,開了一家名叫“丹妃布藝”的小店,把這些年來所有手工作品都用手機拍照上傳,進行出售。可是幾天過去,根本無人問津。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關了窗,走進臥室,打開電腦,“丹妃布藝”還是0交易、0信譽度。信譽度低的網店起步太難了。她失望地關掉網頁,卻意外地收到一條留言:每天工作3小時,隻要打打字,刷信譽讓您日賺300—500.
刷信譽還能賺錢?一舉兩得啊!張丹妃饒有興致地進了一個熱鬧非凡的語音聊天室接受所謂的“免費”培訓,按照教程一步一步地操作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張丹妃終於發現,那隻是個騙局。她費了好大的勁,不但沒能讓自己的信譽度得到提升,卻已經通過網銀無端支付了一萬多元。等她再找留言的人和聊天室,卻都找不到了。張丹妃惱恨不已,她能想到的唯一求助對象隻有田跡墨。
“喂,跡墨……派對怎麽還沒結束呀?我……我受騙了……嗚嗚嗚……你快回來吧……”
……
他肯回來嗎?他會責怪我嗎?放下電話,張丹妃有些後悔。